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鮮幣)第269章 人生如戲
他錯了。
他看準了阮麟的負疚、看準了季節的不自信,但錯估了……他們對她的用情之深。面對這樣的感情,她不可能──
黎以權壓下所有的憤怒,望向秦之修懷中的何樂樂。
她不可能無動於衷!
該死的不可能!四個月、四個月的時間,他比他們早了三年,多了三年的時間,卻生生晚了四個月!
「妮子啊,案子上小心謹慎是好事,可感情上你要是太小心了……一旦錯過點什麼,可能會沒有機會挽回哦!」
知子……莫若母。
阮凌和宗介然從病房中走了出來,何樂樂立刻從秦之修懷中走了過去。
「阮麟怎麼樣了?」
「……再這樣下去,他早晚會被你玩死的。」宗介然沖何樂樂搖搖頭,轉身離去。
「宗醫生!」什麼玩死?不是沒有外傷嗎?難道──
「我哥沒事。」阮凌攔下何樂樂,低頭看著她──這個讓哥哥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流淚的女人,縱然千般理論在大腦,他卻無法說出任何其他的話。
「我哥有話對你說。」
聽到阮麟沒事,何樂樂總算鬆了口氣,「那我進去看看他。」
何樂樂剛要開門,倚在門旁的季節卻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怎麼了?」何樂樂問道。
季節深深凝視著她略帶愁容的小臉,「我……等你出來。」
何樂樂伸手揉了揉他蹙起的眉心,很有些擔心地看了看他和秦之修,最後望了眼不遠處默然靜坐在牆邊的黎以權和申屠默。
L到底跟他們說了什麼?
「等我。」沖季節和秦之修說了一句,何樂樂開門進了病房。
申屠默皺眉,黎以權苦笑。
病房裡,護士正調整著病床,阮麟垂著眸安靜地坐著,除了臉上沒什麼血色外看不出有太大的問題。
「沒事吧?」
阮麟搖搖頭。
「怎麼剛起步就開那麼快?小區裡很多小孩子到處跑的。」何樂樂忍不住責備道。她當時在樓上看得很清楚,剎車印旁一個兩三歲的小孩子坐在地上,很明顯阮麟是為了躲孩子才衝上了矮花壇撞到了圍牆上。
阮麟抬眸。
撞上牆的一瞬間,他想過死亡。如果就這麼死了,那麼她知道真相後還會恨他嗎?會不會希望他活過來再殺他一次?她會為他哭嗎?會對他有一絲一毫的留戀嗎?
會嗎?
帶著這些問題醒來時,他只知道──他不想死。縱然會被她憎恨、縱然再也無法擁抱她、親吻她,他也想活著。活著接受她的恨,窮盡一生……做他可以為她做的一切。
「護士小姐,請你們先出去一下。」
何樂樂看到阮麟讓護士出去,連忙看了看他週身,「沒關係嗎?不需要護士一直照看嗎?」
「樂樂。」
「嗯?」
「我愛你。」
何樂樂微愣,有點羞澀有點無奈地晲了眼他的俊臉,「幹嘛啊,大難不死變這麼肉麻?好好休息吧,床的遙控呢?」
「公寓的管理員……並不需要出賣身體。」
何樂樂找遙控的身體頓時僵住,「……什麼意思?」
「我以為……我以為你是翟飛雲給我們找的『通房丫頭』。」
「……」難道不是嗎?
「『通房丫頭』只是一個玩笑,而我……」阮麟自嘲地苦笑,「我當了真,他們看我碰了你,也,以為你就是了。」
玩、玩笑?
熱,好熱。血液彷彿沸水般從胸口湧向四肢百骸,皮膚灼熱地猶如下一秒便會融化。
何樂樂僵硬地扯扯嘴角,「你、你是說,我應該只是一個正常的公寓管理員,卻、卻因為一個玩笑,做了三個月的公用妓女?」
阮麟攥緊雙拳。
「呵……原來、是這樣……哈哈……我、我就說,怎麼可能有這種事?哈哈哈……」
「樂樂──」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何樂樂陡然寒下眼眉。
「你、差點被綁架那天。」
「那天……在警局外,牧惟留下你後告訴你的?」所以他從那天開始就失了蹤,之後便一直反常?
