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
公孫斷仍是不信,訕笑不已。
公孫秋月可就不這麼想了,他親眼見小刀兒傷了瘋子,那身手,連他都沒自信過能贏他。如今他在想,為什麼小刀會無緣無故地跑到少林禁地去殺人?他善良的個性。連受淫賊的侮辱都忍氣吞聲,什麼事他會忍不下來?
他道:“元和大師,何以證明小刀兒殺了圓空長老?”
元和道:“不見飛刀只見刀,勸君莫要迎雙刀。在西湖上,他就曾以此名揚武林、而圓空長老遺體旁也發現此飛刀,可見凶手是他。”
公孫斷急問:“長老是如何死的?”
“截斷心脈,湧泉、巨闋、氣海三穴被戮。另外大椎穴上被飛刀劃出血痕。”
元和說的很詳細,可見少林派對死因之追查。十分專注。
公孫秋月問:“除此之外,一點外傷都沒有?”
“沒有。”
“不可能!”公孫斷仍不相信,事實上,其他人又怎樣能夠相信,一個三十不到的年輕人,會殺死武功高強的少林高僧!
公孫秋月道:“若想在無聲無息中傷了圓空大師,老夫敢保證,世上無此人。”
“此是後事!”元和道:“如今公孫小刀涉嫌,貧僧只有將他緝捕歸案。”
這種事。少林派也不相信。但除了此條線索,他們也無處找尋。
公孫斷:“可惜人不在本府,否則老夫必定捆綁他。交予你們治罪。”
元和已起身,施佛號,道:“既是如此,貧僧不便再留此。要事在身,就此別過兩位大俠,若有此人消息,還請通知少林一派,大俠該知道,少林派對此事而發出武林帖。”
他在暗示公孫雙俠,不要暗中掩護小刀兒,以免和武林作對。
公孫斷叫道:“豈有此理,那淫賊猥褻婢女,老夫懲治他都來不及!放心,有那廝消息,老夫一定通知你們。”
公孫秋月微微一笑道:“只要有罪,老夫便無掩護之理,大師請放心。”
“如此甚好。貧僧告辭了!”
事態嚴重,七重生不再停留,馬上離開公孫府,追往他處。
公孫斷冷笑道:“他當真有此能耐?”
秋月寒苦笑道:“我也不知道。”這公孫斷瞄向他,冷道:“聽說大哥曾經傳他公孫世家的絕學?”
“二弟你多心了!”秋月寒道:“我只是傳他一些強身的武術而已。”
“那他怎會殺了圓空大師?”
“你也相信這件事是他幹的?”秋月寒十分訝異地望著他。
公孫斷冷道:“不是空穴不來風,至少他己涉嫌此案。”
“二弟!他只不過是個可憐的小孩,他不會做那種事的。”
公孫斷雙目瞪大,好像有把火噴了出來:“若非是他,飛燕也不會受到侮辱,你卻放走他。”
秋月寒嘆氣道:“二弟,飛燕當時也不敢確定,我們不能這以論斷。”
“什麼不敢確定?在那麼多人面前要她承認此事?”
公孫斷為了女兒,簡直恨透小刀兒,他怒罵:“禽獸都不如。你還同情他!”
秋月寒只能長嘆,為了他兒子,女兒,公孫斷受的傷害也夠大了。他不忍再刺激他。
“二弟,只要事情有了結果,我一定還你一個公道!”
“不必了!”公孫斷冷道:“你不再管我的事,我就心滿意足了。”
“二弟!”
“不要叫我!以前你明明可以救飛雲,你卻自私自利!”
公孫斷揮甩長柚,頭也不回地走了。
許多年來,公孫秋月仍對此事耿耿於懷,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小刀兒還很逍遙,這幾天他悟了不少人生。尤其孩童純真的笑容,更讓他覺得珍貴。
這些天裡,他全避開大人,一路找小孩嬉戲,倒也其樂融融。
雖然沒了教他賺錢的方法,手頭也有江湖人的充裕,但他仍住二流客棧:“多省一點,還有人比我可憐。”
梅溪鎮離西湖只隔一座山。小刀兒今晚就落腳於小鎮客棧中。
雖然他一路因和小孩在一起。避開不少人追蹤,但久了,仍逃不了江湖人耳目。
七重生己追至此。
三更剛過,一片漆黑。
小刀住的房間和普通人的並沒兩樣,泥牆還露出枯草莖,除了棉被,床鋪新了一點以外,其它少說也用了幾年,一套烏漆茶具,把手上都摸出光滑的暗紅色,夠久的了。
這家客棧,是從百姓連瘄所分割出來的。
他睡得很甜,也很安穩。若非重大驚動,他是不會醒來的。
他聽到聲音,但隨即又翻個懶身,照常入睡。
那聲音,他猜成貓趕老鼠。或是飛落的枝葉打在瓦片上,不足為怪。
這次真的是貓在叫,好像是被人猛踢一腳,那種驚痛而憤怒的叫聲。
小刀驚醒。
突地。嘩然巨響。如千萬顆珠寶猛落玉盤。
也像瓦片往下砸,屋牆往地倒。
小刀兒所見的情況就是如此。
四片牆忽然往外倒。屋頂像鍋蓋往下罩。
“不好!”
小刀兒性急,猛罩棉被往上衝。
如突破鍋蓋的蒸氣,射得好高。
此時有七條人影,七道念珠串成的索,纏向小刀兒上空。
念珠結成網封住小刀衝勁。
小刀大急,擊棉被往上衝,人如頓石衝往下方,快得如一道青光。
元和大喝:“別讓他逃了!”
七重生抖雙手,念珠串四散,倒掠而下,
小刀兒落地,滾向牆角,拋出數塊石頭向空中七人,人往左邊屋後菜園奔去。
元和早有估計,左足踢開石塊,整個人已掠向左方,念珠一甩,似會伸長般,纏上一棵巨型柏樹,也封住小刀兒去路。
六位高僧也各自落於六個角落,困住小刀兒。
小刀兒見退路被封,也不急著想逃了,總得將事情弄清楚。
小刀兒落落大方笑了笑,邊抖掉身上灰塵,邊道:“你們是……”
“少林七重生!”元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