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
申屠海忙向著柳燕翎道:“你可別含血噴人,自己泥菩薩過河,待會兒人家會兩個收拾你一個,你怎麼還拿我老人家……”
柳燕翎臉色一變,冷笑說道:“要不是老頭兒你提醒,我險些做了懵懂人……”
瘦小頭陀道:“施主提醒我二人別中他人挑撥離間之計,怎麼自己反而輕易聽信……”
柳燕翎陰險一笑道:“大和尚放心,我沒有聽信什麼,只是這老頭兒惹人討厭,咱們不妨先聯手對付了他,然後再……”
瘦小頭陀道:“我早就有這打算,去了這個礙事的,何愁他身後那兩個不乖乖依順,施主,咱們沒有多久工夫……”
柳燕翎霍地站了起來。
申屠海搖頭說道:“真是閻王叫人三更死,不得留人到五更,這位不聽我警告,怕只怕到了時候會懊悔莫及……”
柳蒸翎冷笑說道:“老頭兒,咱們看看誰懊悔?”
虛空一掌,輕飄飄地拍了過來。
申屠海神情微微一驚,道:“喲,怎麼你這位說打就打?”也依著葫蘆畫瓢,虛空拍出一掌。
未見罡風,未睹勁氣,卻聽砰然一聲,砂飛石走,威勢驚人,柳燕翎挺立未動,申屠海的身形卻幌了一幌。
瘦小頭陀微微撇脣,道:“老頭兒,佛爺我沒有看錯你!”
枷燕翎冷笑說道:“老頭兒,你也不過如此。”
申屠海道:“我老人家有幫手,縱然個人鬥不過你,總還有兩個幫手。”
瘦小頭陀道:“怎麼你還有幫手?”
申屠海往身後指道:“瞧見了吧,她兩位就是我的幫手!”
瘦小頭陀哂然笑道:“怎麼,老頭兒,她兩個就是你的幫手?”
申屠海一點頭道:“不錯!”
瘦小頭陀揚聲笑道:“老頭兒裝瘋賣傻,不露真像,敢情這位美嬌姑娘也是高手,看來佛爺今天是大大地走眼了……”一頓,轉望柳燕翎道:“施主,看來咱們這宗生意要告吹!”
柳燕翎道:“不然,二位看得清楚,我剛才試過他一掌,他不過如此,假如二位肯跟我聯手,對付他們更屬輕而易舉。”
紅衣和尚獰笑說道:“道友,施主說的不錯,咱們點頭吧!”
瘦小頭陀陰笑說道:“我唯道友之命是從,讓我先拿這老頭兒……”
紅衣和尚一揚手中銅鈸,笑道:“道友且慢,讓我先拿這老鬼喂喂我的鈸兒!”
瘦小頭陀凶笑說道:“對,道友的這對鈸兒好久沒嘗過人血了!”
紅衣和尚道:“今天它就要大快朵頤。”
一抖右腕,風磨銅打造的銅鈸化為一片黃光,帶著尖銳的異響,直奔申屠海面門打到。
申屠海灰眉一聳,“嗤!”地一聲笑道:“戲臺上的玩藝兒也拿來當兵刃用,我老人家倒要試試新鮮,二位且坐壁上觀,容我鬥他一陣。”
說話間銅鈸已然打到,他抬手突然一指向著那片黃光點了過去。
紅衣和尚脣邊泛起一絲笑意。
美比丘聖心看在眼裡,心中一動忙叫道:“老人家,留心他弄鬼,這鈸兒有詐!”
話聲方落,那面銅鈸似有人牽引般,忽地一聲降低半尺,然後走弧狀射向申屠海胸腹。
申屠海未料有此,一指點出,收勢變式已嫌稍遲,眼看就要被紅衣和尚這面鈸兒打中。
驀地南宮黛一聲嬌笑:“老人家,還是讓我代勞了吧!”
嬌軀一閃越前,掌勢一揚,徑向那面銅鈸拍去。
只聽“鐺!”地一聲脆響,那面邊緣犀利若刃的銅鈸已被南宮黛一隻欺雪賽霜,柔若無骨的玉手拍落地面,“嗤!”地一聲插進了地上,眼前的地既平又硬,那面銅鈸就整個邊緣都沒入了地裡。
申屠海嚇出一身冷汗,羞紅了老臉,餘悸猶存地道:“謝謝姑奶奶這一巴掌……”
柳燕翎目閃異採,喝道:“好掌力!”