「是。」
「牧惟、季節……呵呵……」那麼秦之修、申屠默呢?他們又知道嗎?如果知道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何樂樂瘋狂回憶著,四個多月的記憶飛速倒流,一切回到她住進公寓的第一天!
「你覺得你有拒絕的權利嗎?你當錢那麼好賺?」
第二天:
「你說你要辭職?可以啊──根據合同,未滿三個月辭職需賠償違約金十萬元。」
「你知道……古代對私逃的奴隸是怎麼處置的嗎?」
「門口有我的包裹,麻煩你幫我去拿一下。」
申屠默!
何樂樂轉身走向房門。
阮麟鬆開右手緊攥的拳頭,捂上自己的雙眼,任悔痛的淚水溢出手掌。
「樂樂……」
何樂樂帶上房門,望了眼喊她的季節,側身避過他的身體走到申屠默身前。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並不是什麼『通房丫頭』,對嗎?」
申屠默微微仰頭看向身前單薄的小女人,閉合的薄脣沒有絲毫開啟的趨勢。
「呵……」何樂樂轉頭,「修,你呢?你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開心!」黎以權上前擁住她的肩,卻被她一把推開。
「你是最清楚合約內容的人,那麼你又是什麼時候知道一切的?你為什麼會知道我被他們玩了三個月,又為什麼不告訴我真相!」
「開心,我……」
「樂樂!」秦之修腳下微動。
「你別過來!」何樂樂厲聲道。
好一會兒,何樂樂的表情慢慢平復下來,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呵……對不起,我怪你們幹什麼。」
輕輕移動雙腳,掉轉身體的方向,望著前方走廊上呆愣的幾位醫護人員,何樂樂笑了笑,「呵呵……是我蠢。」
邁步──軟倒,一身滾燙。
「開心!」「樂樂!」
三個小時後。
「宗醫生?我、我為什麼會躺著?阮麟呢?阮麟他沒事吧?」
宗介然看著何樂樂一時傻了眼,連續問了幾個問題後,叫了人進來推她去檢查。
「檢查什麼?宗醫生,到底怎麼回事?」一出門,何樂樂就見季節他們都在門外,就連剛剛車禍被送過來的阮麟也在,不禁詫異又驚喜,「阮麟你沒事?」
「……」「……」「……」「……」「……」
「心因性失憶症。」宗介然言簡意賅道。
作家的話:
因為失憶這玩意是天雷,所以江山一般不用這招,這是第一次,因為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10鮮幣)第270章 放得下嗎
心因性失憶症,一種選擇性反常遺忘現象,多見於患者對新近突發的重大心理創傷無法承受時,出於自我保護的心理防衛而產生的部分性選擇性遺忘,或暫時性將記憶解離,使其不出現在意識中。
樂樂的情況屬於心因性失憶症中的局部性失憶,她……忘了阮麟進醫院後發生的一切。
猶如誤入他人夢境的遊魂,季節無神地站在門口,看著何樂樂在廚房中忙碌的身影。
她回來了。
從昨晚到現在,已經差不多一整天了,他卻沒有任何真實感。
他們把她帶了回來。
回到這個埋葬她純潔的公寓,這個曾帶給她無數痛苦的公寓!
會下地獄吧?
他們這群雜碎。
「季節?餓了?快好了,那,幫我端過去一下。」何樂樂順手就把盛好的菜盤遞向他,然後探頭衝著客廳的方向,「修!準備吃飯了哦!」
最後把湯盛出來,大份讓季節端到餐廳,小份何樂樂小心地端到託盤上,「季節,修,你們先吃吧,不用等我。」說完,何樂樂便端著飯菜走向電梯。
剛到三樓,何樂樂口袋裡的手機就響起了鈴聲。
將託盤放到餐桌上,何樂樂先接了電話,「翎羽,怎麼了?吃晚飯了嗎?」
「還沒有,樂樂,你……以後也住在那了嗎?」
「……不會,等阮麟沒事了我就會再找地方住了。」
「哦,那、他還好嗎?」
何樂樂看了眼從臥室走出的阮麟,壓低音量,「我先吃飯了,等會給你回電話。」
收起電話,何樂樂上前摸了摸阮麟冒著胡茬的下巴,看著他充血紅腫的眼睛,柔聲道,「還想睡嗎?那先吃飯。」
阮麟握住她柔若無骨的小手,默默地點點頭。
望著阮麟毫無精神的模樣,何樂樂在心中輕歎了口氣。
她回來了。
回到了她好不容易擺脫的地方,這個對她而言,曾經的地獄。
因為阮麟。
昨天在醫院醒來後就被一群醫生護士推去做檢查,一堆檢查下來卻說她風寒感冒要她注意吃藥休息,她的確是渾身痠痛加頭痛,於是收好了醫生開的藥。之後去看阮麟,就見一病房的男人全都孤魂野鬼般坐著、站著,想著中午發生的事情,她把L叫了出來。
「L,你到底跟他們說了什麼?」她問L。
「……跟他們說,他們多了一個情敵。」
「L!我們真的──」她無力。
「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會怎麼樣,你忘了?我很有耐心的。」
「可是──」可是真的不值得啊!
