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
說完,目中神光一掃二人,哈哈一陣大笑,舉杯一仰而幹。
仲孫雙成被他笑得粉面紅雲陡起,美國充滿幽怨,一膘柳含煙,螓首倏垂。
柳含煙卻被這父女二人神態弄得莫名其妙,茫然不知所以,訕訕一笑,也舉杯一仰而幹。
酒甫入口,頓覺滿嘴芳香,異於常酒,一般熱流順喉而下,毫不覺一絲辣味。
仲孫玉見柳含煙幹了第一杯,微微一笑,又為他斟滿第二杯。
這回柳含煙注意上了,低頭一看,但見雪白玉杯之中,酒色呈琥珀,成分亦較常酒馥郁,卻不知是何物釀造,正想啟齒一問。
仲孫玉已知其意,笑道;“此酒是老朽採本山異種蜜桃所釀,外加百花香精,故稱‘萬裡飄香’,不知尚可口否?”
柳含煙恭聲道:“老前輩神醫聖手享譽武林,不想釀酒技術也是一絕,晚輩不敢上比太白,卻也要浮三大杯。”說完,將面前酒一仰又幹。
仲孫玉哈哈大笑,忙又為他斟上兩杯,柳含煙舉杯—一干了,仍是氣定神閒,面不改色豪情依舊。
轉眼之間仲孫玉與柳含煙二人已是半壺下肚,桌上野味卻仍是一箸未動。
仲孫雙成白了其父一眼嬌嗔道:“爹,你只顧推銷自己釀造的萬裡飄香,菜都涼啦。”仲孫玉聽女兒這麼一說,恍然大悟,一拍自己腦袋,笑道:“哎呀!爹真是老糊塗啦,光顧喝酒,把成兒親手做的菜給冷落啦,賢任,來,來,快動箸,快動箸。”說完,仰天一陣大笑,心情開朗,狀至歡愉。
柳含煙微笑從命,揀了一塊鹿脯遞進口中,微一咀嚼頓覺這塊鹿脯味美異常,柔嫩可口,觸齒生香,不由讚歎地說:“成姐好俊的手藝,真可當天廚星女易牙而無愧。”
仲孫雙成聞贊心裡一甜,目光微帶幽怨一膘柳含煙,微笑道:“煙弟弟過獎了,愚姐這點手藝貽笑大方之家,算不了什麼。”
至此一頓,妙目凝睇又接道:“既是煙弟覺得好吃,盤子裡這幾樣野味,一樣也不許給姐姐剩下!”
柳含煙正愁仲孫雙成因自己不願帶她同下江湖而生氣,此時一見她笑語溫馨,嬌靨如百花怒放,一點也不帶生氣的樣子,不由心中大定,忙道:“這個一定,一定,芳香醇酒只嫌少,美味佳餚不怕多,如此美酒,這般佳餚,剩下豈不可惜?成姐姐但請放心,小弟一定將它悉數裝人腹中。”
“快哉!”仲孫玉呼道:“好個芳香醇酒只嫌少,美味佳餚不怕多,成兒將酒來,今夕爹爹要與你煙弟弟喝個不醉不休!”
仲孫雙成見這一老一少神態,秀眉微蹩,隨即忍俊不住,掩口一笑又遞過一壺酒。
二人這鬥酒不要緊,倒忙壞了仲孫雙成。一壺又空再灌一壺,一會兒,雙成姑娘已跑了七八趟啦。
萬裡飄香是由華山異種蜜桃所釀,酒味芳香無比,酒質醇厚,後勁兒頗足,常人喝上三杯,不到片刻非爛醉如泥不可。
連華山神醫賽華倫仲孫玉內功修為那等精湛高深的人幾壺酒下肚,也難免感到頭重腳輕,昏昏欲睡,醉態畢露。
反觀柳含煙則是面不改色,幾壺酒下肚竟如沒事人兒一般。
難道柳含煙真是酒中神仙,其量如海嗎?
