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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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已經入冬了,空氣乾燥陰冷,市裡主幹街道兩邊的枝椏光禿禿的,天空正在醞釀著這一年中的第一場雪。
任雨薇一連半個月沒回過家了,喬姨把他們倆回來的消息打電話告訴她。
任雨薇拿著電話的手都抖了抖。
她那麼久沒見到江昱磊了,自然想的厲害。
可是葉允兒……會不會找她算帳啊?
「雨薇,下班了,要不要一起去吃飯?」一起工作的女同事笑盈盈的對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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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今天我哥哥回來了,我回家。」
「原來是你哥哥回來了啊,瞧你高興的。」
「哪有!」任雨薇有些羞,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臉,她剛在這家服裝設計公司工作,帶她的老師是這個圈裡的翹楚,影響力極大,整個時尚界的風向標,不過人有些生硬,不近人情,這個機會可是任雨薇萬難爭取來的。
她人長得漂亮水靈,工作中更沒有一絲怠慢,天分自然有,要不然LORI根本不會帶她。
LORI接下來在有一場大秀要做,這邊的幾場業界小型定製自然顧及不周全,LORI有心把這邊其中一場交給任雨薇做,這些天也多少提點著她。
雖然A市這邊的規模小,但邀請的都是資深媒體人和A市的名媛貴族,圈內的評論至關重要,LORI對她還有些不放心。
她乘了的士回去,那邊已經熱熱鬧鬧了,在玄關處就看著葉允兒系著圍裙,媽媽愛寵的看著她,江昱磊給她打下手,也幫忙端菜,心裡酸酸的。
她那時候小,偷偷的系圍裙翻著PAD學做菜,想讓江昱磊過來幫幫的,歡喜的過去叫他,哪隻江昱磊皺著眉,直接掏出電話叫了外賣,她折騰了一下午的幾個菜式,他連一筷子都沒動。
江昱磊雖然處處照顧她,但在她眼裡,這個繼兄總是清清冷冷的,從不對任何事表現過強烈的情緒,可葉允兒,她憑什麼就輕而易舉的得到江昱磊如此炙熱的愛。
她爭取了多少年,卻從未得到過半分。
喬姨見她回來了,招招手,讓她過來,任雨薇沒好氣的叫了人,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葉允兒,而葉允兒像是絲毫未察覺,溫柔可人的朝她嫣然一笑。
晚飯過後,江昱磊帶著葉允兒和他那幫發小小聚,臨走在玄關處,葉允兒一手拿著包,一手挽著外套,騰不開手,江昱磊竟笑著看了她一眼,蹲下來給她整理高跟鞋的帶子。
他伸手把她的包拿了過來,攬著她的腰往外走了,外面天已經暗了下來,隔著落地窗看著他們兩人拿車的一段路上親密的說笑。
「兩個人感情好,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可以早點要個孩子啊。」喬姨的聲音傳來。
江司令端了一杯茶,合了合蓋子,說:「這事兒,可別催,隨他們,都是有主見的年輕人。」
喬姨笑著拍了拍江司令,見女兒立在窗邊,問:「站這幹嘛?」
「去吃點水果,工作這麼忙,你哥回來了才知道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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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一幫從小玩到大的公子哥,加之葉允兒也熟絡,私人會所的沉靜高檔雕花窗柩都因為這幫年輕人顯得活躍。
他們是用了晚餐才來的,那邊幾個又勸酒,葉允兒眉都皺了起來。
江昱磊眼睛哪能離得了葉允兒呀,酒杯隔著她老遠呢,就已經被他的長臂擋開,還有幾個依依不饒,江昱磊乾脆,一口氣喝了七八杯。
那邊幾個就等這時候好好灌江昱磊呢,放在平時,氣勢上都比不過他,更別說是打一架了,這會兒看著他護著自己媳婦兒,使勁灌他,江昱磊也一點都不含糊,
他們也都知道江昱磊這些年來對葉允兒的心思。
葉允兒悄悄的拽了拽他的休閒褲的口袋,哪知他紋絲不動,伸手握了她的手,轉頭衝她傻乎乎的笑。
葉允兒氣的掐了他一把。
對面的景恆一雙桃花眼笑的傾國傾城,隻勾了勾薄薄的嘴角,慵懶的往後靠了靠椅背,葉允兒轉過頭去看他,腹誹他花花公子,這換女人的速度啊,比他換車還頻繁。
就是可憐了為他醉生夢死的女孩子了。
