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安悅。」
「你是不是以為我真的不會生氣?」
凌灝飯吃到一半,筷子碼放在碗上去看小嫂子,兩手相互交扣,身體微微前傾,是典型的潛意識釋放威嚴、又忍不住想要傾聽的姿態。
「啊?」安悅含糊地應了一聲,端起豆漿喝了一口後才歪著頭反問:「為什麼要生氣?」
凌灝音量未變,但語氣沈沈:「你知道為什麼鎖書房嗎?」
「牆繪的工作量可不是一兩幅畫那樣簡單,你準備花多長時間完成?頸椎過勞又需要修養多久?」
「但如果發展到最壞的情況,勞心費力最後換得個養不好的病根,值得嗎?」
就像控制飲食一樣,凌灝對安悅身體健康與否的把控幾乎超出了我對孿生胞兄的認知,包括上一次兩人發生矛盾,也是因為凌灝發現了來歷不明的藥盒。
一通說教過後安悅也蔫巴了,委屈巴巴撇著嘴,飯都不敢往嘴裡送。
「吃飯吃飯。」我拿起凌灝的筷子強塞給他,說道:「以後家裡立個規矩,飯桌上不許訓孩子。」
「正好今兒天不錯,那這規矩就從今天開始吧。」
安悅惶恐過後被我逗得抿緊嘴把笑憋了回去,看凌灝開始繼續吃飯了才小聲嘀咕一句:「我又不是孩子……」
「成,剛頒布一分鐘的封氏家法進行第一次改法。」我輕輕踢了一腳良心沒多大的小祖宗,道:「飯桌上不許訓小朋友。」
凌灝面色稍霽,精明地抓住家法漏洞:「話挺多啊,要不然再立個不能隨便往家裡帶零食的法?」
「啊我今天還要提前去驗收新採購的畫紙……」安悅清亮亮一口少年音透著狡黠,再聰明地用甜軟遮蓋:「凌灝你快點吃嘛,早點送我過去。」
無可奈何的兄長嘆了口氣,叮囑:「那你慢點吃,別著急。」
牆繪的顏料不難買,找個朋友諮詢後選了一個品質不錯的牌子,將各種顏色買齊以後,突然覺得自己和那些給女朋友買齊一整套口紅色號的男人沒什麼兩樣,都上趕著覺得多多益善。
倒不怕送不出去,安悅這小傢伙兒最擅長賣乖討巧,黏個兩天鐵定能讓我哥鬆口。
果不其然,再次帶安悅去新房時,他就開始規劃要在新書房裡畫什麼了。
我開門等他下車,道:「正好,後備箱裡還放了個小禮物。」
安悅自己跑去看,拆開後抱了滿懷朝我笑:「我要趕緊給凌灝說不用給我買了。」
呦,還是割地賠款呢。
我從他懷裡將盒子拎過來,問他:「你是怎麼讓我哥同意的?撒嬌了?」
安悅臉蛋兒泛粉,繞開我往前走:「沒有,你別瞎說。」
「怎麼撒的?給我也撒一個。」
「說了沒有!」
「沒撒嬌是求操了嗎?怎麼求的?給我也求一個。」
安悅停下腳步轉身瞪我,氣得小臉兒由粉轉紅,伸手來奪我手裡的顏料箱,搶也沒搶過,他氣鼓鼓道:「行,滿足你。」
說罷,往我跟前邁出一步貼近,那雙晶亮的眸被陽光照得澄澈剔透,好像有微風拂過他的身體,傳來一陣清淡的甜香和宛如體溫的夏熱。
小嫂嫂那適合接吻的小嘴略驕傲地仰著,翹著,我會意準備湊過去偷香時,他雙手發力,凶道:「求、你、撒、手!」
說罷一個突襲,腳尖傳來程度頗深的疼痛。
新房的硬裝還在進行,地板牆面倒都完工了,包工的師傅仔細在廚衛進行下水測試,我湊過去遞了煙,幫著點燃:「劉哥,怎麼樣了?」
「下水都挺順暢,鋪地板的是老師傅,手藝信得過。」他穿著沾了灰的工裝,眯眼吸了一大口煙,「這三個衛生間的淋浴衛具怎麼配……要我說住的人少就可以省下一間。」
「不用省,三間都用一樣的吧,到時候選個口碑品牌。」
劉哥細心負責,聽完後就推薦了幾個品牌,又從各種材質上分析利弊,等一根煙抽完,他拾掇著盛煙灰的瓦楞紙去丟垃圾。
等回來的時候,劉哥肉眼可見的興奮起來,搓著掌心的厚繭朝我笑道:「小老闆,你那弟弟畫畫可真這個!」比了個有力的拇指後,又道:「看著還以為是學生,圍裙一圍筆一抖,立馬大師範兒都出來了!」
繼買口紅的男朋友之後,我又體會到了做家長那種自家孩子被外人誇贊的喜悅感。
壓緊略微急躁的情緒,和劉哥繼續聊幾分鐘後,我去書房找我家優秀的小朋友。
環境簡陋,安悅在白紙上框出牆壁尺寸後拿膠帶沾到平整牆面,耳後習慣性別了根鉛筆,神情專注認真的為牆繪打樣。
我走近站他身旁看,一根根秀挺飄逸的淡墨色的竹從白紙上生了出來,雖然無法用更深層次的語言來誇贊,但的確畫得非常好。
風骨盡展、刻畫入微,甚至穿葉的風都在耳邊颯颯作響。
漂亮的人畫漂亮的竹,所以竹也似人這般,瘦削筆直、氣質非凡。
隨手贈送的劣質圍裙束緊一根窄腰,我的目光便從下方攀延至上,落在後頸處凸起的嶙峋椎骨,沒忍住,抬手貼上這一片莫名可憐的涼滑肌膚。
「我哥可讓我監督你了,歇會兒再畫。」順勢,就揉了起來,手感像鉗制住一隻乖巧的貓。
「好……」安悅擱下筆,舒服的微仰腦袋,小鹿眼迷迷濛濛眯了起來,說道:「謝謝你啊,凌瀚。」
手下力道忽重,我嗤笑道:「剛是誰搶了禮物還踩人腳的?我他媽原地疼到截肢了!」
「啊?」安悅疼得縮起脖子,「我也沒用多大的力啊……對不起對不起,下次……」
「下次你還敢是嗎?」我嚴厲反問,手上卻鬆了勁兒,另一隻胳膊順勢圈上窄腰。
「下次不踩了嘛……」安悅掙了一下,道:「你鬆開……還有人在……」
「你知道劉哥是怎麼誤會咱倆的嗎?」我貼著他的耳廓,低聲道:「他以為你是我弟弟。」
「哥哥抱弟弟是有些奇怪,就連我和凌灝都從記事後很少擁抱……」我親了一口充血耳垂,「就讓他們看看,我們小畫家其實不是我弟弟。」
外屋的講話聲施工聲傳來,安悅搖著頭軟音討饒:「不要……凌瀚你放開我好不好……」
「我為什麼要放開你?你是我什麼?」我惡劣地笑,哄他:「那你應該叫我什麼呢?」
安悅被門口扔包裝物的動靜嚇得連呼吸都放輕了,他驚恐看向門口,發現沒人進來才稍稍鬆懈,但馬上又快被我欺負哭了。
他推著我在他胸/脯上亂揉的手,顫著音輕喊道:「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