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
崔厚德窘迫的道:“我一急之下奮身再追,她也拚命奔逃,一前一後,就這樣流星趕月一般出去了二十好幾裡,可是,卻越追越遠,越追越落後,到了一處蘆花盪口,她突然加緊勢子衝掠進去,一剎那間就失去了她的蹤影,我也曾隨後跟入搜索,卻是徒勞無功,幾番折騰,又怕魁首等得心焦,所以只好匆匆趕回。”
燕鐵衣道:“到底還是這麼個結局。”
崔厚德臉皮發熱,赧然道:“魁首,我可是盡了全力,半點也不敢鬆懈大意,因為這丫頭的身法太過滑溜,且又起步在前,我才落了單,否則,只要容我逼近,憑真功夫,硬本事,拎她一對也包無問題!”
燕鐵衣陰沉的道:“武功是一種綜合性的藝業,不能光比某一樣,你已經拈上了邊卻又失了手,虧你皮厚,還有這麼多的理由講!”
崔厚德十分羞愧的低下頭,半晌不能出聲。
負著手,燕鐵衣道:“她從頭到尾,難道就沒有替她自己說過一句話,有關這樁事的辯解!”
崔厚德彷彿大夢初醒般“啊”了一聲,趕忙道:“有,有,只說了一句!”
燕鐵衣冒火道:“那一句!”
崔厚德急道:“就在她轉身奔逃的時候,她哭叫著說她是冤枉的。”
臉上毫無表情,燕鐵衣道:“她還說了些什麼?有沒有說明她是在何種情形下被冤枉?”
崔厚德吶吶的道:“這倒沒有……”
雙眉緊皺著,燕鐵衣又道:“你再回想一下看,當你向舒妲再三勸說,要她跟你一齊回來的那些言詞裡,曾否表示過我們有些人相信她的無辜?”
搖搖頭,崔厚德道:“我沒有這樣講,我只說她若回來,必將受到公平審判,既不會放縱和姑息她,可也不會冤枉和迫害她!”
燕鐵衣沉默著,良久無言。
忐忑的,崔厚德道:“魁首……莫非這樣說,有什麼不妥?”
低喟一聲,燕鐵衣道:“沒有什麼大不妥,可是卻給她心理上增加了壓力,益發使她不敢相信她所受的冤枉能夠澄清──如果她是冤枉的話,因為你沒有表示還有人在同情她,在這種情形之下,她會連想到她所涉嫌的事件本身是何等嚴重,而當時的環境對她又如此不利,如果再沒有體諒她的人,她再找不出無罪的反證,回去豈非死路一條?這樣一來,我怕要加強她繼續逃下去的決心了。”
崔厚德囁嚅的道:“呃,我倒沒顧慮這麼多了。”
燕鐵衣沉重的道:“如今她這一逃,我們追起來就更要吃力了。”
崔厚德不解的道:“怎麼會呢?”
燕鐵衣目光黯淡,如同週遭的灰暗天光:“她會改變逃亡的路線,不一定再指向‘龍泉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