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一四一

第二十五章 北郊赴宴

這一日,天剛拂曉,臨潼城北門兩扇沉重鐵門方自緩緩打開。

城中一陣啼聲“得”“得”,一陣塵土揚處,一支僧、俗、道、儒組合而成的奇異隊伍,數十匹高頭駿馬,已自疾馳而出,往北飛馳而去。剎那間只剩下數十個小黑點兒,轉瞬間消失在蔽天塵土中。

不用說,這支奇異隊伍,是由少林掌門慧覺大師親身率領,前往北邙地幽幫冥府總舵赴那七月十五之夕,“鴻門宴”的武林各門派群豪。

既是下帖明邀,就用不著匿聲潛蹤地分批前往,而是這般正大光明,浩浩蕩蕩地而行。

這一行人均是當今武林各門派絕頂高手,包括黑白二道,正邪群豪,更是有各門派掌門躬親率領,無異是一支齊集天下武林精英的一支勁旅。

這支隊伍除了地幽幫外,放眼宇內,再也無人敢予招惹。

故而一道行來,可以說是無攔無阻,無驚無險,地幽幫徒眾也是一個未見。

但這僅指前半段路兒而言,後半段路兒卻發生幾件不算小的事兒。

一行人在路上已是兩天。

這一日,是七月十二,距中元之夕只不過剩下三天。

由於出發時,預計時間甚為從容,故而這一行人均是白天趕路,夜晚投宿地緩緩前進。

時值初秋,秋老虎炙熱噬人,而此刻卻又是烈日當頭,熱氣高漲,一行人中除了幾位功力較高一點的猶能談笑自若,處之泰然外,一半之上的群豪已是汗流泱背,不勝酷熱。

起先各人猶自強忍苦撐,不肯開口說熱,及一行人行至一座蔽天密林之前,正欲繞道而行之際,卻是目睹此天生的佳蔭而忍不住了!

突然,群豪中有人埋怨地說道:“趕了這段鳥路,熱得老子滿身汗出如漿,衣衫盡濕,如今遇上這個絕佳休歇之處,卻避而繞道,不知前面那些人,安得是什麼心?如此這般地到了北邙別說打啦,累也把人累趴啦!”

“哼!”另外一個人冷哼一聲說道:“累趴了倒還事小,那天正是七月十五,別讓鬼給勾了魂兒去就行啦!’

一時怒聲四起,此起彼落地慢聲紛紛。

慧覺大師突然勒住疆繩,調轉馬頭,朗聲說道:“諸位英雄,不是老衲不體恤各位的奇熱難耐,實在是因為此處距離北邙不過兩日路程,已人地幽幫勢力範圍,該幫陰某伎倆,層出不窮,防不勝防,諸位想也見過,而又是地當蔽天密林,萬一對方不守信用,暗施毒手,敵暗我明,我們……”

“無量壽佛!”邛崍一鶴突然說道:“大師也太以過慮了,眼下我這一行人之中,俱是宇內頂尖好手,不要說地幽幫不敢拿我們如何,即使敢,憑我們眼下這數十人,諒他們也討不了好去!”

“對啊!對極啦!無為道長說得委實一點也不差,憑我們這許多人,地幽幫跳樑小丑,其奈咱們如何!”一個破鑼般嗓子大聲呼叫,顯然他是非常地健忘,十餘日前,月光下,曠場上,黑袍老人下帖一幕,想來他已忘得一乾二淨。

他這一呼喊,贊同之聲紛紛而起,頓時亂得不可開交。

而各派掌門人卻是一個個端坐馬上,冷眼旁觀,緘口不言,想必是與各該派門下,抱著同樣的想法,只不過是自恃身份,未便開口罷了。

掌門人如此,無異默許門下叫囂,助長其勢,其吵鬧紛亂之狀,可想而知。

慧覺大師諸人入目斯情,不由得憂心忡忡地暗自搖頭,不約而同地暗暗說道:這樣的一支隊伍,如何能滅敵致勝?未人敵區便已然如此,屆時如果不遵盟規,各行其事,倒真是個很扎手的事兒!