「你討厭我?」
「我……」
「如果他們主動離開你,你放得下嗎?」
「……」當L問出那個問題時,她以為自己能很輕鬆地說出「當然」,因為他們主動離開不是她一直等待著的必然會發生的事嗎?可為什麼、為什麼她直面這個問題時,卻會揪心的疼?
「你放不下他們,但可以放下我……對嗎?」
「L!」
「沒關係,我說過,我不會讓你為難。你不想離開他們……我便等。」
L走了,就那麼苦笑著轉身走了。
她放得下他嗎?放得下嗎?
可是放不下又能如何?他不屬於她,如同……他們也一樣。
被愛是件多麼奢侈的事情,她很清楚,所以絕不奢望,但在他們還無條件給予時,她會……好好珍惜。
宗介然說阮麟車禍後出了點適應性問題,身體上沒有大礙,但心理、情緒需要一段時間平復。所以當阮麟堅決要出院時,她陪他回了公寓。
不再是公寓管理員,不再對他們有什麼義務,她只是個……暫時被愛著的女人。
昨天一夜,阮麟時不時地抽搐、莫名地無聲流淚,嚇得她一晚上不敢閉眼,折騰到清晨她才想到哼歌給他聽,他才算安穩地睡了幾個小時,下午他一直躺在床上,但看樣子應該也沒睡著。
「吃飽了?再睡會兒嗎?」見阮麟放下碗筷,她便問道。
阮麟動了動脣卻沒有發出聲音。
作為一個有著十年心理疾病的人,她很清楚身心失控的無力感和痛苦,「再睡會兒吧,我陪你。」
何樂樂本想著把阮麟哄睡了她再下樓吃飯的,然而隨著自己的氣息不斷流出喉嚨,看到他疲倦的俊臉漸漸舒緩放鬆,一夜未眠的她也沈沈地睡了過去。
沒多久,阮麟再次從抽搐中醒來,看到懷中的女人沈睡的模樣,痛苦卻爬滿他的面容。
他在……等待宣判。
「你們要有心理準備,以她的情況,快的話,應該一兩天內就能恢復記憶,當然,也可能更久。如果你們現在再刺激她一次,她也有可能立刻恢復記憶,不過我不建議你們這麼做。連她這麼有韌性的女孩都要靠失憶來逃避痛苦,說明這件事的確是超過了她能負荷的極限。你們……自求多福吧。」昨天,宗介然這麼告訴他們。
她隨時可能恢復、隨時會想起他昨天告訴她的一切!
他太高估了自己!他承受不起!承受不起她一絲一毫的恨意!
別恨他!
每時每刻的萬箭穿心,痛得他無法說出一個字,一想到她恨他的結果,他就恨不得真的死在昨天的車禍中!至少臨死前聽到的是她的擔心而不是詛咒!
求你!樂樂,求你,別恨他,他真的……承受不起!
「通房丫頭」只是一個玩笑,玩笑、玩笑!
你可笑的命運只是個玩笑!
你當他們真的愛你?他們只是在看一個笑話!一個愚蠢地任人玩弄身體還毫無察覺的可笑女人!
你還自以為倒黴自以為可憐?哈哈哈哈!你只是因為蠢!活該你被人強姦、輪姦!活該你被人耍!
一切都是假的!什麼想你!要你!愛你!娶你!什麼一生一世什麼永遠!
根本沒有人愛過你!沒有!
不!你住口!
他們是愛我的!是愛我的!是──
何樂樂猛然睜開眼。
作家的話:
失憶的狗血橋段大家見多了,這麼快恢復記憶的大家見過麼?
牧惟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