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六
端木良雙掌甫發,掌力突遭一股強烈無比的吸力一引,身形猛地向前一個踉蹌,尚未站穩,一片排山倒海,無形勁氣,電光石火般湧到,抽身不及悶哼一聲,蹬!蹬!蹬!們胸暴退。
與此同時,崔陵吃得苦頭,比他還大,方慶得手,沾沾自喜之際,三點蝕骨毒芒突遭對方引來端木良掌力一齊擊落,方自一驚,一縷凌厲指風當胸襲到,大駭之下要想躲避已是不及,只得將心一橫,硬生生地讓過要穴,一縷指風已襲上左助,肋骨頓折,痛得厲嘯一聲,身形向甬道一端飛馳而去。
崔陵一逃,端木良豈敢戀戰?厲嘯一聲,跟著遁去。
連燈都未來得及熄滅,甬道內地幽幫徒眾,剎那間巡得一千二淨。
柳含煙未想到一代魔頭,凶狠頑強如崔陵與端木良者,微受小挫也會抱頭鼠竄。
追之不及,方自暗恨頓足,心中一動,猛地想起地上還有個負傷的活口,鐵算盤馬鑫武。
心中一喜,星目瞥處,不禁啞然失笑。
馬鑫武亦已鴻飛冥冥,甬道內,地上僅剩一隻黑色靴子,想是馬鑫武沒命逃竄時,匆忙中所遺。
柳含煙一雙星目在地上那具險使自己身中奇毒的屍體上,微微一瞥後,心中突然升起一個念頭。
他想:地幽幫素稱陰狠毒辣。連自己人都不放過,尤其在魔頭鎩羽,三鬼受創之際,更不會讓自己輕易逃生;甬道內,石壁堅逾鋼鐵,除兩端出入洞口外,更是密不透風,孔明燈由壁內外探,已顯示出市道內設有機關消息,有一必有二,焉知彼輩沒有毒謀狠計在後?自己已置身甬道內,除出入口外,到處無路可通,若是彼輩將二出人口堵死,再在甬道內濫施陰謀伎倆,自己縱是功力再高,豈非仍是死路一條……
忖至此,心中一緊,不由暗暗倒抽一口冷氣,一雙星目在地上屍身、碎石、鮮血、靴子留下最後一瞥後,躡著適才端木良等人遁走方向,在甬道內展開身形,如飛追去。
此刻,甬道內燈光雖不如造才光亮,但在柳含煙限內,已足可明察秋毫,視力既無阻礙,身形更疾,頓見一縷白煙在甬道內順著筆直、婉蜒之勢向前疾飄。
一路毫無異狀,柳含煙心中微寬,不由將心內原有的一絲顧慮,漸漸淡了下來。
柳含煙身法如電,不過一瞬間在一處直角拐彎過後,已看見端木良仍在前面數十丈外率眾狂奔,更使柳含煙驚喜交集的是,南道出口已遙遙在望,而端木良一干人距離出口已不到十丈。
心中一急,脫口一聲暴喝,身形更疾,脫弩之矢般向前飛追。
柳含煙身形不謂不快,簡直快得如同一縷輕煙。
無奈雙方距離太遠,加以柳含煙一聲暴喝,這幹人已如喪家之犬,聞聲腳下更快。
就在柳含煙身形離一干人不到五丈之際,端木良已率眾登上出口石階。
柳含煙心中大急,怒喝一聲:“給少爺留下幾個!”
飛進中,雙掌倏出,曲指連彈,四個黑衣蒙面人慘嗥墜下石階。
就在柳含煙雙足一沾石階,身形就在向出口電射的剎那間。
“砰”的一聲,一扇鐵門倏然閉口,出口已被封得緊緊地。
出路已死!柳含煙大恨之餘,一面硬生生地將身形拉回,一面用足十二成真力,儒袖狂揚,猛向那扇出口鐵門擊去。
倏聽,“轟”的一聲震天大響,鐵門夷然無傷,甬道內響起隆隆回音。
柳含煙心清一黯,長嘆一聲,倏然住手。
星目無力地一瞥四名墜地的黑衣蒙面人,竟無一個活口,萬分懊喪之下,暗暗痛責自己手法過重,線索全斷,徒留四具死屍為自己陪葬而已。
下意識地抬眼望望那扇緊閉鐵門,突然心中一陣狂跳,但這陣興奮旋即又被另一念頭沖淡,唯一的希望剎時幻滅。
他想試試兩個魔頭口中所說的震天神掌,但是他旋即想到適才自己情急之下已用上十二成真力,猛然一擊無效,十二成真為既無效,何必白耗真元地去施震天神掌?
他錯啦!他完全錯啦!他哪裡知道他那種不知名的師門神掌施展之下,較諸他那十二成真力的一擊,威力何止數倍?
他在心情黯淡,萬念俱灰的情況下,忘了“武功一道,心訣不同,所以稱之為曠石絕今之絕學者,無他,心訣玄奧而已”這幾句話。下山時師父一再訓誨的幾句話。
黯然沉默片刻,他心中一動,突然想起雨道兩旁既有孔明燈由石壁控出的機關制鈕,那麼這制鈕不在甬道內也必在石壁後。
如果在甬道內,制鈕有一必有二,狡黠刁滑如地幽幫者,絕不可能單單只為照明,只裝一處制鈕,所謂“狡兔三窟”,兩道兩端除二出入口外也必另有暗門。
如果在石壁後,石壁後必有人暗中操縱控制,既有人在暗中操縱控制,甬道石壁後即必系空洞。
自己何不在兩旁石壁上留心察看一番,說不定誤打誤撞可看出一些端倪。
忖至此,頹廢精神為之一振,閃身飄下石階,緩步在方圓十丈以內,而道兩旁細細察勘。
半盞茶功夫過去,兩壁平滑依舊,仍未看出一點端倪。
心底泛起一絲失望,方待作罷,突然瞥見身前一丈多近壁腳處,有一個色呈黝黑的小鐵珠帶柄由壁內探出,只有小指般大小,雜在深褐色石壁中,若非極為留心察看,絕難發覺。
柳含煙有此發覺,心中一喜,忙不迭地飄身上前,一俯身就要按摸鐵珠,手至半塗倏地心中一動,忙又將手收回,他顧慮到
按下鐵珠後果,他知道凶吉兩途,凶的成份遠較吉的成份為大,吉凶禍福,全在一按之間。
略一尋思,將心一橫,暗忖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事到如今,顧不得許多了。
隨即,提起護身真氣,俯腰將鐵球按入。
倏聽,一陣格格連響,眼前突然一暗,甬道內登時黝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柳含煙一驚之後旋即恍悟,心神頓鬆,啞然失笑,暗責自己臨事欠缺鎮靜,過分緊張。
隨手一拔,一陣格格連響過後,眼前又感一亮,整百盞孔明燈剎時又自壁間探出。
他找到了一處機關掣鈕所在,但卻是管制孔明燈的一處。
一陣失笑之後,闇然、失望頓又襲上心頭。
但是此刻闇然、失望中,他卻是保持著一份超人的、異常的鎮靜。
能定則靜。能靜則安。能安則慮。能慮則得!
片刻暗察之後,他又有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