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四二

第十一章 折返天門

公孫彥笑道:“你猜呢?”

五手怪醫道:“你說這兩個傢伙的武功抵不上貴堡的武師?”

公孫彥道:“差得太遠了!”

五手怪醫道:“所以你不屬下手?”

公孫彥道:“不是!”

五手怪醫道:“那我就想不出其中的道理來了,你還是自己說了罷。”

公孫彥道:“由這一點可以證明對方百分之百地相信我只是一名落拓秀才,否則對方絕對不會只派這樣兩名人物護送,換句話說:今天這兩個傢伙跟在身後,他們真正的任務,其實是為了監視你這位五手大夫!”

五手怪醫像是還沒有完全聽懂,眨著眼皮又道:“要是今天這兩個傢伙換上兩名高手,又有什麼不同?”

公孫彥道:“那樣一來分別就大了!那將表示儘管五手大夫說我不會武功,他們仍懷疑你說的話是否可靠,甚至於已想到我們或許會因利害關係有了勾結,在那樣一種情況之下,我們如果趕去總宮,即無異雙雙赴死,那時我不下手,還等什麼?”

五手怪醫又問道:“剛才你怎麼說?你說這兩個傢伙此行主要的是為了監視我向某人?”

公孫彥道:“是的,你這位五手大夫多少還懂幾手,他們當然無法完全放心,跟上這樣兩名武師,對你老兒來說,已經儘夠了。”

五手怪醫想了一下,點點頭道:“我現在完全懂得你的意思了。你意思是說:你隨時都在觀察之中,直到今天從分宮中出發,你才真正有了把握。”

公孫彥道:“不錯!目前我公孫某人的這條性命,可說比誰的性命都要來得寶貴;就算我個人不惜一死,為了太白山腳下那幾百個冤魂,我也不能死!”

五手怪醫停了片刻,抬頭問道:“聽說貴堡在那場不幸之後,還留下很多武師,這些武師們目前都分散在什麼地方?”

公孫彥移目望去車外道:“我曾經吩咐他們集居一處,暫時拋開復仇的念頭,以等待時機之來臨,但我事後發現,他們並沒有這樣做。”

五手怪醫道:“怎麼知道的呢?”

公孫彥道:“因為我已經在好幾處地方,跟他們碰過了頭。”

五手怪醫道:“他們怎麼說?”

公孫彥道:“他們並沒有能夠認出我是誰。”

五手怪醫道:“你也沒有責怪他們?”

公孫彥苦笑了笑,沒有開口。

五手怪醫又道:“三月初三那天,你想他們會不會趕去天門丐幫總舵?”

公孫彥苦笑道:“你想呢?”

五手怪醫沉吟道:“那天他們要是趕去了,只有到時候看情形再說了。”

公孫彥道:“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好,只有到時候看情形再說了。”

五手怪醫道:“如果到時候你無法出面阻止他們,或是他們復仇心切,不聽你的規勸,你的身份豈非要因之暴露?”

公孫彥道:“假如形成了那種場面,再無選擇之餘地,也就顧不得許多了。”

五手怪醫道:“那樣,豈不整個破壞了你原先的計畫?”

公孫彥苦笑道:“否則怎麼?你能眼看著他們一個個倒下去,袖手一旁,不為所動?”

五手怪醫輕輕嘆了一口氣。

馬車繼續前行。

天色漸漸昏暗。

五手怪醫探頭望了車外一眼:“前面什麼地方?”

公孫彥道:“大概是雙溝鎮吧?有沒有看到一片桑樹林?”

五手怪醫道:“有。”

公孫彥道:“那就不會錯了。”

一行在雙溝鎮歇了下來。

五個人共要了三個房間。

五手怪醫和公孫彥合住一間,兩名武師合住一間,那個趕車的丁老六,因為身份低人一等,反而單獨佔用了一間。飯後,回到房間內,五手怪醫從行囊中取出棋盤棋子,堅逼著公孫彥殺一局。

公孫彥笑道:“你真有這份興致?”

五手怪醫道:“來來來,別囉嗦了,只要那女人不在眼前,我的興致好得很。”

公孫彥笑道:“為了不使閣下掃興,看來我只有奉陪了。”

兩人剛剛面對面坐定,棧中一名夥計忽然走進來問道:“哪位是向大爺?”

五手怪醫轉過臉去道:“正是老朽,什麼事?”