紅衣和尚跟瘦小頭陀兩個臉上變了色,紅衣和尚冷笑一聲道:“佛爺走眼,女菩薩好不高明,讓佛爺再試試你那隻手兒有多硬!”抖手又是一面銅鈸打了過來。
南宮黛心知這紅衣和尚在銅鈸上有獨到的造詣,不但仗它成名,而且多少年來不知有多少人毀在這一對銅鈸下。
稱得上是霸道歹毒,神鬼難逃。
她也明白剛才所以能輕易擊落那面銅鈸,完全是取巧,在銅鈸打實之際出的手,要不然絕沒那麼容易。
可是“粉龍”天生高傲,再加上那身排名“九龍”之二的絕招,使得她根本沒把對方的這種奇異厲害的怪乒刃放在眼裡,所以,當紅衣和尚發出第二面銅鈸之際,她面堆笑容,一片悠閒神色,看也未看那兩面銅鈸一眼。
美比丘聖心睹狀忙道:“師妹不可輕敵,須知……”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南宮黛粉面上笑容忽斂,代之而起的是一片凝重神色,一對美目也緊盯著那面銅鈸,一眨不眨。
聖心忙轉眼望去,只見那面銅鈸與先前那面銅鈸的攻勢大不相同,它不像先前那面銅鈸直奔疾射,逕取敵人,而是忽高忽下,閃著黃光,帶著尖銳異響,只在半空裡盤旋。
她心頭一震忙道:“師妹小心,這一面遠比剛才……”
紅衣和尚獰笑說道:“道友好眼力,你這位師妹若能在佛爺這面銅鈸下僥倖不死,佛爺情願把她當做太上佛爺供養……”
南宮黛雙眉一揚,冷然說道:“和尚,你這話當真?”
紅衣和尚道:“那得不真,佛爺不但永隨你左右,做個不貳之臣,而且……”
南宮黛只當是口齒輕薄,冷叱一聲道:“和尚,敢在我面前無禮,你找死!”
紅衣和尚笑道:“女菩薩,只怕佛爺我死不了,你還不快快跪地求饒,佛爺也許大發慈悲,不但饒你不死,而且還願把你收在身邊,撫愛有加……”
南宮黛眉騰煞威,道:“和尚,且看看是你死還是我死。”抬手一指向半空中盤旋的銅鈸點了過去。
她不耐煩了,固然不耐煩了,但這一指卻是虛著,用意只在引動銅鈸的攻勢,然後找破綻破它。
聖心不明所以,驚呼一聲道:“師妹,你怎麼這般……”
紅衣和尚冷冷大笑:“女菩薩,香消玉殞在即,你使得佛爺好生不忍,你好好的一個美嬌娘未曾受用便要被佛爺親手毀了!”
話落,銅鈸動,冉冉向南宮黛飄了過來。
申屠海道:“姑奶奶,剛才你為我擋了一鈸,如今讓我為姑奶奶擋一鈸如何?”
聖心只怕他不等南宮黛答話便冒失出手,忙道:“老人家,不可。”
申屠海道:“怎麼,難道說……”
聖心道:“老人家不知他這鈸兒的厲害……”
只聽紅衣和尚笑道:“道友想必知道佛爺這鈸兒的厲害,那好辦,只要道友你肯走過來往佛爺懷裡一靠,佛爺立即收回這面鈸兒……”
聖心雙眉微微一揚,打算訓他幾句。
而南宮黛卻搶了先,她冷笑說道:“你死到臨頭,還敢在此胡言亂語,看我破你的鈸兒。”
抬手又一掌拍了過去。
紅衣和尚臉色倏轉淒厲,道:“女菩薩,佛爺我好不心疼。”
那面鈸兒隨著他的話聲忽然往上升起,一下子升高了一丈有餘,然後飛一般地盤旋起來。
剎時間只見黃光一片,滿天飛舞,根本分辨不出那面銅鈸的真正所在,那尖銳異響也為之越尖越高,聽得人耳鼓生疼,這時候柳燕翎在一旁朗笑說道:“我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
紅衣和尚得意地微笑說道:“施主所見僅是貧僧飛鈸絕藝中的十分之一,倘若棋逢敵手,施主將更能大開眼界。”
柳燕翎脣邊浮起一絲森冷笑意,道:“但願這位美嬌娘能躲過這一鈸,否則我就無福再看別的了,姑娘,你千萬賞個機會給我……”
紅衣和尚道:“只怕施主福薄緣淺!”
滿天黃光一斂,聚而為一,半空裡飛星滾石般疾瀉而下,直取南宮黛的一顆烏雲螓首。
聖心一驚忙道:“師妹,留神。”
南宮黛冷笑說道:“你放心,我省得。”揚右掌劈了上去。
紅衣和尚獰笑說道:“女菩薩,你錯了,舍螓首防酥胸才是。”
那面銅鈸忽然斜飄數尺,然後劃半弧電一般的襲向南宮黛的酥胸,端的是詭異難防,歹毒無倫。
柳燕翎看得忍不住脫口一聲輕呼。
只聽南宮黛冷笑說道:“你看看是你錯還是我錯。”左掌抬起,猛力劈了出去。
倏聽“當!”地一聲脆響,黃光化為數道,四射激揚,像爆開了的煙火一般,剎是好看。
確是好看,再看時,南宮黛身前方圓三丈內,全是一片片的破碎風磨銅,敢情那面銅鈸被她一掌拍碎了。
申屠海怔住了。
聖心心頭一鬆,吁了一口氣,笑道:“師妹,你真會害人……”
柳燕翎脫口說道:“姑娘好心智,好掌力。”
紅衣和尚臉色大變,驚聲喝道:“賤婢,你敢毀佛爺的……”
南宮黛冷叱說道:“便連你一起毀了又有何妨,賤和尚,你死到臨頭了,納命來吧!”嬌軀閃處,脫弩之矢般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