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七
霍冷香道:“這道理我懂,可是我嚥不下這口氣去。”
黃先生道:“夫人,這時候保持風度最要緊,她轎子雖停在左邊,佔了上風,人卻要居於側位,您有什麼氣不能咽的?”
霍冷香臉色稍緩,微一點頭道:“好吧,聽你的,讓阿龔把車停到右邊去。”
沒等黃先生吩咐,龔瞎子已把車趕到右邊停穩。
霍冷香妙目轉動,看了空無一人,只有一頂“金頂轎”的大天殿一眼,滿臉詫異地道:“轎在這兒,溫嬌娜她們人那裡去了?”
黃先生道:“想必是到後面去了。”
霍冷香道:“咱們一路浩浩蕩蕩,車響馬嘶,她聽不見麼?”
黃先生道:“要說聽不見,那是假的。”
霍冷香冷哼一聲道:“溫嬌娜好大的架子,她這是有心給我難堪。”
黃先生道:“夫人,請保持風度。”
霍冷香妙目翻動了一下,沒再說話。
黃先生又道:“夫人可要下車到偏殿歇息歇息去?”
霍冷香微一點頭,道:“也好,扶我下去。”探出一隻皓腕伸向黃先生。
黃先生連忙出手托住那隻欺雪賽霜,晶瑩如玉,滑膩若凝脂般的皓腕,扶霍冷香下了車。
霍冷香懷抱玉手,抬皓腕輕掠雲鬢,道:“不知道他到了沒有?”
黃先生裝糊塗,道:“夫人是說……”
霍冷香嬌嗔地望了黃先生一眼,道:“你說還有誰呀!”
黃先生倏然一笑,“哦!”地一聲道:“夫人,這‘血影禪院’之會沒個時刻麼?”
霍冷香道:“誰說的,是在午時。”
黃先生道:“那麼現在距午時還早。”
霍冷香忽地層顏一笑,羞怯怯地撫著胸口道:“不知道怎麼搞的,我的心跳得好厲害!”
黃先生又裝了糊塗道:“夫人已勝券在握,有什麼好緊張的?”
霍冷香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緊張是有點,主要的還是……”
嬌羞一瞥,道:“你不懂!”腰肢一擰,踏上了大殿前的石階。
黃先生當即輕喝說道:“陰家四姐妹跟郝無常隨侍,阿龔守護馬車。”
車轅上龔瞎子欠身答應一聲,郝無常與“陰家四醜”則快步跟上了霍冷香,而黃先生則轉身行回車後。
“粉龍”南宮黛輕蔑地掃了他一眼道:“你侍候人侍候得可真周到啊!”
黃先生有心氣人,微一搖頭道:“居人之下的份內事,有什麼辦法。”
南宮黛嬌靨一寒,道:“皇甫華什麼時候到?”
黃先生道:“大概要在午時。”
“午時?”南宮黛道:“怎麼那麼晚?”
黃先生道:“時刻訂的是午時。”
南宮黛道:“那她來那麼早幹什麼?”
“早?”黃先生道:“夫人還嫌到得遲呢!”
南宮黛道:“如今才什麼時候,她還嫌到得遲?”
黃先生一指金頂轎道:“閣下看見了,溫嬌娜已經早到了。”
南宮黛鄙夷地冷笑說道:“真是啊,不圖利不起早,在這方面也要爭啊!”
黃先生道:“那當然,在名份未定之前,時刻都不能鬆懈!”
南宮黛臉色一變,冷哼說道:“不要臉,恬不知……”
“恥”字未出,聖心那裡已然接了口:“施主,‘玉龍’真要到午時才到麼?”
黃先生點頭說道:“大概是,也許早一點,聽夫人說,時刻訂的是午時。”
聖心轉望南宮黛,口齒啟動了一下,欲言又止。
黃先生心中瞭然,但他沒說什麼。
就在這時候,大殿邊上轉過一行人來,是溫嬌娜等人。
溫嬌娜帶頭,錦袍老者軒轅烈與另一個長像清癯,中等身材的青衣老者緊傍左右,身後是二佛、百里獨,最後是“癲龍”東郭逸與“醉龍”申屠海,猶未見那司馬逸與公孫明。
南宮黛當即說道:“你沒騙我,東郭癲龍與申屠醉龍,果然……”
只見柳蘭黛跨步而至,她焦慮地道:“黃大哥,怎沒見公孫三哥跟司馬四哥?”
黃先生道:“小妹別著急,我聽說他二位必定在這‘血影禪院’內,只不過溫嬌娜沒讓他二位露面罷了,待會兒我閂問看?”
柳蘭黛沒再說話,但顯見的她還是不放心。
聖心道:“施主,那穿青衣的老者就是千面幻影端木相麼?”
黃先生道:“大概是吧,端木相此人我沒見過。”
說話間溫嬌娜等人已經走近,溫嬌娜走向黃先生投過一瞥,黃先生灑脫欠身一禮:“阿嬌姑娘,又是多日未見了。”
溫嬌娜剛一點頭,那青衣老者突然說道:“阿嬌,此人就是……”
溫嬌娜眼望著黃先生含笑點頭:“端木二哥,這位就是虎丘千人石上那位黃玉黃兄。”
黃先生立即向著青衣老者笑道:“端木大俠,久違了,虎丘一別至今已有不少時日,前兩天往‘楞嚴寺’拜訪阿嬌姑娘,又適逢端木大俠受命外出。”
端木相截口說道:“當日未能跟閣下一談,至今猶感遺憾。”
黃先生笑道:“該遺憾的是我,只要端木大俠肯折節,往後何愁沒有機會。”
端木相還沒有說話,溫嬌娜已然盯著南宮黛與聖心二人道:“黃兄,這兩位便是……”
黃先生立即說道:“這兩位便是‘粉龍’南宮姑娘與‘華嚴庵’高弟聖心師父。”
溫嬌娜含笑點頭,道:“能見著二位是溫嬌娜的榮幸,只恨未能跟二位親近。”
南宮黛嬌靨微罩冰霜,沒說話。
聖心卻含笑說道:“久仰‘散花天女’溫姑娘之名,以往聖心姐妹福薄緣淺,今日得親芳駕,足慰平生。”
溫嬌娜道:“好說,師父抬舉溫嬌娜了。”
黃先生突然問道:“阿嬌姑娘,怎未見公孫醉客與司馬狂客?”
溫嬌娜道:“黃兄問他二位是……”
黃先生道:“‘姑射仙子’柳姑娘在此,急欲一見二位拜兄。”
溫嬌娜“哦!”地一聲,妙目流轉,望向了已盡複本來的柳蘭黛與柳燕翎,道:“這位姑娘莫非便是……”
柳蘭黛道:“正是柳蘭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