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他原來...

曲柚被找回來的事,顧城安一直祕而不宣,將曲柚藏在宮裡藏得好好的,連太后和太皇太后都不知情,每次顧城安要帶著曲柚去御花園裡逛,都會提前派人清場。

人兒好不容易找回來,顧城安有很多私心,或許也是為了心裡那點小趣味,他想體驗一把將曲柚私藏起來的感覺,不想一把曲柚找回來,將讓她去承受鳳冠之重,去面對那些滿腹朝綱的大臣,他需要時間將曲柚順理成章登上後位之路鋪得更順。

這期間,唯一能得見曲柚之人,只有曲柚的親人。

自曲柚回了宮,曲柚一家除了公務繁忙的曲歡跡,其他人皆被顧城安安置在宮裡盡情地跟曲柚團聚。

白天,顧城安縱容曲柚的時間留給家人,到了晚上,便是他的。

對於曲府一家子進了宮卻遲遲不見出宮,朝中生出了不少議論聲。

那些個以為顧城安已經快要將失蹤皇后忘記的大臣又改變了想法,因為思後親切,時常把曲家小少爺接進宮這種事情,這兩年來顧城安就沒少幹過。

這會子連帶著曲家老夫人和曲家二小姐都被接近宮,有些個想像力豐富的大臣,就腦補出一場「聖上思妻成狂,實在找不回原妻的情況下進而迷上小姨子」的家庭倫理大戲。

這波想法一經傳出,立馬被頂成大晉全民熱點討論話題頭首,令人驚訝的是,大部分老百姓對於此觀點,出了唏噓嘲弄之外,竟然更多是表示理解。

因為暴君在他們心裡的最大印象,除了「殘暴冷血」之外,還有一個深刻印象,便是「禁慾」。

或者說直接點,就是……不舉。

不然男人三妻四妾是綱常,更妄論帝王,繁衍後嗣對帝王而言何其重要,即便暴君對失蹤皇后再痴戀,也不可能平白無故空置後宮兩年,要說暴君是因為失蹤皇后才遲遲不納妃?斷然沒人會相信,冷血的暴君豈會是這等痴情種兒?

那便只有一個可能——他自己不行。

流言一起,又是滿城風雨,第一個坐不住的,是將軍府裡的鎮西大將軍司予羽。

新帝登位之初,司予羽已經從校尉升至將軍,接任了自己老爹司鐸大將軍的位置,而司鐸晉升正一品金爵大司馬。

被被蒙在鼓裡的司將軍在院中舞劍的姿勢愈發淩厲鋒銳,最後忍無可忍,劍尖直直插.進地面,觸及地面那剎,「嘭」的一聲,銀色的寶劍斷成兩半。

司予羽一掀袍腳,騎上一匹快馬朝皇宮奔騰而去。

滿容的凝重和憤恨,司予羽直接衝進金晟宮,無視掉走過來詢問他找陛下有何事的侍衛,大步朝殿內踏去,剛踏到門口心神被重重一擊,驚地面容倏忽變得猙獰。

殿中那身著龍袍、身材頎長的男人正將一個嬌小的女子抱在懷前一臉貪欲地啃她的脖子,絲毫不管這是明晃晃的大白日。

從司予羽的角度,能清晰看見男人的長臂愈發貪婪地將身前的女孩往懷裡按,一張平日裡威風八面、陰冷愁鬱的大臉此時春風得意。

司予羽氣得臉色漲紅,神魂扭曲,正要「啊」的一聲叫出來疾步衝進去,一道清甜的嗓音喊他:「狗子,你來宮裡作甚?」

「……」司予羽神經一滯,他呆呆地轉過頭去。

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俏麗人兒就站在不遠處,正一臉疑惑、小臉微露出驚喜地看著他。

窘意瞬間充盈了司予羽的大臉,他像狗被踩了尾巴似的,立馬將踏進去半隻的腿彈出來,額頭泛出虛汗地再次掃了殿內一眼,旋即朝曲檸跑過去,他大掌一把攥著曲檸的小手,將她拉走。

「你做什麼呀?這裡是皇宮,別動手動腳的。」曲檸甩開司予羽的手。

「你剛才……」司予羽都被整懵了,「我剛才還以為殿內那女子是你。」

曲檸眼睛一睜,恍然大悟,怪不得方才她看見司予羽一臉世界坍塌、神色氣急扭曲的模樣,原來……

她想到什麼,一巴掌打到司予羽的寬肩上,「你不會把我妹妹認成我了吧?哼,連我的身影都認不出來!」

聯繫這幾日宮外傳得沸沸揚揚的流言,以及司予羽方才站在殿門口那反應,聰明如曲檸自然能猜出什麼。

高壓之後更顯得輕鬆和慶幸,司予羽倒是笑了,「不是說宮裡不能動手動腳嗎?怎麼還打起人了?」

他聲音驀地頓住,反應過來什麼,「你……妹妹?」

曲檸眼珠一轉,將司予羽往更偏一點的地方拉,才對他說:「嗯。」

司予羽:「……」

「陛下將皇后找著了?」司予羽瞪大眼睛。

曲檸:「嗯。」點點頭。

她複又湊到司予羽耳邊,「你先別說出去哦,陛下還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我妹妹被找著了。」

「這是好事啊,作甚要對外隱瞞?」司予羽百思不得其解,眸中別樣的驚喜湧進神思裡。

「我哪裡知道啊,我也疑惑呢,可是陛下他就是這麼命令的。」曲檸撅撅嘴。

她心中其實在隱隱擔心,擔心顧城安幷不想讓曲柚當皇后,只想將她當成金絲雀養著。

畢竟曲柚流落在外兩年,若顧城安嫌棄曲柚的身子沾染過外面的塵氣那也不一定呢,帝王心是最難測,這幾日她和母親還有哥哥弟弟沉浸在重逢的喜悅裡的同時,也每天處於忐忑當中。

