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走向記億中金福的房屋,想從中尋找他們是否己遇難的證物,但翻動許久,除了灰炭以外,再也無法找出其他像樣的東西。
“大師……”公孫小刀茫然道:“你說那位巴谷是什麼長白二鬼?”
他沒闖過江湖,對於江湖的名號十分陌生。
“沒錯,他們已投靠天鷹教麾下。”沒了道:“別再叫我大師,我們都已是朋友,叫我酒沒了或者醉鬼、酒缸!都可以,只要沾上酒字,就足以代表我。”
公孫小刀沒回答,沉默地立在該處。
沒了和他相處數日,己知道他個性不會和人爭吵,只會靜靜地聽人說話,如此一來倒把沒了拱托成油腔滑調了。
“老弟別介意,我就是話多些了。”沒了有些歉意道:“你要問我,如何可以找到他們對不對?”
公孫小刀點點頭。
“有點問題,天鷹教剛成立不久,還沒生根,目前在王屋山一帶,也許會逃走,我向你保證,如果那傢伙捉走他們祖孫倆,我一定負責將人要回來。”沒了說得滿有把握。
“謝謝你。”公孫小刀感激地說。
“客氣。”沒了道:“好朋友,不必說那麼多。對了,我去找人以後,將來要到哪裡去找你?你娘住在何處?”
“我家在風翔城西青河村後的一家小房子,那裡有棵椿樹。”
“鳳翔城……”沒了唸了兩句、突然驚愕地往公孫小刀瞧去:“你說的是渭北的風翔?”
“嗯。”
“你也姓公孫?”
“嗯。”
“那……”沒了起了毛,“渭北秋月寒,號稱武林三大高手之一的公孫秋月,兩大世家的公孫世家和你是什麼關係?”
公孫小刀輕嘆道:“我娘是公孫老爺的女僕,我在老爺家出生,後來我爹死了,公孫老爺賜我們母子姓,所以才姓公孫,我本姓春,我六歲就搬出來了。”
“哦……”沒了有些失望,但隨即又信心十足地說:“沒關係!英雄不怕出身低,管他什麼渭北秋月寒,江東柳西絕,我對你是信心不改,你一定是第一把高手。”
公孫小刀只是淡漠一笑,他根本就不瞭解高手是何含意,他只想平平安安地過他這平凡的一生。·
沒了和尚也不願再耽誤時間,立時告辭:“我走啦!最晚一個月,我一定會去找你,再見!”
他走了,臨走扔出一句含有笑聲的話:“幫朋友辦事,夠來勁的!”
公孫小刀送走他,也舉步朝中原出發。
鳳翔城,公孫府,富可敵國,若說天下有兩位富翁,一位就是公孫,另一位則是姑蘇慕容。
天上神仙府,地上公孫府,純白丈八尺高的大理石牆,塊塊雕有奇花異獸,殷紅琉璃瓦宛若透明的紅玉,託在月宮寶殿中,讓人不敢相信世上會有此建築物。
然而最令人讚頌的不是公孫世家的財勢,不是宅第的豪華,而是公孫府的武功。
“秋月寒,路不歸。”
公孫秋月的劍起了寒意,有路,你也回不去了。
若和公孫秋月為敵,那只是死路一條。
公孫秋月雄立江湖數十年,還沒吃過敗仗。
十五年以來,每三年一次和世交的慕容府例行比武,公孫秋月已連續戰勝慕容天。
現在比武的日子又將來臨。
第二章 六絕神功驚月斬
公孫秋月不停地練功。
後院百花盛開的花園,一處鋪黑石地磚的平地,一把青光劍挺閃閃,鋒利劍鋒掃得七丈開外的梅枝搖蕩不已,整個身形已被劍影罩住,分不清四肢五官。
突然一聲龍吟,劍如吞天騰蚊,急射左邊一探芙蓉花,只一煞閃,瘦高的身形已停在花前,一把劍尖筆直地刺向花蕊。
公孫秋月呼吸急促,額頭全是汗珠,六旬餘的臉孔有了許多皺紋,頭髮也斑白多了。
本該是精芒射人的眼神,現在也變得淡然無光了。
最令他失望的是他的手在抖,雖然看起來仍很直,劍尖仍刺向花蕊,但他知道該刺第三蕊才正確,他卻削下了第二蕊,傷了第一蕊。
握劍的手不在穩了,這對一個高手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但卻發生了。
手在抖,心也在抖。
老了嗎?人真的會老嗎?
半年前,他就覺得有點力不從心,現在比武日期已近,他更覺得緊張。
他本可交給兒子這個擔子,但兒子是二孃所生,才十七歲,怎能擔得了這個重擔?
交給他弟弟,或是他侄子,尤其是飛霧,年紀輕,武功又好,但他弟弟會答應嗎?自從飛霧練功走火入魔以後,他倆就有了嫌隙,又如何開口?
慕容寒的功夫豈是好惹的?
眼看就要輸掉今年的比武,他還是沒辦法使自己的手穩下來。
渭北秋月真的能不敗嗎?
此種心情壓力,說有多重就多重。
收起長劍,擦去汗殊,祥和的臉孔現在也出現幾許愁悵。
望著那棵小時候自己植種的青松,簡直要比他腰身還粗了。
再看看鬆旁邊一棵小松,也有小腿粗了,他還記得那是女僕春來的兒子小刀,五歲時種的。
“也許二十出頭了吧……”
公孫秋月不再練武,收拾一下,腳步有點蹣跚地步回屋內。
三年前公孫小刀回家一趟,三年後他再次抱著興奮的心情回到青河村。
小屋依舊,只是搖搖欲倒,左牆角也多出一個小洞,不時鑽出一條野狗,圍著庭院的籬笆也倒塌不少,纏滿牽牛花。
冷風吹向茅屋小窗,呀呀聲音慼慼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