請看,天色已屆晚秋,別人已微有涼意,柳含煙卻是通體汗涔涔,不時拿出懷中羅巾拭汗,汗出,滿屋酒香四溢,撲鼻而入。
仲孫雙成美目如蒙一層薄霧,凝注柳含煙,茫然不知所以。
仲孫玉醉眼惺忪一注柳含煙,頓時驚得酒醒三分,醉眼圓睜,呼道:“坎離真氣?賢侄好俊的內功廣
語畢,暗忖道:這坎離真氣,失傳已近廿多年,自己亦是隻聞其威,而未曾親眼見過,不想廿多年後的今天,這失傳的絕代神功競重現此子身上,他到底是何來路?再世生是誰?怎麼自己一點也不知道?
不要說他不知道,就是當今武林三山五嶽,四海八方群雄,對這坎離真氣瞭解很透徹的,恐怕也曲指可數,除當代有數幾個魔頭知道它的來源、出處、威力外,所餘群豪大多隻是聞名而已。
原來這坎離真氣乃是先天真氣之一種,陽剛陰柔並濟相輔,陽剛無堅不摧,陰柔無物不納,遇柔則柔,剛蘊千鈞神力,足可驚鬼泣神,柔則內虛若谷,使對方毫無著力之處,更神奇的卻是納入勁道之餘,竟有一種反震,所加勁力越大,則反震越強,比之道家神罡佛門禪功,具有異曲同工之妙,而威力之大猶有過之無不及。
修為最高境界不但可隨意動殺人,助可練到松柏不凋,金鋼不壞,不過這就要看各人的修為如何了。
像柳含煙這種以真氣將萬裡飄香由毛孔中逼出蒸發之。只不過是真氣人門功夫,而柳含煙本人也只是將這奇絕宇內的神功練至四、五成而已。即如此,在目下武林除少數幾個魔頭和老一輩的幾位仙俠外,已無人能望其項背,一身功力亦可傲視宇內。
柳含煙運功逼酒,吃仲孫玉一語道破,心中微驚,一聲窘笑道:“晚輩這點末技實有讀前輩法眼,奈何晚輩不勝酒力,故而有此戲醜,尚請老前輩諒宥。”
仲孫玉尚未來得及答話,他的愛女飛天綵鳳仲孫雙成,已先驚呼道:“煙弟……,你會坎離真氣?”
話說完,又嬌嗔道:“好棒啊!姐姐我可以多學一樣神功啦,你一定得教我,要不然哪,哼!”
說完,如玉皓齒微咬櫻脣,秋水美眸一膘柳含煙,楚楚動人。
俏姑娘一心想讓煙弟傳授她這蓋世神功,殊不知坎離真氣既稱神功,並不是任何人都能習練的。
柳含煙劍眉一蹙,為難地忙道:“姐姐願學,明日小弟以另一種神功相授便了,這坎離真氣卻是……”
“怎麼?姐姐我就不能學這坎離真氣?不行,我偏要……”
柳含煙不等她話說完,急呼一聲“姐姐”,接著俊面一紅,囁嚅地說:“不是小弟藏私,實在是因為……因為……這坎離真氣只有……男人能練……”
這句話顯然費了很大的力氣,話未說完,柳含煙已經紅透耳根,再也接不下去了!
“弟弟你騙人,你們男人是人,我們女孩子也是人,怎地……?”
俏姑娘一副刁蠻神色,顯然這冰雪聰明、秀外慧中的仲孫雙成,一時也摸不清柳含煙話中之意。
她話未說完,仲孫玉已在一旁笑罵道:“鬼丫頭,平日聰明伶俐,今日竟懵懂得可以,不懂就別問,你沒見你煙弟弟那難以啟齒的神態?”
俏姑娘烏黑的翦水雙瞳在眼眶裡的溜溜的一轉,恍然大悟,粉靨上紅雲陡起,螓首微歪嬌羞欲滴。
仲孫玉一見愛女這副神態,慈目愛憐地一注仲孫雙成,仰天哈哈一陣長笑,聲若洪鐘,震得茅廬撲撲亂搖。
這頓飯吃得賓主盡歡,杯盤狼藉,仲孫玉帶醉進房安歇,柳首煙則在雙成姑娘陪同下,進人早已妥為佈置好的一間潔靜書房。
雙成姑娘離去後,柳含煙躺在以松木為炕,獸皮為得的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