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七〇

趙紅英之所謂函谷關附近石家莊,實則是“肉食公子”勝文光享受色情的祕密所在。江湖消息靈通的尚文烈和辛大娘,對石家莊祕密,已微有所聞。

對於上官瓊被困石家莊之事,主觀上已經深信,不加考慮是真是假的了。

因為,勝文光重金收買石家莊莊主石俊,把莊院用作享樂行宮,尚、辛二人也是知曉的事。

趙紅英用的卻是“引虎吞狼”詭計,要使尚、辛二人和江南勝家堡結下仇怨過節,互相尋仇殘殺。

那是起源於玉屏山魔宮裡分成兩黨,趙三姐和趙紅英結成一黨,辛大娘卻擁護著上官瓊又成一黨,互相對立,勾心鬥角,無非是為了魔宮主人寶座之爭。“玉屏女魔君”蘇玉鳳生前,已經勢成暗鬥,至有弄成玉屏魔宮驚人毒殺之謎。

話轉回頭,石家莊所在地方,卻和金龍第八分宮相距不到二里之遙。

尚文烈在洛陽城外,也瞧見辛大娘策馬飛馳,在他的想法,與其乘馬競快,只有討來辛苦。

於是,便用飛鴿傳書手法,傳諭第八分宮宮主郭活火,叫他搗亂辛大娘行蹤,不許闖入石家莊去,然後買了馬匹,趕去石家莊。

賈天紳在棗子崗上,找不著所有人影,惦唸著心上人上官瓊,心情落寞,策馬跑回洛陽城裡。

就在雲衢大行門樓之下,瞥眼碰見公孫彥緩步走來,一勒馬韁問道:“朋友,棗子崗上諸人哪裡去了?”

公孫彥驀地邂逅賈天紳,正是心想結交的朋友,連忙賠笑說道:“想不到在這裡碰上賈兄,暫借酒樓小敘一杯酒暢談如何?”

賈天紳躍下馬來,笑道:“不敢請教兄臺名號?”

因為公孫彥假冒賈天紳出現人前,和尚文烈鬥劍,在棗子崗上賈天紳卻冒洛陽分宮武師樂鳴秋,當時認識面貌,卻不敢當面叫破,故有此問。

公孫彥一陣愣怔,眼睛打轉半晌,終於毅然答道:“區區忝屬金龍門第十傳弟子——公孫彥!”

賈天紳訝然說道:“原來是公孫兄臺!小弟失敬得很。”

稍停,又天真地說道:“公孫兄臺,想是金龍劍法的衣缽傳人?”

公孫彥臉色不禁尷尬,賠笑答道:“哪裡,哪裡,賈兄言重了。”

二人牽著馬匹,邊走邊談,來到香雪海酒樓落座。

公孫彥是個江湖老手,賈天紳正是初出道雛兒,一是老練機靈,一是天真爽朗,打上交道,投緣得很。

酒菜送來,三巡酒後,公孫彥明知故問說道:“賈兄和‘玉屏仙子’上官瓊,可是交上朋友?”

賈天紳酒酣耳熱,揚眉說道:“不瞞公孫兄說,瓊妹妹和小弟,已有齧臂鴛盟,說什麼也要同生共死!”

公孫彥乘機說道:“逍遙谷舉行婚禮,柬請武林八大門派之事,賈兄有沒曉得?”

賈天紳揮拳擊桌,怒哼一聲,道:“尚文烈那廝,橫刀奪愛,欺人太甚!”

公孫彥沉吟一會兒,然後說道:“這般瞧來,上官瓊姑娘失蹤之謎,必然是姓尚的詭計!”

賈天紳舉杯一飲而盡,籲出口氣,才道:“江湖險詐,小弟也想到這方面,姓尚的不是好人。”

放下酒杯,又道:“如此,為之奈何?”

公孫彥又替他斟滿杯酒,緩緩說道:“大丈夫出道江湖,慷慨赴義,雖死不辭,但是,哪能容忍橫刀奪愛這般丟臉之事?”

舉杯相屬,呷了口酒,又道:“賈兄想找到上官瓊姑娘,只有一法!”

賈天紳接口問道:“什麼法兒?請賜明教。”

公孫彥微笑說道:“賈兄趕來洛陽,不消說,是聽到了上官姑娘被囚洛陽分宮的消息,是麼?”

賈天紳點頭答道:“不錯!”

連忙又道:“小弟已搜遍了洛陽分宮,卻沒有瓊妹影跡,看來,內裡定有文章。”

公孫彥哈哈笑道:“這就是了。尚文烈這廝詭計多端。既能把上官姑娘囚在洛陽分宮,風聲緊了,也可以暗地裡送到別處分宮去的,是麼?”

賈天紳接口道:“姓尚的還有多少分宮?”

