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八
瞪目半晌,姜宜恨聲問:“大當家,他說他把這多銀錢都用到那裡去了?”
燕鐵衣一邊想一邊道:“一路來施捨了十二家賬所善堂,賙濟過七十九家貧戶,‘鬧龍河’上砌造了一個新橋,‘赤土山’修妥一條登山大道,七個花子幫亦皆分沾雨露,此外若干窮苦孤伶之屬,他也有許多即與分派的傑作,總之,那筆錢財是光了!”
“克崩”一咬牙,姜宜氣得快要吐血:“這個慷他人之慨的胡塗蛋,紕漏精,他自家身無分文,都拿著搶奪而來的財物大做其‘天官賜福’的舉止,媽的,這算那門子暴發戶?又那行的慈悲。”
燕鐵衣道:“朱世雄這做法,當然是不大合宜,好在他乃是出自一片苦心,到底要比拿了大筆非分之財去狂嫖濫賭來得強。”
姜宜憂心忡忡的道:“大當家,不管他搶了錢去做什麼,這些與他的罪行並無直接關連,目前的麻煩是該要如何回覆上命,有以交待?遭劫的財物若不能歸還原主,又叫我怎生向人家啟齒提出要求?”
燕鐵衣也在沉吟了,這筆銀錢的數目太大,他雖然墊得起,但名目士都頗費周章,“青龍社”的庫存豐足,存底甚厚是不錯,可是乃屬於整個組合的名下,他有權支配,卻要有理有由,原則上組合的財物是用之於組合的,對於接濟並無淵源的外人,有其差額合理的限度,若耗之過鉅,既便手下人不會說話,他這一幫之主也礙難獨專,要不,此例一開,只怕金山銀水亦將挖空了。
姜宜不但是老公門,也是老江湖了,燕鐵衣的難處,他自是明白,更靠近了些,他低細的道:“大當家,你也不必再為姓朱的傷腦筋了,這不是個小數目,任誰也幫不上忙,‘青龍社’,本身的開銷已夠浩繁,那有閒錢幫襯這個冒失鬼!”
燕鐵衣輕輕的道:“這樣吧,姜頭兒,以你自己估量,如果由你親自去向顧齊三說項,他肯不肯犧牲一點?譬如說,照半數收回抵償?”
吃了一驚,姜宜大大搖頭:“大當家,你這麼做犯得上麼?就算顧老表答應以半數抵償損失,可也有三四萬兩銀子之鉅,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呀,姓朱的與你一無深交,二無舊誼,你何苦替他掯負這重的擔子?再說,你這例子一開,將來‘青龍社’上行下效,這年頭需要救助的人多了,你們如何吃得消?”
燕鐵衣深沉的道:“這筆錢我不會向組合裡調用,我另外設法籌措,我有許多財力雄厚的朋友,他們之中不可是想送我錢都尋之無路的人物,只要我開一句口,休說三四萬兩銀子,就算三四十萬兩銀子也不成問題,我將來會還給他們,我有許多種還帳的方法,有些是他們拿錢也買不到的……”
姜宜不安的道:“大當家的潛力自是無庸置疑,徵結只在於劃不劃得來。”
燕鐵衣微笑道:“錢財並非是衡量一切事物的準則,有時候,一個人的品格與骨節,心性與本質,乃是積世上有價之財也難相比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