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四
“爹……我怕……爹……”
她以前雖然答應公孫斷,要去找仇三,豈知走到此橋,卻有種無法想像的恐俱湧向心田,那股勇氣和決心都不管用了。公孫斷拖了半刻鐘,仍不能拖過此橋,兩人懸在半橋中,擺擺晃晃。
“你怕什麼?你知不知道爹心裡有多難過?要不是你,公孫小刀怎會捅出我的事?要不是你學功夫如此之慢,他又怎會在山谷中看到我們練功?如今你爹走頭無路,飛霧功夫又未成,你說你爹該如何活在這世上?現在只求你到仇三那兒探查一下武功,你卻死纏活賴,硬是不願去,你要爹如何才能瞑目!”
飛燕悲慼坐了下來,她真希望馬上死在這裡,就不會有其他壓力了。
“爹……我……”
她也不知如何是好,淚珠兒滾落香腮。
“你哭?你只知道哭,爹還沒死,你就哭?不知你心目中有沒有我這個爹?”公孫斷罵了幾句,竟然也哭起來:“好!你不願幫爹的忙,爹已走頭無路,爹就死給你看!”
話未說完,已攀向吊索,準備跳淵而死。
“爹!您不要如此!”飛燕悲慼沖上去,將他拉住,手抖得更厲害。
“爹不如此,又能如何?世上已無我立足之地!”
“還有女兒,爹!你不要如此!”
“女兒又有何用?長大了就不要爹了!”
“爹——”飛燕哀淒地哭起來:“爹……女兒去就是了!”
“飛燕……”
公孫斷抱起女兒,兩人慟哭不已,不知公孫斷心靈,是否真能達到痛哭流涕的悲哀境界。
望著前方幽深黑沉沉的山峰,飛燕已感覺到身上赤裸裸一絲不掛,正被猙獰野獸壓在身上,一寸寸地摧殘自己。
公孫斷心中笑得十分冷酷,那絕世武功就快到手了,屆時,天下何人會是自己的敵手?何人比自己兒子還強?一點犧牲是值得的。
飛燕每跨一步,心靈就像刀戳一記,血淋淋地直貫神經,揪痛得足似撕爛全身肌膚。
十數丈的吊橋,數不盡的刀痕。
她就快跨完全程,整個人一點思想也沒有,像是抽掉生命的殭屍。
為了她爹,她終於走過去了。
“飛燕,別怕,他不敢對你如何!等拿到祕籍,你就回來。”
飛燕沒回答,一步步走向山區,直到消失小徑尾端轉角處。
公孫斷此時才露出狡猾勝利的笑容。
“一切都會好轉!飛燕,爹不會虧待你的!”
他已返回吊橋,投以奸狡眼神瞄向深淵,不停嬉笑。
心中在想——也許只有傻瓜才會跳入這深不見底的絕澗吧?
方想往柳府方向走去
柳源已趁夜尋了過來。
“老爺——”
“是你?你怎麼來了?”
“有急事!”
公孫斷急忙道:“此地不宜,跟我來!”
兩人奔向山頭南麓,那裡有座剛搭不久的木屋,兩人魚貫而入。
一張床,一條棉被,一盞燈而已。
誰又想得到,堂堂富可敵國的公孫府二當家,會住在如此寒酸的地方?
連茶都沒有得喝,柳源帶上門,清清喉嚨,道:“小刀兒在找您的下落。”
“他找我?為什麼?”
“不清楚。”柳源道:“他找的很急。”
“很急!”公孫斷徘徊走著,沉思不已:“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他就是想不起來。
柳源道:“小的已將他騙至少林寺。”
“他會去?少林寺是他仇家。”
“老爺也是他仇家,他該會去。”
公孫斷頻頻點頭:“他如此急著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不停地踱來踱去,沉思不已。
“也許他要赤眼丹。”
“他怎麼知道我有……”公孫斷疑惑回頭,他嚇呆了。
“你……”
不知何時,小刀兒已無聲無息出現在柳源後面,方才那句話正是他問的。
他含笑,“赤眼丹果然在你手中。”
公孫斷瞪向柳源:“你竟然出賣我!”
柳源不敢動,因為小刀兒右手已抵住他命門穴,只要輕輕一吐,他馬上就得喪命。
“老爺……我……”
小刀兒笑道:“你就老實說,又有何妨?帶我來此也不是什麼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