景恆被葉允兒看的心裡猴抓一樣,又癢癢的,起身避開她的目光,在那件價值不菲的外套裡翻找著那隻限量版zippo,服務人員細心的給他遞了一支打火機,又溫聲細語問他還需要什麼。
景恆垂著眼睛搖搖頭,並沒有說什麼。
點了一根煙他依舊不在狀態,像是丟了什麼似的,站了起來往那邊閣間走,他的女伴見了,就過去挽著他的胳膊,不知在耳語什麼,他始終是皺著眉的。
「丟了什麼寶貝了?」那幫發小其中一個高聲說。
景恆隻抬了抬眼,眯著眼睛狠狠的吸了一口煙。
「他的寶貝早就被人搶了!現在都是別人老婆了!」那人打趣他。
葉允兒八卦抬頭去看他,又看了一眼江昱磊,他不動聲色,對這種風花雪月的事情根本不感興趣。
景恆猛的抬頭,全然沒有剛才慵懶無謂的模樣,目光透著一絲狠戾,剛才玩笑的幾個都已經噤聲。
氣氛又開始熱騰起來,她看了一眼景恆身邊的女伴,那個溫婉的女孩子垂著眼睛,原本挽著他手臂的手也慢慢滑了下去。
幾個男人抽煙抽得凶,葉允兒不舒服,嗆的厲害,就出去透透氣,景恆看了眼她的背影,默默了掐了手裡的眼,暗暗用了狠勁。
走在厚重昂貴羊毛地毯上沒有一絲聲音,幾個古銅花瓶拜訪的恰到好處,雕花的木製窗柩古樸暗雅,她開了窗戶,下面是白玉山水圍繞,潺潺流水。
「小允?」黎開言走過來,揉了揉她的頭髮。
黎開言比他們都年長幾歲,兩年前離了婚,有一個女兒,他自己帶著。
「開言哥?芸芸一個人在家?」
她想今年芸芸也該五歲了吧。
「她外婆帶著呢,沒事兒,有時間你去看看她。」
「還一個人嗎?」她小心翼翼的問。
黎開言沒有做聲,在走廊上椅子坐了下來。
他抬頭:「亞茵聯繫過你嗎?也不知道她過的好不好?」
葉允兒搖搖頭,答說:「沒有,要不要我聯繫亞茵姐?」
「不了,她有心躲我,算了。」
「小允,幫我個忙。」黎開言低沉聲音,一絲無奈流露。
「嗯,你說。」
「什麼時候,把芸芸帶到亞茵那,她離了芸芸哪能過的好呢,隨便編個理由,說我忙也行。」
「你不見見亞茵姐嗎?明明記掛著她,就告訴她,說不定……」
黎開言打斷她,又笑了笑,「你小,還不懂。」
「我哪裡不懂,明明你忘不了,為什麼不爭取一下——」
黎開言沒再讓她說下去,拍了拍她的背,「好了,我去那邊看看,不知道那幾個又鬧騰成什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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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點的多的時候才散夥,景恆帶著女伴開車先走了,江昱磊拿了她的外套給她穿上,她抱怨身上都是煙味,江昱磊笑著颳了刮她的鼻子。
遠遠的就見閣間的牌桌下面有東西,走過去一看,是一枚打火機,她撿了起來,覺得熟悉,像是…….像是景恆生日時候她送的那支zippo。
剛才——景恆不會是在找這個吧。
「怎麼了?」江昱磊問。
「這個!」她拿給她看,「景恆的,你拿著,下次見他的時候別忘了給他。」
葉允兒把zippo放進了他口袋。
「他們都回去了嗎?」葉允兒勾了他的手臂,剛出門涼意就襲來,就去握他溫暖乾燥的大手。
「不知道又去哪續了。」他開了車門,把她塞了進去,繫好安全帶。
「你怎麼不去啊?」她笑嘻嘻的問他。
「看你都困了,不去了。」
「不困,不困的,我們也去玩嘛。」
江昱磊沒理她的鬧騰,開著車回了江宅。
車開進了大院,身旁的人早已經睡著了,輕聲下車關了他那邊的門,繞到她那邊,把她抱了出來,這動靜不小,懷裡的人也沒醒,想到剛才她還吵著要繼續玩,這會兒都睡成這樣了。
邊走邊低頭看她,進了房,主廳亮著盞暗暗的壁燈,任雨薇還沒睡呢,聽著動靜趕緊下床,她這邊是黑著的,所以江昱磊看不見她,而他抱著葉允兒的難得溫柔全都入了她的眼。
剛才想好的臺詞全都忘了,大腦都停止運轉,剛才想說什麼來著:哥,你們才回來啊,我熱了牛奶,要不要喝一杯。
是這句嘛,已經想好的呀,可現在怎麼就不敢上前說呢?
他們這幅靜好的畫面,像是源遠流長的畫。
天作之合,任雨薇腦子只有這兩個字。
對啊,她應該承認,葉允兒得到的永遠是她可望不可及的,那是她連做夢都不敢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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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昱磊看著她小嘴微張,眼皮粉粉薄薄的,窩在他胸口像隻小兔子似的,忍不住勾著頭偷偷的吻了她的嘴脣。
他輕聲帶開房門,用手肘側著身進去,任雨薇悄悄的走上前幾步,他們婚房的燈亮了又滅。
她隻身一人站在這片漆黑之中,唯有這不見五指的黑暗,才能掩埋她心中那份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