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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金刃展 寒心破詭
熊道元不在意的嘿嘿笑道:“魁首,他們那點功底架勢,今天業已承教過了,任他再蹦再跳,還能變出什麼花巧來?一批如假包換的酒囊飯袋,便充能充上了天,也仍是酒囊飯袋一批,而物以類聚,他們找得著的幫手,尚會是什麼三頭六臂的角色?”
燕鐵衣走向擺在房中的那隻斑銅獸耳火盆,伸出雙手在盆火上烘烤著:“事情不會這麼輕鬆容易,如果他們再度找上門來的話。”
熊道元舐著嘴脣道:“其實,他們若敢再來,根本用不著魁首你煩心,屬下我一個人就能夠把那幹加料的草包,通通從二樓窗口給扔出去!”
燕鐵衣笑笑,道:“這些年來,你別的不見長進,口氣倒狂多了,也不知你是跟誰學的?我自己好像還沒有這種自大的習慣。”
有些尷尬的打著哈哈,熊道元道:“什麼樣的形勢下才敢講什麼樣的話嘛,魁首,那些寶貨是真的不行,否則,我怎敢如此自狂自大?”
燕鐵衣道:“還是小心點好,正如你方才所言,這總是他們的地盤,人頭熟地頭熟,明明暗暗,都得提防他們耍花樣——這些人,並不是什麼講究仁義道德之輩?”
房門就在這時被輕輕敲響了,極輕極輕的幾下,顯示出門外那人是一副做賊心虛似的德性。
熊道元立時閃向門邊,低沉的問:“外面是誰?”
燕鐵衣呶呶嘴,接話道:“開門吧,大概是店掌櫃的帶著郎中來應卯了。”
果然,門外傳來掌櫃的低促不安的聲音:“是我,二位爺請快開門——”
熊道元拔栓啟門,胖胖的店掌櫃臉色發灰的衝進房來,在他後頭,還跟著一個焦黃面孔,脣留兩撇鼠須的中年人,這人的舉止,倒要比店掌櫃從容鎮定得多。
燕鐵衣爾雅的笑著道:“偏勞了,掌櫃的,這一位是……?”
胖掌櫃在這大冷的天氣裡,居然滿頭是汗,他不住的用衣袖拭擦著,喘氣噓噓的道:“這是我們‘拗子口’周圍百里一帶最高明的全科郎中,專治各項疑難雜症,跌打損傷,舉凡內外疾患,筋骨創痛,無不妙手回春,藥到病除。”
拱拱手,燕鐵衣道:“佩服佩服,請問先生高姓?”
那面孔焦黃的人物也趕忙還禮道:“末學歐少彬,閣下是?”
燕鐵衣道:“我姓燕,燕子的燕。”
“哦”了一聲,歐少彬話歸正題:“燕少兄,患者約莫就是躺在床上的這一位了?”
點點頭,燕鐵衣道:“不錯,先生應該也有個耳聞吧?”
歐少彬面無表情的道:“聽說過此人,但未親眼瞻仰。”
一聽這位“大郎中”口風不大對,燕鐵衣立時沉下臉來:“歐先生,希望你一本醫德,盡心救治此人,他本身所牽連的問題,是非好歹與閣下並無相干,還盼你不要因而成見在心,影響到你本分之內的工作!”
歐少彬既然知道鄧長的事,自然也不會不知道燕鐵衣與熊道元大展神威,於眾人手中解救鄧長的事;他焦黃的面孔上浮起一抹強笑,道:“這個,燕少兄尚請釋懷,我們學醫之輩,只管濟世活人,為病家袪除苦痛,至於病家本身的轇轕纏連,不是我們能以過問的,我們也沒有這個過問的力量,對傷者的調治,末學自當一力為之,少兄寬念。”
燕鐵衣形態稍見緩和的道:“如此,便有勞先生了。”
歐少彬不再多說什麼,管自提著他那隻深褐色的檀木藥箱,走到床前,開始為鄧長檢傷診脈起來。
熊道元站在床的另一邊,雙手叉腰,虎著一張臉,雙目毫不霎瞬的注視著這位大夫的治療行動,模樣業已擺明瞭——朋友,你最好不要出差錯!
來到惶惶不寧的店掌櫃身旁,燕鐵衣閒閒的問:“還沒請問掌櫃的貴姓大名?”
胖掌櫃趕忙道:“我的貴姓大名是劉景波。”
微微莞爾,燕鐵衣曉得這位大掌櫃是真的發了慌——他稍稍放低了聲音:“姓歐的這位郎中,靠得住麼?”
吸了口寒氣,劉景波的臉色越發青白了:“靠得住,靠得住,當然靠得住………”
燕鐵衣安詳的道:“他和你是什麼關係呀?”
額頭上又滲出了汗珠子,劉景波幾乎有些窒迫的道:“是……老朋友,好多年的老朋友了。”
燕鐵衣道:“怪不得他肯這麼幫忙。”
搓著一雙胖手,劉景波笑得比哭還難看:“這點事,呃,我自信還求得動他。”
燕鐵衣道:“他不會令我們失望的,對不?”
劉景波粗濁的呼吸著,一邊用手抹汗:“錯不了,燕爺,包管錯不了。”
燕鐵衣注視著劉景波的眼睛,這位掌櫃的卻目光畏瑟,不敢與燕鐵衣的視線接觸,總是頻頻轉動,神態顯得異常忐忑慌張。
在房中蹀踱了幾步,燕鐵衣關心的道:“劉掌櫃,你的樣子不大對,是不是那裡不舒服呀?”不由自主的混身痙攣了一下,劉景波的嘴脣都透了青:“我?不舒服?沒有呀,我很好,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燕鐵衣笑道:“這就好,如果感到身子不適,郎中在此,正可一併醫了。”
劉景波努力扮著笑容,但不可否認的,卻實在笑得叫人心裡起疙瘩。
現在,坐在那裡的歐少彬,正由熊道元幫著在以淨布沾了熱水,細心洗拭鄧長全身上下的傷處,而且,藥箱子也打開了,裡頭膏丸丹散,瓶瓶罐罐的玩意卻是不少。
燕鐵衣背著手,笑嘻嘻的道:“歐大夫的手藝不錯,呃!”
劉景波僵了僵,又好像才聽清楚,急忙點頭:“不錯,不錯,是不錯……”
燕鐵衣道:“他府上還有什麼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