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
第四章 群豪畢集
眾武師齊聲道:“但憑堡主吩咐,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無名堡主正容道:“第一件是:這位金龍大俠,顯非好色之徒,他之所以在洛陽這附近擄走一批閨女,無非是想達到嫁禍之目的,我雖未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職責之故,這批閨女,務必要先請諸位設法搶救出來!”
錢總管道:“這個堡主放心,卑屬已在城中各處安下眼線,“三五日之內,當有消息。”
無名堡主道:“第二件是:在今後這段期間內,諸位之中,不論誰先遇上那位金龍大俠,寧可受辱亦不得與其爭鋒。高宗武高師父,前車可鑑,不是血性漢子,不會走進無名堡,但公孫某人實在不想再看到有人傷在金龍武學之下!”
一名武師攘臂抗聲道:“關於這一點……”
無名堡主面孔微沉,正待發話之際,錢總管忽然低聲攔著道:“堡主別忙,孫師父進來了。”
語音甫落。一名勁裝武師已經快步奔入廳中。
無名堡主與眾家武師一齊轉過臉去,進來的那名武師,將一封密函遞到錢總管手上道:“是街頭一名頑童送來的,好像又是那廝玩的把戲!”
錢總管一面將來函轉交到無名堡主手上,一面向前排的兩名武師揮手吩咐道:“馮師父和井師父出去看看!”
馮、並兩名武師應聲飛身出廳。
錢總管又向送信的那名武師道:“孫師父,你還是回到前面去,叫馮師父和井師父記住堡主交代的話,行動小心,隨機應變,切不可意氣用事……”
孫姓武師應得一聲是,跟著轉身追了出去!
無名堡主打開賽函,從裡面抽出一張白色信箋,只見信箋上未書上下款,僅有這樣寥寥一行草字:“請候十日,當有驚人佳音奉告!”
無名堡主看完,什麼話也沒有說,便將信箋順手交給了錢總管。
錢總管知道堡主的意思,是要他將來函內容,向眾武師公開讀出來,於是轉過身子,將信箋上的一行字,高聲宣讀了一遍。眾武師聽了,人人臉上露出迷惑之色,似乎全猜不透敵人傳來這兩句話,究竟是何用意?
錢總管轉過身去問道:“堡主你看這張條子,會不會又是那廝弄的玄虛?”
無名堡主冷冷一笑道:“否則還會有誰?”
錢總管皺眉道:“像這樣的條子,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戰書不像戰書,警柬不像普柬,實在不曉得這傢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無名堡主道:“你往複雜處想,當然得不到結果。”
錢總管眨了一下眼皮道:“堡主是不是以為這只是那廝的一種緩兵之計?”
無名堡主道:“除此而外,還有什麼作用?難道你相信十天之後,這廝真會有什麼驚人佳音奉告不成?”
錢總管沉吟道:“堡主這種看法,固然言之有理,但卑屬總覺得,這封來信的背後,似乎存在著某種詭謀……”
無名堡主側目道:“什麼詭謀?”
錢總管又皺了一下眉頭道:“卑屬當然也只是一種猜想,因為對方這種作法,如果意在緩兵,未免跡近幼稚,顯與這廝以往之表現不同……”
無名堡主微微一笑說道:“那麼,我再告訴你,他這張條子送來,另一目的,便是要使我們這邊的人,個個像你錢兄現在這樣,疑神疑鬼,惶惑不定,把全部時間與心思,都用在猜想他這張條子的用意上!”
錢總管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道:“這條策略,倒是不錯,要不是堡主今天也在這裡,錢某人準會帶頭上當。”
說著,將那張條子撕了個粉碎。
無名堡主想了想,忽然抬頭問道:“昨天我從潼關經過,聽說北城門附近,有人擺下了一座擂臺,這邊有沒有派人過去看看?”
錢總管道:“已派閔師父去了。”
無名堡主道:“就只派了閔師父一個人?”
錢總管道:“是的。”
無名堡主道:“那就快點再加派兩個人前去。閔師父已在千秋鎮露過臉,他的體形,無法瞞人,不能叫他再上臺。”
錢總管滿廳打量了一眼,最後指著中排的兩名武師道:“鄭師父和狄師父去一趟吧!”
兩名中等身材的武師,欣然應聲離座。
無名堡主接著向兩人吩咐道:“如果只是普通以武會友性質,你們就不必出面,只須在臺下各處,注意看看有無可疑之人物混跡其間就可以了。”
被派往潼關的兩名武師,一個叫鄭六如,一個叫狄治平。
由於潼關一共只有五家旅店,兩人抵達之後,沒花多大工夫,便在老子廟附近的一家旅店中找著了五葷彌陀閔希文。
五葷彌陀閔希文看見兩人來到,顯得相當高興,開口便說:“你們兩個來得正好!”
鄭六如笑問道:“此話怎講?”