那夥計道:“尊夫人請您過去一下。”

五手怪醫目光一直道:“誰?”

那夥計道:“尊夫人!”

五手怪醫愕然回過頭來,望向公孫彥道:“你看這廝是跑錯了房間?認錯了人?還是昏了頭?”

那夥計道:“咦——

公孫彥忙朝那夥計擺著手道:“知道了,夥計。麻煩你先去回一聲,就說下完了這盤棋,他馬上過去!”

那夥計帶著一臉迷惑之色,點點頭轉身走了。

五手怪醫翻著眼珠子道:“下完了這盤棋過去?過去哪裡?”

公孫彥笑道:“聲音輕一點。”

五手怪醫一呆道:“你真相信那女人也跟來了?”

公孫彥笑道:“聲音最好再放輕一點,要是被她聽見了,等會兒吃苦頭的,是你不是我。”

五手怪醫臉色發白道:“你……你別跟著起鬨好不好?剛才這一路上,我根本就沒有看到後面路上有人。”

公孫彥笑道:“後面沒有人,前面呢?”

五手怪醫道:“前……前面也沒有呀!”

公孫彥笑道:“你最好再仔細地想上一想,我說前面有人。”

五手怪醫說道:“人……當然有。這樣一條官道,哪裡會沒有人?但是,我指的是女人呀!你……你……幾時看到……我們車子前面出現過女人?”

公孫彥笑道:“我也沒有一定說是女人呀——女人趕車,成何體統?”

五手怪醫張大了嘴巴,隔了好半晌,才帶著怒意道:“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公孫彥微微一笑道:“告訴了你又怎樣?”

五手怪醫悻悻然道:“你——”

公孫彥沒讓他說下去,推開尚未落過子的棋盤,站起身來笑道:“好,我們這盤棋下完了!”

翌日,一行上路,繼續向南陽方面進發。

今天的天氣,比昨天還好。

但五手怪醫對沿途之景色,顯然已不及昨天那樣有興趣。他一上車便閉上了眼皮,什麼話也不說,隔不多久,即告沉沉睡去!

公孫彥也沒有打趣他,因為他昨天一出分宮大門,就已看出趕車的丁老六不是一個男人。

不是男人,當然是個女人。

這女人會是誰呢?他馬上有了答案。

他不肯立即拆穿這一點,實在是為了不願破壞五手怪醫當時因重睹天日,所獲得的那份難以言述的心情。

當天落店之後,會有些什麼事發生,其實早就在他預料之中。他同時也知道五手怪醫事後一定會抱怨他,不過他並不在意這一點;有許多事情,是永遠避免不了的;像這種情形,只能算是一個最微小的例子。

以後到了金龍總宮,還會發生一些什麼事,他如果一一於事先道破,五手怪醫可能會發愁得吃不下飯!

他知道,到了金龍總宮,他不會吃什麼苦,但這位五手怪醫就不同了。因為在那位金龍大俠和辛大娘心目中,留下這位五手怪醫顯然只剩下一項用途——預防他這位姬夫子半年之內舊疾復發!

但是,他雖明知道將這位五手怪醫帶去金龍總宜,是件很殘忍的事,卻又無法不這樣做。

為了本身的血海深仇,他無法再存慈悲之心。

如果放走這位五手怪醫,不管使用的手段多巧妙,他本身就難免要受到懷疑,事情已進展到這種程度,他當然不能聽任它功虧一簣!

前面又到了一個小鎮。

身後官道上,同時傳來一陣馬蹄聲;朝馬車奔過來的,正是那兩名金龍武師。

不,在兩騎後面,還有一騎!

發生了什麼事呢?

仍以一身車伕裝束趕著馬車的麻金蓮,似乎也聽到了這陣急迫的馬蹄聲。

這女人的功夫還真不止一套。

只見她雙足緊蹬著車跳板,上身往後微微一仰,馬韁往回一收一勒,兩匹馬兒前蹄並舉,希倖幸一聲長嘶,馬車便在官道上四平八穩地停了下來。

這一手功夫,露得俊極了!

真沒想到這女人駕車的技巧,竟和降服男人的本領同樣出色。

五手怪醫的身軀只隨著車廂輕輕搖晃了幾下,仍然熟睡如故。

這位昨夜辛苦了一夜的五手大夫,看樣子此刻就是馬車翻一個身,大概都無法使他驚醒過來。

瞬息之間,三騎相繼奔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