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章

身穿黑色連衣裙的少女站在門邊,白皙的臉頰吹彈可破,她似乎顯得有些訝異,呆呆的看著淳于呂。

「怎麼會……?!」宋河星張大嘴巴,安源狐疑的看著他。

「這是我的妹妹,淳于美娟。美娟,向大家問好吧。」淳于呂帶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不知道為什麼,趙鑫總覺得這笑容裡有另外一番意味。少女走向前兩步,一副苦惱的樣子,卻還是很有禮貌的說道:「很高興見到大家…我叫淳于美娟…」

「為什麼上一次見面的時候不說呢?!哈哈!」宋河星的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以一種近乎於親密的眼神看著淳于呂:「真是巧啊!我和你哥哥是出生入死的好夥伴呢!有什麼想去玩的地方就告訴我,照顧朋友的妹妹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嘛!」

趙鑫扶住桌角,這傢伙…淳于呂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他的目光飛快地掃過安源的臉,少女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她往後退了一步。

「喂!小鬼!怎麼這麼沒禮貌?!不和美娟姐姐打招呼嗎?!」宋河星轉頭看著她。安源慢慢搖了搖頭:「我…我還有事情…對、對了!東西落在學校裡了!我馬上要去……!」話沒說完,就已經回頭向門口走去了,精緻的蛋糕盒子孤零零的被遺忘在桌子上。

宋河星和趙鑫都顯得有些驚訝,這時淳于呂開口說道:「美娟,你不是一直想把樓頂收拾出來嗎?正好,帶宋警官上去吧。」

美娟猶豫了一下,可是看到宋河星近乎於小狗一樣明亮熱烈的眼神,忍不住咧嘴笑了下:「好的,哥哥。那就麻煩你了,宋警官…」「叫我河星好了!正好可以活動一下筋骨!你不要跟我客氣啊!……」

兩個人有說有笑的走出去了,趙鑫看到淳于呂的表情變了一下,馬上正襟危坐,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

「看來小姐你不是來找我妹妹聊天的。」

淳于呂修長的手指交叉起來放在胸口前面:「想要求助於降頭師的力量嗎?還是另有什麼目的?…」

「你總是要讓自己看起來十惡不赦嗎?」趙鑫突然開口,讓他不禁愣了一下:「什麼?」

「上次來找你的時候,是為了小樓厲鬼的事情。雖然你表現得那麼可惡,但是到頭來還不是趕去幫助了我們,淳于先生,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她的聲音很平靜,心情卻波瀾起伏:「我不可能像王頭那樣信任你,因為我發現很多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但是在某種程度上我願意相信,相較之茅山道士,你似乎是個合拍的幫手。」

淳于呂笑了一下,不同於平日陰森的笑容,似乎是一種更溫和一些的…:「我可以把這當成一種讚美嗎?」

「言歸正傳。」趙鑫傾身向前,壓低聲音道:「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對我說過:小心飛蟲。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早就知道…我父親死亡的真相?!」

淳于呂沉默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氣,靠在椅背裡:「我說過,降頭師是不可以相互干涉的……」

「果然是這樣嗎?!」趙鑫的手心裡微微出汗了:「爸爸是被詛咒了嗎?!他不是自殺的,是被人謀害的嗎?!我可以付給你報酬!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只要你告訴我,他到底是怎麼死的?!是什麼人要害死他?!!」

她的眼神異常堅定,雖然悲傷,卻依舊沒有失去勇氣。淳于呂難得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你看到了嗎?…看到那種情景,對你來說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呢?…」「爸爸是不可能會自殺的!那些蟲子是什麼東西?!為什麼只有我和爸爸可以看見它們?!!」

「是飛降的味道。」降頭師輕聲說道:「可是又有些不同。如果取得了你父親的生辰八字,或者是身體某一部分——毛髮、血液…降頭師就可以控制他所飼養的飛蟲毒蛇,甚至是生出蜈蚣毒草攻擊你的父親。他可以死得很痛苦,但是在旁人的眼睛裡,這些東西是絕對可以看到的,不會是無影無蹤…」

「但是沒有人看到啊!王頭就在附近,我分明看到了,他什麼也不知道!」趙鑫大聲說道,眼裡閃著淚光。

「所以我說有些不同。還有你…」他瞇起眼睛,冷冷的打量著她:「下降的氣息…就算是你,也有這種味道,我甚至看不出來,你是什麼時候被人下降的呢?」

「我?!」趙鑫驚訝地看著他。

「一旦被下降,根植在血液中的惡臭不會改變,不管潛伏期是多久…你現在沒有時間來擔心你父親的死因了,還是快點想辦法,保住自己的性命才對吧?」

他淡淡地說道,好像並不是在談論面前女子的身家性命,而是在討論天氣罷了。

趙鑫猛地站起身,她腦中一片空白,說不上憤怒,也說不上恐懼,她呆呆地看了他片刻,突然轉頭向門外走去。

「一旦招惹上,到死都不會有解脫的一天啊…」

身後傳來他冷漠的聲音,趙鑫狠狠的關上鐵門,將這聲音和它的主人統統關在了身後。跌跌撞撞的走下仄仄的樓梯,她突然暴露在正午強烈的陽光下,不由有些頭暈腦脹的感覺。

在說什麼鬼話啊?!!走進這座樓之前,她甚至不知道降頭師是什麼東西!怎麼可能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捲進了詛咒中?!!…如果幾個月前聽到這樣的話,她可能會一笑置之,可是現在……

「看路啊!瞎了?!!」

一輛白色的麵包車從她身邊險險的擠過!司機從車窗裡伸出頭來罵了一句,怒火中燒的趙鑫剛想發作,卻像被什麼東西擊中一般,呆立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麵包車消失在了街口。

像被人狠狠掐了一把,疼痛在一段時間內慢慢釋放;又像潑在水裡的墨汁,在水中慢慢擴散…一個一閃而過的影像也在她心裡慢慢清晰起來…

倒映在麵包車黑色窗戶上的,有她驚訝的臉孔,還有一張女人的臉,緊貼在她身邊,蒼白如死灰,額頭上有一塊猙獰的傷口,血紅血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