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七
沒了轉向小刀兒,他也轉過來,兩人目光一觸,沒了笑道:“小意思有驚無險!”小刀兒苦笑不已:“光頭兄,真虧你了!下次換我救你……”
“呸呸呸!”沒了笑罵道:“我才沒你那麼倒黴!不必你救,貧僧自有神助,少費話,追兵很急,我必須把你弄走,你想想著,這寒精鐵打造的鎖龍扣,用什麼方法可以打開?”
“寒精鐵……”小刀兒摸向那條漆黑已銬得雙足出血的鐵鏈:“也許有種東西可以將它腐蝕!不過只要燒紅它,我想可以扯斷它。”
“你瘋啦!”沒了叫道:“扣鐵鏈在足踝,燒鐵不就將肉給燒焦了?只燒中間,雖然斷了,也不是高招,想想看有無其他方法。”
綠君兒突然說:“以前我爹留下一支匕首,聽說可以削金斷鐵,就在這裡!她急奔床沿,翻開竹床,拿出一布包:“以前我爹常用它切玉石來賣,我親眼看見的。”
沒了道:“有總比沒有好!拿過來試試!”
布絹攤開,露出一把匕首,晶亮無比,連握柄都是銀白,宛若弦月。
“雪銀寒蟬!”沒了接過匕首,輕輕點出食指擊向刀身,立時發出輕輕鳴聲,宛若蟬鳴,他喜悅道:“不會錯,身如白雪,音如寒蟬!小姑娘有此寶刀,怎麼留到現在才拿出來?”
綠君兒有些困窘地笑了一聲,“我不知這些……那是爹留下來的……”
沒了道:“以後要小心保管,否則必有人會打它主意,現先借用一下!”
匕首往鐵扣割去,立時出現凹痕,他欣喜不已。再割幾刀下來,鎖龍扣已落地。
沒了噓了氣道:“真虧有了它,否則就麻煩了。”
小刀兒揉搓足踝,讓血液順暢道:“光頭兄,還有一名黑衣人是誰?”
“你家大爺秋月寒!”沒了登時又想到危機仍在。急道:“你得趕快走,你穴道已解,但少林無雙截脈也非泛泛之輩,兩三天你無法動用全力,我看就叫君兒護送你出城。”
綠君兒欣然道:“好啊!這樣也好照顧他。”
她全然沒把危險放在心裡,小刀兒就有所顧慮了。
沒了叫道:“事情緊急,只好如此了,我不能陪你去,我還得出場以證明,劫走你的人不是我,就這麼說定!不要再考慮了!”
小刀兒轉望綠君兒希冀笑容,不忍拒絕,只好答應。
“很好!”沒了滿意道:“我看你就往江南逃,我們還得捉蘇喬替你脫罪。”
小刀兒聽到蘇喬,心頭就有股悲愴,嘆道:“好吧!好歹總得將此事弄清楚。”
沒了交還匕首,道:“君兒,你現在就送他出城,等他功力恢復,你再回來。沒事少露臉,至於這差事,我向王員外說聲就可以。”
君兒含笑回答:“我會小心的!”
沒了又交待小刀兒如何聯絡,以及要易裝一番才能離開。事不宜遲,他已經先走。
小刀用匕首颳了鬍子,又穿上一件君兒替他張羅的素絹公子白袍,梳洗裝扮一番,小刀兒直如風流才子,不禁看呆了君兒。
“不對……我們在逃難,不該如此突出……”小刀兒已感不妥。
君兒道:“沒關係,反正你以前都是那種裝束。現在突然變成如此,反而能避人耳目,就算你不習慣,等出了城再換過來就是了,情況緊急,只好如此啦!”
小刀兒是有點彆扭,但又無奈,只好苦笑。
兩人已從後門走出。
出了巷口,可以看見整個洛陽城已湧進不少僧人。個個神色異常,不停啾向過往行人。
事情碰上了,小刀反而鎮定,揮著君兒替他弄來的折書扇,悠然地走向街道。
那些僧人瞧過他,卻也想不到一個邋遢的囚犯,搖身一變,會成了公子哥?小刀和君兒已安然走出洛陽城,僱了馬車,直奔江南。
三天的奔波,小刀已快抵揚州,雖是初冬,此地仍未積雪,讓人暖身的陽光己投向官道,兩旁的綠竹林,更顯得生氣,宛若一座綠的溫床,任何人都想徜佯一番。
君兒禁不住已探出頭來,只見遍野林木,除了綠竹,還有紅滿天的楓葉林,以及一片小麥田迎風取曳,交雜相映,自成一景,以前所想的美麗圖畫,現在一探手就可攬得,恨不得撒下巨網,一舉將它網回去,擺在床頭慢慢欣賞。
一陣陣人潮,馬車,交錯而過,可看見的人,個個臉上接著笑容。
有人在笑!君兒看見了!那笑有點邪,有點輕浮。
那個年輕人站在入城的拱橋旁,手搖金玉扇,翩然如王公貴族。他正對著君兒笑,眼珠閃著那種自信而自大的神情。
君兒觸及他眼神,感到一陣惶恐,立時縮回車內,輕輕瞄向小刀兒,深怕他看出自己失態似的。臉也紅起來。
小刀知道她瞧見十分突出的事,才會如此,卻未想到是男女那種傳情的事,自然地笑了笑,眼眸從車廂陣陣掀起的過布篷望出去,也瞄見一位白衣公子,可惜車行過速,只一閃身,就已錯開。
君兒窘笑道:“那人笑得有點邪!”頓了一下又道:“好像不怎麼正派。”
小刀已換上佈衣裝束,看起來容易親近多了,他笑道:“嚇著你了?”
“有一點!”君兒笑道:“不過你在身邊,我不怕!”
本來說好三天說送君兒回去,但江湖險惡,小刀兒放心不下,總想找個妥善的方法,現在碰上這種事,他更堅決要留君兒在身邊,等待適當時機再說。
“進了城,找家較靜的客棧,明天我們就可到西湖了,到時我會替你找個安全的地方。”
君兒嬌笑道:“還是跟著你最安全。”
“但是……我還有許多的事要辦!”小刀道:“你不會武功,可能會有危險,你放心,我找的地方一定很安全。”
君兒笑道:“瞧你一副認真樣?我只是說說而已,全聽你的。”
小刀兒也笑了,笑得有點傻。
夜晚他們住在較安靜的悅賓客棧。
兩人同房,分床而睡,小刀兒心事重重,是以走出庭院,望著點點寒星,想著種種過去,一生多波折的遭遇。不知何時才能終止。還有蘇喬,這位美麗溫柔,既像朋友也像敵人的人,和她見面時,該如何對待她?惡臉相面?還是……
想至此,他不禁長嘆,為何人生如此多折磨……
突然間——
房內傳出君兒驚叫聲,不大,如裹在厚布中被砸碎的杯子般,哦了一聲就沒了。
“君兒!”
這聲音對其他人可能起不了作用,但對耳目靈巧的小刀兒是是夠了。他一個竄身,人如天馬行空跨入長院,如箭般倒射屋內。
躺在床上的君兒已不見琮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