公孫彥從懷裡掏出一紙,平攤桌上,然後說道:“尚文烈十二分宮的地方,這裡已詳細記載,還有金龍總宮,是在終南山鬆鶴坪上。”

賈天紳全神瞧視紙上,足足有個把時辰,把十二分宮所在地方,一一記下。

突然說道:“狡兔三窟,已經難於拿捕!姓尚的除總宮之外,還有十二分宮,就算小弟若要逐處搜查,豈不大費手腳麼?”

稍停,繼續說道:“還有一點更是可慮,以小弟單人只劍的能耐,不可能同時搜查兩處分宮,就算還處分宮遍搜了,還有此搜彼竄的可慮,這樣,小弟便疲於奔命了,相信搜查下來,也沒法搜出瓊妹的下落呢!”

公孫彥收好那張紙條,放回懷裡,淡淡笑道:“在下剛才不是說過,只有那麼一法麼?”

拿起筷著,蘸入酒漿,然後寫在桌上,赫然一個“火”字,低聲道:“每去到一處分宮,就施用這個法兒,搜索範圍,便逐漸縮小了,看姓尚的還有什麼地方,囚禁上官姑娘呢!”

賈天紳喜動顏色,鼓掌大笑,叫道:“妙計!果然妙計!小弟拜服!”

公孫彥把酒斟滿兩杯,說道:“我們交淺言深,幹了這杯,就算知交朋友,想賈兄不會見外。”

言畢,舉杯一飲而盡!

賈天紳跟著幹杯,笑道:“義氣相投,肝膽相照,才是江湖朋友,既蒙不棄論交,雖未舉行蘭諾八拜,也已義同手足,彥大哥,今後請直呼小弟草字好了!”

“哈哈!好好!紳二弟!紳二弟!”

於是,從新洗盞更酌。

公孫彥道:“紳二弟,搜查上官姑娘下落,事不宜遲;十二分宮遍於各地,小兄愚見,分頭進行、比較迅速利落。”

賈天紳忙應道:“大哥說的不錯,可是,為了小弟的事,要偏勞大哥冒險出力了。”

“紳二弟,說哪裡話。”

信手又拿出那張紙條,指點著道:“十二分宮,還有九處,洛陽、襄陽、開封三處分宮。已經焚燒燬了,紳二弟搜查這麼五處,小兄掃平那裡四宮。”

賈天紳點頭應道:“好,好。就是這個主意。”

公孫彥鄭重致囑道:“二弟。緊記著採用這個法兒,把姓尚的狡兔三窟,變成瓦礫,才是上算!”

賈天紳應道:“小弟記下了!”

會賬下樓,二人分道揚鑣去了。

表面上,是公孫彥替賈天紳義氣助拳,搜查“玉屏仙子”下落,消滅尚文烈各地分宮,實則上。賈天紳受了利用,替公孫彥賣命,去報無名堡三百冤魂之仇,不惜和尚文烈結下樑子。

一是為了兒女愛情。

一是為了門派寶座。

而尚文烈既為了女人,又為了稱霸武林,以致造成各方樹敵,到處仇怨,還不知自覺。

尚文烈在策馬奔馳,趕往函谷關附近石家莊途中,看看斜陽掛樹,一夕殘照,而辛大娘騎著健馬,絕塵馳去,已經沒了影子,哪能趕過她的前頭?

心裡一急,猛然省悟過來,金龍第八分宮設在千秋鎮,距離石家莊,不過是五六裡腳程!

於是,勒馬一停,往兜囊裡掏出傳書小筒,劃上一行小字,諭令千秋鎮分宮主郭活火,帶領十名金龍武師,趕往石家莊去,不管什麼,要拿下辛大娘聽候發落。

一提絲韁,跑入五里鋪小鎮,發出長短兩聲口哨,便有兩名遊卡屬下,走到馬前,行禮候命。

尚文烈道:“把這書簡快付信鴿,傳到千秋鎮分宮那裡,知道麼?”

那兩名遊卡屬下應了一聲,拿著信筒,回身便跑。

尚文烈也不在小鎮打尖落腳,策馬穿過五里鋪,兼程趕路。

當天晚上,千秋鎮分宮主郭活火,已接到飛鴿傳信令通,便一刻不停,領著十名武師,乘夜趕到石家莊,大夥兒闖入莊去。

不由分說,剁翻了幾名莊丁,便和石家莊護院武師拚鬥起來。

莊主石俊聞報趕到,喝道:“住手!問明瞭來龍去脈,打架未遲!”

廝鬥眾人停下手來,各退方位!

石俊一眼瞧見郭活火,大聲說道:“郭分宮主,咱們一向河水不犯井水,今晚糾眾闖來敝莊撒野,是什麼道理?”

郭活火大步站出,哼了一聲,道:“石莊主還裝蒜麼?只要把那位女人交給本宮主,那就行了!”

石俊此時,如墮五里霧中,不曉得郭活火打什麼佛偈,但他是火暴烈性,粗豪任性慣了,哪能容得別人踩盤子勾當,嘿嘿笑道:“石家莊的女人,那是石大爺享受的,哼!哼!老郭,識相的快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