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六
尚文烈“呵呵”一笑,道:“還是道長快人快語來得痛快,對這問題我尚某人可以痛快地說一句:本人無權作主!不知二位是否滿意?”
了因、悟玄俱是一愕,齊聲道:“尚大俠此話怎講?”
尚文烈一指趙三姐的輕車,含笑道:“尚某人早已跟趙三姐訂有協定,須將上官瓊交與她,因此,二位聖僧仙長如能徵得她的同意,我尚某人自是毫無問題!”
了因、悟玄齊地一“哦!”道:“原來如此!”
話聲一落,齊地轉身,便待朝趙三姐那輛馬車走去……
那邊,卻傳來趙三姐的嬌語之聲:“大公子!你這就不夠意思了,人還在你手裡,怎能把事情朝奴家身上推?”
僧、道二人聽得一愕,心中都是同一想法:“不錯呀!人不在她手中,她怎能答應什麼?”
了因、悟玄俱不由將已轉過去的身形,霍地轉了過來,朝尚文烈望去。
尚文烈微微一笑,道:“二位休要聽她胡扯,只要她說一句話,答應了二位,我尚某人的這個順水人情,哪還有不做之理!”
了因、悟玄二人一聽,此話也有道理,於是,二人又把身形一轉,朝趙三姐的馬車走去……“
適時,又聽趙三姐“格格”一笑,嬌聲道:“二位枉自長了一大把年紀,頭腦卻恁地簡單,人在他手中不去向他要,卻來向奴家這個赤手空拳之人……”
話聲一頓,略略提高了嗓子,又道:“尚大公子!如果你認為有問題的話,那就把那丫頭交給奴家,讓奴家來決定好不好?”
了因、悟玄二人聽了,覺得她這意見也很有道理,當下又回過頭來,看看尚文烈如何答覆……
尚文烈卻低聲道:“二位聖僧仙長千萬別信她的鬼話,在下如果把人朝她那邊一交,她立刻溜之大吉,二位那時又怎麼辦?”
了因、悟玄聽得一怔,心道:“此言也不錯,那女魔頭所乘的這輛馬車,憑二人之力,恐怕是很難接近得了,到那時豈不徒呼負負?”
一僧一道方自沉吟,那邊又傳來趙三姐的嬌語聲:“喂!大公子,你到底怎樣打算?”
尚文烈冷冷道:“三姐你的這個意見,恐怕很難獲得聖僧跟仙長的同意,你還是另外想辦法吧!”
趙三姐似是相當生氣地一哼,道:“好吧!奴家請問聖僧仙長,又有什麼意見?”
了因大師沉聲道:“老衲覺得還是尚大俠的意見很對,只要女擅越俯允一聲,這件事情就順利解決了,請女檀越諒察!”
趙三姐冷冷道:“對不起,奴家素來不做空頭人情的!”
了因大師高宣一聲佛號道:“女檀越何必固執,就算是一句話,貧衲等也是照樣領情,請女檀越務必俯允!”
趙三姐哼了一聲,微嗔道:“大師怎地這般固執,非要強人所難,對不起,奴家實在不願跟諸位胡扯下去,夜深露重,奴家要找地方安歇去了!”
語聲一落,彈指敲了敲車門,駕車的侍女一抖韁繩,車輪緩緩轉動,掉過頭來朝前馳去……
了因大師不由心中一急,大喝道:“趙女檀越請留駕!”喝聲中,腳下已如行雲流水般朝趙三姐的馬車掠去……
趙三姐從車廂中伸出頭來,嬌笑道:“大師自忖能近得了奴家這輛車子就不妨上來攔截,否則還是不要妄動的好!”
了因大師聽得不禁腳下一窒!
趙三姐冷哼一聲,臉色一沉,道:“大師乃得道高僧;智慧如海,怎的連這點都想不通,人在誰的手上就該找誰去要,這道理豈非明顯至極麼?”
悟玄道長半天不曾開口,這時突然唸了聲“無量壽佛!”伸手一攔了因大師,沉聲道:“這位女施主言之有理,師兄就由她去吧!”
了因大師本來就不笨,這腳下一停之際,腦筋立即轉了過來,心忖:“對呀!讓這女的走了,姓尚的可就沒得地方好推啦!”
當下,單單當胸一立,朗聲道:“趙女檀越請恕老衲冒瀆之罪,請起駕!”
趙三姐嬌笑了聲:“謝謝大師!”
蹄聲得得,輪聲轔轔,馬車繼續緩緩朝前馳去……
怪的是趙三姐似乎並不急於找地方歇息,那輛輕車馳行的速度,竟然比平常人行路的速度還要慢,簡直就像蝸牛在爬一般!
了因大師和悟玄道長也不去理會她,自顧自地一同轉過身來,回到了尚文烈這邊,仍由了因大師開口道:“尚大俠,這一下該沒有什麼可推的了!”
尚文烈冷哼一聲,沉聲道:“尚某人一言九鼎,答應過人家的事情就必須履行到底,不管趙三姐在與不在,尚某人仍然是那一句話,沒有得到她的言語,二位的要求恕難遵命!”
了因大師也哼了一聲,沉聲道:“趙女檀越已經表明態度不願牽涉此事,尚大俠仍要拿她來推搪,就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尚文烈哈哈一笑,道:“依得大師的意思,又待如何?”
了因大師唸了聲“阿彌陀佛!”沉聲道:“尚大俠何必明知故問?”
尚文烈臉孔一沉,冷冷道:“如果尚某人堅決拒絕呢?”
