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歡本以為顧橫川又要使用異能把自己帶到什麼地方,卻發現男人是真的要帶他坐車出遊。
司機在淮陽路路口把二人放下,這裡是K市最熱鬧繁華的一條街。
“我們去驚蟄館聽戲,街上太堵,我帶你走過去,你別動歪心思。”
葉歡點頭跟著他,一路上都盡量把自己偽裝成低眉順眼的尋常閨秀。本來說要帶面紗,但風口浪尖上的顧少旁邊跟著一個蒙面人,反而更容易引人打探,倒是放自然些才好。
路過一家扇子鋪時葉歡停住了腳,他平常就好把玩扇子,如今見一家新開的店鋪不免想進去看看。顧橫川也不攔他,跟著他一起進去。
葉歡見這家店質量不錯,價錢也不問就挑了好幾把。掌櫃看過來就知道碰到了貴客,趕緊親自來招呼。
“夫人是為老爺挑扇子?鄙店男扇女扇皆有,夫人想要什麼樣的款式?”
他雖然年輕,但順手挽了個婦人常梳的發髻,被掌櫃誤會成新婚夫妻。顧橫川心情大好,掏出錢讓掌櫃把扇子全包起來,自己提在手裡後再問葉歡:
“夫人還有哪些想要的?”做足了溫柔丈夫的派頭。
葉歡被他臊得眼神左右飛閃,在外頭又不能懟回去,緩了一口氣才問老闆:“可有白扇?”
“有有有,現寫現做,不到一刻便可取了。夫人可要指定本店的畫師寫手?”
“不用,我自己寫。你背過去,不許看。”葉歡對著身旁的男人輕聲命令,一副新婚婦人的嬌羞模樣。
“好,不看。”
顧橫川也樂得陪他玩,轉過身去,片刻之後聽到身後掌櫃讚歎葉歡墨寶出眾,有舞鳳遊龍之氣。
“寫的什麼?”
他轉回來搭上他的腰,借著夫妻的名義毫無顧忌的吃豆腐。等了半刻掌櫃就把做好的扇子送來了。
“送你,望夫君笑納。”
葉歡把扇子遞到顧橫川手裡,似實在害羞一樣快步走出了店,又停下來在店門口等他。
顧橫川展開扇子,見扇子上字跡瀟灑,寫的是:“顧盼生歡”。
顧橫川今天心情實在是好,鮮少有人能給他那麼多驚喜,葉歡倒是一勾一個準。
他攬著葉歡繼續往前走,葉歡低頭躲在他懷裡翻白眼。他想著為了讓顧橫川對他心軟,他也算是使出了渾身解數,越發的沒皮沒臉起來。
結果剛走兩步,卻碰到顧橫川的熟人。來人膀大腰圓,說話粗聲粗氣,見了顧橫川就直接衝過來打招呼。
“顧老闆好,沒想到能在這兒碰到您。今天是去哪裡消遣啊?”
“隨便逛逛。”顧橫川不鹹不淡地和對面客套。對面卻是個沒眼力的,見顧橫川懷抱美人,想起最近的香豔傳聞,直勾勾盯著葉歡開口調笑。
“顧老闆今天帶的人果真是身姿綽約,讓人一見傾心啊。”
被別人無禮地打量評價,葉歡心中不悅,用手帕假裝擦汗擋住臉。
“潘老闆客氣了,潘家鋪子最近出的幾批貨都未達標,潘老闆不在廠裡忙生意,倒有空來淮陽路,顧某可能要再考慮考慮和潘老闆續約的事了。”顧橫川沒了之前的好脾氣,話裡淬著毒就開了口。
“哎呀,唐突了唐突了,廠裡的事安頓好了我才敢來放鬆放鬆,顧老闆您慢慢玩兒,我這就告退,您別見怪。”對面連連擺手,逃也似的離開了。
之後的路上顧橫川一直冷著臉,葉歡心中暗叫不妙。好不容易才哄好的人轉眼又被得罪,再遇到兩三個這樣不長眼的,顧橫川估計再也不會帶他出來了。
兩人皆是一臉凝重的進了驚蟄館,要了間包廂隔著小桌子相對而坐。窗外傳來戲子悠長的唱腔,唱的是杜麗娘遊園驚夢。
葉歡還沒想好怎麼哄,便看到顧橫川開始用他送的扇子打拍子,幽幽看著他,伴著咿咿呀呀的胡琴,開口唱了一句:
“不提防沉魚落雁鳥驚喧,則怕的羞化閉月花愁顫。”
他聲音低沉動聽,不知唱的是自己的心境,還是在說葉歡招蜂引蝶,徒增煩惱。
葉歡心中突然有了主意,撿了顆花生往顧橫川懷裡砸去。
“這遊園驚夢可不是你我二人的故事,不如顧少為我點一折《補恨》吧。”
那是《長生殿》裡皇帝和貴妃紙醉金迷,為愛一世痴纏的故事。
顧橫川答應下來,花重金要驚蟄館改了場次。臺上的太真與明皇執手相看,述說著綿綿情意。
葉歡把頭依在窗框上慢慢聽,終於等到自己想要的唱段。他把手蓋在顧橫川的手背上,招呼顧橫川去聽:
“你聽,我的名字要出來了。”
臺上的太真淚眼婆娑,真真切切地剖白著心:“歎生前,冤和業。才提起,聲先咽。單則為一點情根,種出那歡苗愛葉。”
單則為一點情根,種出那歡苗愛葉。
顧橫川再也按捺不住,返握住葉歡的手把他拉進自己懷裡,抬手就把窗子關上。
三分真心就三分真心吧,管他是真是假,這場戲,他顧橫川要和葉歡演一輩子。
作者有話說:
葉歡:“我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