五葷彌陀指指隔壁,一使眼色,大聲說道:“走,咱們喝一杯去。”
鄭、狄兩人知道客棧中說話不便,即未再問什麼。
三人相偕走出客棧,五葷彌陀看清身後無人跟蹤,方才笑了一下,低聲解釋道:“這幾天城中的幾家客棧,每一家都是住得滿滿的,誰也摸不清對方的身份,還是小心一點為宜,狄治平道:“這兒的那座擂臺,究竟是怎麼回事?”
五葷彌陀道:“我剛才不是說兩位來得正好麼?這座擂臺,預定的擺設期限只是半個月,明天正好是最後的一天!”
狄治平道:“我的乖乖,我們要是遲來一天,機會不就錯過了?”
五葷彌陀笑道:“誰說不是。”
鄭六如道:“這一路來,聽人傳說,已有不少人為打這座擂臺送去性命,因重傷而殘廢者,更是不計其數,有沒有這回事?”
五葷彌陀嘆了口氣,接道:“總不會少過三十個人就是了!”
鄭六如道:“臺主是何人?”
五葷彌陀道:“沒有臺主。”
鄭狄二人聞言均是一怔。
五葷彌陀揚起面孔笑道:“不相信,是不是?”
狄治平道:“擺設擂臺之用意,不外是以武會友,比武招親,或是量技納賢,但不管屬於哪一類,總得有個臺主,否則誰跟誰比?”
五葷彌陀道:“你跟我比,我跟你比!”
狄治平道:“閔兄別說笑話了,小弟問的是正經。”
五葷彌陀道:“誰說笑話?事實便是如此!若有這樣一位臺主,於短短十數天內,連創三十多人,而不落敗績,你們在洛陽還會聽不到他的名字?”
狄治平道:“那些登臺的傢伙,難道都瘋了不成?”
五葷彌陀道:“那倒不見得,至少我們三人之中,明天便有一個,逼著非登臺不可,你說你們二位之中誰是瘋子?”
鄭六如道:“閔兄還是明說了吧,否則小弟不瘋也會給悶瘋。”
五葷彌陀又嘆了口氣,道:“這座擂臺,其實應該說是三座擂臺,在同一地點,同時舉行才對。因為普通擂臺,多半是一對一進行比試,而這座擂臺,卻可以在同一時間內,進行三場比試。這樣一說,你們也許就不會奇怪為什麼要有那麼多人傷亡了,因為一場比試下來,或死或傷,最少也有三個人,十多天以來,只死傷三十多人,算是好的了!”
鄭六如道:“那麼,這座擂臺,當初擺設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五葷彌陀說道:“名義上說是有人想在潼關成立一座鏢局,想借此招請兩名鏢師,其實只有鬼才相信……”
鄭六如道:“一座新鏢局成立,第一件事便是宴請黑白兩道有頭臉的人物,以期來日走鏢之安全,像這樣鏢局尚未開張,便先欠下大批血債,效果豈非適得其反?”
五葷彌陀道:“所以我說鬼才相信它的目的是為了招請鏢師,如果改說是那位金龍大俠在網羅爪牙的陰謀,那還差不多!”
狄治平道:“十多天來,就沒有人想到這一點?”
五葷彌陀接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在重利引誘之下,再加上火辣辣的刺激,誰會想得那樣周到!”
狄治平道:“入選之後,條件有多優厚?”
五葷彌陀道:“每年年終,另派盈利一成。換句話說:一旦入選,便是新鏢局的一成乾股股東之一了。”
狄治平道:“可惡!”
鄭六如插口道:“那麼,要經過何種程序,入選才能成為定局?”
五葷彌陀道:“明天,閉擂之後。”
鄭六如道:“不問過去勝過多少人,明天若被趕下臺來,先前之成績便成白饒?”
五葷彌陀道:“是的。”
鄭六如道:“這種擂臺,當初是以什麼方式開始的呢?”
五葷彌陀道:“剛開始的時候,不論何人,均可上臺,推以三名為限。誰要爭取此一位置,便必須選擇一個目標,將先前登臺的三人,打一個下臺!”
鄭六如道:“這樣一直輪流下去?”
五葷彌陀道:“有誰能在一天之內連勝三場,當天便可以不再接受挑戰。”
狄治平道:“這倒還算公平。”
五葷彌陀也道:“公平倒蠻公平,只可惜沒有一張面孔能維持到三天以上。上臺上得早,死也死得快!”
狄治平道:“我們明天上臺,想想不無取巧之嫌,如非迫於形勢,我狄某人還真不願去跟這些可憐蟲……”
五葷彌陀道:“不盡然。”
狄治平道:“怎麼呢?”
五葷彌陀笑道:“已經死去和受傷的那三十多人才是可憐蟲,如今留在臺上的這三位,只要你狄兄幹得倒,儘管放手施為,用不著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