了因大師哼了一聲,道:“尚大俠如不給面子,老衲等就只好得罪了!”
尚文烈打了個哈哈!冷笑道:“大師乃得道高僧,難度還想硬搶不成?”
了因大師唸了聲“阿彌陀佛!”沉聲道:“事非得已。老衲等只好出此下策了!”
尚文烈退後兩步,緊靠著車門,冷笑道:“二位既然不怕有失身份,那就不妨試一試看!”
了因大師朗宣了聲“善哉!善哉!”側顧悟玄道長道:“道兄請替老相掠陣,待老衲見識一下尚大俠的‘金龍劍法’!”
話聲一落,老和尚徐徐跨前三步,右手拄著方便鏟,左手當胸一立,目注尚文烈,沉聲道:“尚大俠請亮劍賜教!”
尚文烈面對著這位少林一派的掌門人,卻是神色泰然,口角間還噙著一絲傲笑,右手按著劍把,徐徐將金龍劍掣出,沉聲道:“大師請小心了,尚某人這柄金龍劍出鞘必須見血,休怪……”
話猶未了,陡聽在車後押隊的“毒劍神槍”孫驥一聲大喝:“鼠輩看槍!”
喝聲一落,標槍的破空銳嘯入耳,緊接著一聲慘叫自馬車右側的山坡雜樹林中傳出,“骨碌碌”地滾下來一團黑影,直滾到“砰”然一聲撞著了車輪才停止不動!
尚文烈頭也不回,冷冷喝問:“老孫!是什麼人?”
孫驥一掠上前,伸手在那團黑影身上拔出自己的標槍,一面低頭注目,答道:“是個精壯漢子,看不出什麼來歷!”
尚文烈沉聲道:“你把弩箭手調到前面來,在馬車兩側列陣!”
孫驥應了聲“是!”舉起手中標槍揮動了兩下,後面的八名弩箭手立即拍馬上前,左右一分,在馬車兩側臉朝外方,“列陣戒備。
尚文烈這才目注了因大師,冷笑道:“二位聖僧仙長今晚帶了多少人來?”
了因大師搖頭道:“出家人不打誑語,今晚老衲跟悟玄道見都沒有帶得隨從之人,尚大俠休想借題發揮!”
尚文烈右腕一抖,金龍劍斜斜在胸前立了個門戶,沉聲道:“大師請!”
了因大師也十分清楚,此刻在這荒山狹道的四周,不知有多少人潛伏著,也不知這些人是敵是友,來歷不明,在這種情況之下要想將上官瓊奪到手,必須速戰速決,萬萬拖延不得,當下也就不再客氣,說了聲:“恕老衲得罪了!”
手中方便鏟一橫,鏟尾一挑,腳下大步欺進,一招“撥草尋蛇”,連點帶掃地向尚文烈胸腹之間攻去……
尚文烈見這一招普通至極的“撥草尋蛇”,此刻在了因大師施展出來,其威勢竟是大不相同,鏟柄未到,但一股洶湧的潛勁已襲上身來,不由冷嘿一聲:“來得好!”手中金龍劍斜斜朝下一撇!
“叮”的一聲,劍尖輕輕一觸方便鏟的尾端雲頭,劍上潛力驟發,將鏟尾的來勢一遏,他人卻一閃身,疾似旋風,順著方便鏟直搶入了因大師的面前,右腕一挺,金龍劍排闥直入,指向了因大師胸前“七坎”大穴!
了因大師當真沒料到尚文烈的手法竟如此潑辣猛銳,不禁大吃一驚,慌忙撤身後退,迅收鏟尾,倏現鏟頭,“柴門拒虎”往外封去!
這柄方便鏟的鏟頭寬有八寸,長達一尺,又厚又重,了因大師這一全力拍出,頓時風雷大作,罡氣直逼如山!
尚文烈不敢硬接,疾然收劍,移形換位,猿臂輕舒,金龍劍反削對方右肋要害!
了因大師大喝一聲!雙臂一掄,方便鏟“橫掃千軍”,繞身狂捲,勢如怒海驚濤,猛不可擋!
尚文烈擰身疾退,但倏退即進,展開“金龍劍法”,唰唰唰一連三劍,湧起一座劍山,反攻過去!
了因大師奮起神威,舞鏟如風,急架相接!
二人這陣快攻,各展獨門絕學,戰在一起——
這時,那穩坐駿馬上面,在車後押陣的“毒劍神槍”孫驥正雙手分持著一桿標槍,凝神監視著周圍的動靜。
在他的馬前,八名精選出來的打手也端坐馬上,雁列排開,控制了這條小道,當真是飛鳥也難以飛過。
驀地,左側山坡上,距馬車後面約五丈之處的草叢中,像鬼魅般緩緩升起了一條黑影……
孫驥一聲厲喝:“什麼人?”右手一抬,便待擲出標槍……
“嘿嘿嘿嘿!”那條黑影一陣冷笑道:“姓孫的少獻寶,五丈距離,你的標槍根本無奈我何,快喚你的主子尚文烈過來答話!”
孫驥冷冷道:“憑你孤魂野鬼一個,也敢口吹大氣,你要見咱們大公子,為何不滾過來?”
那條黑影“嘿嘿”冷笑道:“孤魂野鬼可不止我一個,你姓孫的且睜大狗眼瞧瞧!
孫驥聽得心頭一動,忙運足目力四下一掃,登時嚇了一大跳!但見前、左、右三方的野草雜樹暗影裡,竟一齊冒起了無數人影;距他這邊的防守地帶最遠的也不過丈許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