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人心都是肉長的,薑容容覺得被深深壓在心底的那株嫩芽在瘋狂的滋長,衝破了重重道德感築成的籬笆,愈長愈壯,快要衝破那層世俗的枷鎖。
放下一切擁抱他吧,愛他吧。
心底彷彿有一個聲音不停地蠱惑著她。
可是腦海中忽然晃過那張俊美冷漠的臉,那些茂盛生長的枝葉便瞬間枯萎,重回地下。
“濃濃,你從未這麼久不搭理我,”看著眼前少女變幻莫測的神情,容玨多麼瞭解她,一眼便看穿她內心的糾結。
糾結那便還好,不是決絕。
那他就還有反轉的餘地。
將她的思緒拉回眼前,容玨繼續道:
“若是濃濃想打我,罵我都可以,只要不要不理我。”
他的態度已經低到塵埃裡。
薑容容何時見過這樣卑微的他,心口的痛又隱隱傳來,她終於開口道:
“阿玨哥哥,你可知這樣做的後果?”
容玨見薑容容終於肯和他說話,喜不自勝,將纖細嬌軀摟得更緊,頭顱緊緊埋在她纖薄的香肩,薑容容竟感覺到那處傳來一股濕熱。
她頓時就失去了推開他的力氣。
他從未在她面前如此軟弱過。
他的聲音透過肌膚甕甕地傳來,像是在強自壓抑著什麼:
“我知道,我早已做好了與東宮為敵的打算,名譽地位皆可不要,只有你,濃濃,我絕不可以再次失去。”
只有親身體會過失去一次的痛苦,才會牢牢的抓住眼前的人,才會患得患失,步步為營,再也無法承受失去第二次。
“濃濃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容玨從懷裡取出安放許久的一塊玉,這玉通體潤白,中間卻摻雜著幾縷血絲般的雜色,卻絲毫沒有顯得突兀,反而天質自然,更顯珍貴。
“這是鴿血暖玉,我費了一番周折將其尋來,給濃濃帶在脖子上可以驅除體內寒氣,濃濃向來體寒,馬上又臨近冬日,有了這塊玉,濃濃可以安心些。”
他沒說這塊玉是西域某國的至寶,它的得來有多麼波折,甚至差點要了他的半條命。
自然也沒說這塊玉的其他用處。
將如雲秀發撥開,容玨小心地給她繫上。
纖長的玉頸戴上紅線墜著的暖玉,薑容容可以感受到那塊玉上殘留的他胸膛的溫度。
玉墜很輕,卻彷彿重如千斤。
她哪裡值得他對她這麼好?
“阿玨哥哥,我···”
我不值得,你應該去找一個全心全意愛你的好姑娘。
“濃濃,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那日在宮宴上,你跳的那支舞,我看懂了。”
容玨打斷了她的話,不想讓她說出傷心的話。
“你想讓我忘掉你,可是濃濃,這比一劍殺了我更殘忍。”
他的世界所有的色彩都是她給予的,初戀的懵懂,情動的難耐,情濃的繾綣,還有分離的痛苦,是她在他空白的人生中劃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如今輕飄飄的一句“忘了”,談何容易?
若沒有她,萬般良辰,千種美景,皆為虛設。
“濃濃捫心自問,難道你便能輕而易舉的全部將我忘了?”
不要說了。別再說了。
原來她竟是這般無情無義的女子。
自己無法做到的事,卻要求容玨做到。
真是可笑。
眼睛有些發酸,待反應過來時,又有大顆大顆的淚滾落下來。
她今日總是在哭,似乎這輩子的淚都要在今天流幹了。
薑容容轉過頭,不想讓他看見此刻狼狽的自己。
容玨視若珍寶般地捧起她的臉蛋,薄脣湊近,溫熱的氣息覆上顫抖的眼皮。
熱淚都被他吮進肚子裡去。
“乖,濃濃乖,別哭。我知道,我都知道。”
彷彿又回到了當年,將軍府後院裡那棵大大的槐樹下,她靠在容玨的懷裡。
她因為貪玩磕破了膝蓋,阿玨哥哥慌亂地給她傷口上藥,又心疼又生氣,看到她咬著牙關忍著金豆豆,立刻就心軟了,抱著她溫言軟語地哄著她。
容玨似乎也想起了往事,其實他根本不需要想起,從未忘記,又談何記起?
大手溫柔卻堅定地將她摟緊,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懷裡。
薑容容本能地想要拒絕,如今的她與他,不該有如此親密之舉,可是不知怎的,一股無聲無息的,淺淺的力量讓她放下了抗拒的雙手。
這些時日以來,她決心冷待他的決心已經搖搖欲墜,一直以來都是憑借著道德感比愧疚感多一分的優勢,讓她對容玨冷眼相對,而現在的這股力量並不強大,只是正好消弭了這一份堅持。
然而這一點點的堅持,至關重要,如今卻被輕巧地除去。
嬌軀便軟軟地倒在了容玨懷中。
清澈的桃花眼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情緒,很快又被欣喜覆蓋。
得償所願,夫複何求?
作者有話說:今天註定又是肥更的一天,小可愛們不要走開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