心中儘管如此想,但是面上卻不便帶出;此時,各掌門人齊齊向慧覺大師望去,希望他以盟主的身份,壓制此事。

慧覺大師雙目神光湛湛一掃紛亂中群豪,倏地面色一莊,肅容地說道:“諸位之活固然有理,老衲自也不願妄自菲薄咱示怯弱,只不過,有備無患,防患未然,總比大意行事要好得多,諸位不要忘記,此行關係整個武林的命脈延續,事態重大,非同小可!”

“哈!”武當掌門紫虛老道突然仰天打了個哈哈,神情頗為輕蔑地說道:“大師此言,貧道不敢苟同,俗話說:不人虎穴,焉得虎子,此行驚險艱難自在意料中,不要說此林無有埋伏,縱有埋伏,若連眼下這座小樹林也不敢闖,還談什麼人冥府,搗黃龍呢?大家不妨回去靜享清福好了,同時,林中若有埋伏在,我們一舉一動怕不在對方監視之下多時,我們連樹林也不敢人內一歇,豈不被該幫恥笑?落人笑柄?”

就在鞍上轉過身形,一揮手,朗聲又道:“哪位有膽量,欲往林中一歇的朋友,且跟貧道進來吧!”

“好!”“好!”“走!”“我去!”

一時歡呼之聲四起,顯然紫虛老道這幾句話兒甚得群豪之心。

紫虛老道面上掠過一絲得意笑容,目光輕蔑地一注慧覺大師、仲孫玉父女、千面神君、王寒梅等人,一抖韁繩,就要策馬人林。

慧覺大師等人作夢也未料到紫虛老道會是這麼一個不知輕重、不識大體之人,一怔之後,不由齊感薄怒。

慧覺大師白眉一軒,方待出聲喝止。

驀地,密林中傳出一個蒼勁的話聲叱道:“無知的東西,你枉為一代掌門,‘一清’老雜毛敢是瞎了眼啦,怎麼選上了你,老化子警告你,你若敢踏進密林一步,惹得我也起,非把你那雞脖子扭斷不可!”

話聲一字一字如宏鐘一般,震得群豪耳中嗡嗡作響,不由地心頭猛震,倏然色變,齊感震懾地向林中望去。

憑這數十個宇內頂尖好手,卻難望見發話人的一絲衣角。

紫虛老道更是臉色大變,向著林中怒聲喝道:“尊駕是哪位高人,因何識得貧道先師,為何出言辱及貧道,請出一見,以免誤會!”

顯然地紫虛已為林中人功力及一句“一清老雜毛”所震懾,雖然是怒聲說話,但卻是色厲內荏矣!

就在此際,王寒梅嬌靨突然一喜,神情激動地櫻口一張,方待發話。

“丫頭,你敢多嘴,小心我扯破你那張小嘴!”林中人話聲柔和,充滿歡愉慈祥。

王寒梅香舌微吐,倏然住口。

群豪此時均是驚訝欲絕地全神貫注林中,誰也未注意到王寒梅那副驚喜地欲言的神態。

及至聞得林中人言出有因,會意一怔回顧,王寒梅異樣神態已斂,卻是什麼也未看見,遂又大惑不解地又轉顧林中。

仲孫雙成詫異不解更是遠較諸人為甚。因為群豪之中,只有她自己與王寒梅二人是女性,話聲人耳,陌生已極,顯然自己並不認得林中之人,林中之人也斷不會認識自己,心中詫異之餘,下意識地將一雙妙目向王寒梅瞥去,這一眼正是王寒梅欲言又止地驚喜神態斂收之際,自然也未能看出什麼,不禁也是大惑不解地又向林中窺去。

林中人話聲微頓之後,突然沉聲又道:“老化子是誰,憑你這黃口稚子還不配問,哼!哼!老叫化結識一清雜毛之際,恐怕你這孺子還未投胎呢!老化子自在林中,要想見我,不會與我爬進來麼?”

這幾句話兒,說得不但紫虛險些肺被氣炸,就是群豪也不禁為之動容,紫虛老道這麼大把年紀,尚且被林中人稱為黃口稚子,其餘之人就更不必說了。

紫虛老道貴為一派掌門至尊,平日驕狂傲慢,目空一切,何曾受過這等謾罵,盛怒之餘,頓忘利害,雙眉一軒,指著林中,厲聲說道:“道爺以為尊駕是位高人,不想只是一個龜縮林中,徒逞口舌之輩,有膽的站出來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