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五
姬思復道:“瞧準苗頭再說。”
初更、二更、三更!
姬思復的書房裡,走出了柴玉樹,輕咳一聲,大搖大擺直向“暖春閣”所在走去。
夜色迷濛,花影扶疏的庭院裡,正是夜深沉,人寂靜的時候,靜靜得有如鬼墟!
到了地頭,姬思復輕輕拍了一下手掌。
黑暗角落裡,回應了一記細碎掌聲,一條黑影驀地縱步飄來,那黑影竄到姬思復面前,迅快地後退幾步!
姬思復朝那人比劃了下手勢,低聲道:“是我!”
“噗哧”一笑,截然急止,麻金蓮全身黑色衣靠,走了過來,對著姬思復面貌和扮相,瞧了又瞧,長長吁了口氣,嘆讚著道:“無名堡主的易容術,太巧了,奴家也要走眼呢!”
姬思復忙地搖手,止住了她的不必要說話!
暖春閣樓上,已經全沒燈火,黑沉沉一片!
陡然,飛起兩條黑影、三兩記起落飛縱,已經縱人樓閣裡去了!
麻金蓮從懷裡掏出一隻玄鐵長嘴小鶴,把玩了一下,又拿出兩粒“悶香”解藥,二人分別吃下。
姬思復配合著抽出匕首,劃破門縫,那小鶴機簧一動,一縷青煙,噴入閣裡。
頓飯工夫時刻,麻金蓮收回玄鐵小鶴,笑道:“行了,進去吧,奴家伏在這裡,替你把風。”
姬思復弄開窗櫺,潛身入內。
暖春閣裡重門疊戶,房廳櫛比,繡簾羅幔,五色繽紛,要找尋密室所在,正不知從何處下手。
姬思復憑著江湖經驗,靈巧心思,想出“敲牆聽聲”的法兒,很快地從一幅垂地羅慢背後,尋到密室!
密室那層鐵門,油光水滑,並沒有叩環鎖匙,經驗告訴姬思復,開啟機關,定必放在近地門角,伸手一按,“卡刷”聲響,鐵門緩緩自動開了。
姬思復亮了火摺,只見四壁書籍滿架,堆堆疊疊。
檀木書案上,放著一疊高可盈尺的文件,都是各地分宮的密函。
靈機一觸,信手拿起紙筆,把十二分宮布設的地方,抄錄一遍。
遺憾的是,那部“金龍寶典”,足足搜索一個多更次,仍是沒法到手。
姬思復挖空心思的安排,此時無異白費,失望了!
時辰將報五更,不容許再事搜索下去,只得退出密室,徒勞無功!
時光荏苒,姬思復冒充文案師爺,潛伏金龍總宮,一個月了,在這段時日裡,已搜索過幾處密室地窖、寶庫、書房,甚至尚文烈的姬妾香閨,柴護法的臥室,都細微地搜過一遍!金龍寶典卻全沒下落!
那就是說,復仇心願,沒法達到!無名堡三百多冤魂,註定冤沉海底,這樁血債,憑什麼討還?
姬思復雖然失望,但復仇之火,仍是熊熊胸前,此一著行不通了,再接再厲,尋求第二個辦法。
他心念電轉,陷入沉思。
良久復良久,不知過了幾許時刻!
忽然,腦際靈光一閃,想出了一點癥結所在,不自禁啞然失笑!自己為什麼如此怯懦,給尚文烈嚇倒呢?
誠然!公孫彥和尚文烈二人,雖已結成血仇,但仍是未有在武功上交過一手,也沒見過一面。
究竟金龍劍法,是誰高強?尚文烈手上那部金龍寶典,是不是比公孫彥那部多了圖式變化呢?
這,還在未知之數。
公孫彥只派出屬下武師高宗武試過尚文烈的劍法,又怎麼能作準?
空想不如實做,有什麼好過實事求是的呢?
姬思復想到這裡,一拍案喃喃道:“找這廝算賬去!”
就在此時,麻金蓮閃身走入書房,嬌笑著道:“奴家有個好消息,告訴師爺!”
姬思復抬起頭來,懶洋洋地道:“什麼好消息?”
麻金蓮扭捏著走前兩步,手按書桌,然後才說道:“玉屏女魔中毒暴斃了,她的徒兒上官瓊又告失蹤。”
姬思復道:“這消息,姬某早已知道了!”
麻金蓮又道:“那師爺試猜猜,我們公子去了哪裡呢?”
姬思復道:“那還待猜測麼?十有八九趕到玉屏山去了。”
麻金蓮這才自鳴得意地道:“奴家所說的好消息,就在這裡啦。”
笑吟吟地拿媚眼瞧著姬思復臉上,緩緩說道:“公子在玉屏山追查下,發覺了勁敵!”
姬思復愕然問道:“什麼勁敵?那人是誰?”
麻金蓮一字一頓地道:“姓名麼?賈天紳,他是個使‘金龍劍法’的年青人!”
這一句話,使到那假名姬思復真名公孫彥的無名堡主,意外吃驚,不自禁面上變色全身抖顫,睜大眼睛,冒出兩點光芒!
好半晌,才喃喃自語道:“本門的‘金龍劍法’,出現第三個傳人了!咳!”
心情激動到極點,也自卑到極點!
麻金蓮不知就裡,瞧著他的神色,也覺得萬分奇怪。姬師爺一向臨事鎮定,周身是膽!從沒見過他會吃驚得那麼模樣的。
不禁存疑地問道:“師爺早就認識了賈天紳麼?為什麼奴家從沒聽過這個名字?”
姬思復定了定神,不答所問,反而急切地道:“大娘那些消息是從哪裡聽來的呢?”
麻金蓮比了比手勢,低聲說道:“今早時候,奴家偷閱了柴護法祕密文書,那是長安分宮送來的消息,看來,是假不了的呢!”
稍停,又道:“還有……”
姬思復點了點頭,道:“還有什麼?”
麻金蓮眯眼如絲,靠到姬思復懷裡,扭捏著道:“咭咭!奴家替師爺賣命,偷盜消息,是為了什麼來著,不說啦?冤家!”
姬思復曉得騷娘子的心意,需要什麼了!為了聽完這段消息,沒奈何地假惺惺作態,摟著那軟綿綿腰肢,甜蜜地親了一親,纏綿半晌,卻不再越雷池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