這幾晚上倒是終於睡得踏實了,可是剛踏實沒多久見顧城安遲遲不肯對外宣佈曲柚被找回來的事,又睡得不踏實了,昨個晚上她失眠到天色魚肚白了都沒能睡著。

曲檸將司予羽拉進自己屋裡,合上門,又說起自己心裡的擔憂,「我妹妹曾經是太子妃,陛下他登基後,理應成為皇后的,雖然流落在外兩年不見蹤跡,可那又怎麼樣呢,這也不是我妹妹想的啊,這兩年她可吃了不少苦,這好不容易回來,後位若不是她的,我心裡不服。」

司予羽拍拍曲檸的小臉,「你別擔心,陛下若想立別個為皇后不早就立了?何必等到現在,遲遲不對外宣佈,陛下定是有自己的打算,這個打算或許是有利於皇后的呢,你別瞎想。」

男人最瞭解男人,在旁人看來,沒人敢相信顧城安登位兩年不立後不納妃,是為了失蹤的皇后,但司予羽相信。

顧城安那人,對待感情比對待自己的命更上心,就是個不談情說愛就凍成冰,一談情說愛就瘋成火的人。

這一點……跟他有點兒像,他只是感同身受。

思及此,司予羽看曲擰的目光都有些深了,想到方才他還擔心那些子虛烏有的事情,被緊張愛情的情緒衝昏了頭腦,連他那個和他一樣傻的暴君都懷疑上了,不由忍俊不禁。

「你還笑得出來。」曲檸打了司予羽一下。

司予羽忽的觀察到什麼,順勢擒住她打過來的手腕,「你的眼睛怎麼回事?怎麼黑黑的?」

曲檸:「……」

「是……是不是很醜?」曲檸別過臉,不理司予羽。

司予羽失笑了一聲,故意回道:「嗯,是有點兒。」

「你滾出去——!」曲檸立馬打開門,把司予羽往外推。

司予羽輕鬆將門扣回去,將曲檸往懷裡抱。

「這裡是皇宮,你別這樣!」曲檸驚了。

司予羽哪管這些,禁錮住曲檸的身子,脣印到曲檸發黑的眼圈上。

「三姐姐!」

曲歡奇一下學就往曲柚所在的殿裡跑,他脆生生的嗓音傳過去,曲柚旋即將顧城安推開,整了整衣袍,好在她反應及時,曲歡跡跑進來的時候沒有撞見少兒不宜的一幕。

若是小時候,曲歡奇一定像頭小牛一樣往曲柚懷裡衝,使勁蹭一個大抱抱才行,而今長了兩歲,懂事了不少,也能察言觀色出顧城安似乎非常介意他動不動就往曲柚懷裡鑽。

除了頭兩日,後面曲歡奇就沒再那麼粘人,儘量地保持跟曲柚的距離。

跑到她面前及時剎了腳,對顧城安和曲柚作揖行禮。

看曲歡奇手裡攥著一本書,曲柚淺淺彎起脣角,「都下學了怎麼還拿著書呢。」

曲歡奇撓撓頭對曲柚笑了笑,目光移向顧城安,「奇兒有幾個地方看不懂,向請教姐夫。」

自顧城安登基,曲歡奇一開始是尊稱他為「陛下」或者「皇上」來著,不太敢再一口一聲地叫他「姐夫」,可顧城安偏要他這般叫,即便曲柚遲遲找不回來也不讓他改口,這兩年來倒已然叫得很順口了。

曲柚莞爾,曲歡奇的性子一半繼承曲迴文的,一半繼承曲老夫人的,像極了曲迴文書痴文痴的性子,又習了曲夫人的活脫聰慧,兩者很好的糅在一起顯在曲歡奇身上,真叫人十分喜歡,又對其欣賞。

有一個如此好學的弟弟,曲柚只覺得驕傲,牽上他的小手往幾邊坐,讓顧城安給曲歡奇解答他的疑惑。

是風光大好的春日,晴空萬裡,暖陽斜進來照到三人身上,格外溫馨和諧,竹窩裡睡懶覺得小肉團們小鼻子嗅了嗅,從竹窩裡爬出來。

「姐夫,段延風還沒抓著嗎?」用晚膳的時候,曲歡奇皺起眉頭問。

曲柚的筷子一頓。

那日重逢,一家子坐在一起紅著眸子說了很多話,其中就有曲歡奇對曲柚說了段延風背上的骷髏頭一事。

那年曲歡奇才四歲那麼點大,剛到記事情的年紀,段延風來曲家給曲柚和曲檸兩姐妹做私塾老師,暫住在曲府。

一日曲歡奇放風箏,放著放著,風一吹,風箏落進段延風的小院兒,他大大辣辣地也不敲門,直接跑進院子裡撿風箏。

剛撿完風箏,恰巧透過窗戶看見段延風正在浴桶中泡澡,他背後畫著一個詭異的骷髏頭圖案。

曲歡奇年紀還太小,當即被那可怕的圖案嚇著了,可骨子裡的膽量和良好的家庭教育,使得他堅強地沒有哭出來,忍著害怕趕緊跑出院。

等回去後也沒哭,更沒有同誰說,只是當晚做了個噩夢,第二天再次見到溫文爾雅的段延風,段延風還給他買糖吃,年紀小不記事兒,便就把這事忘了。

只是撞見的那一刻,的確是深刻的,以至於後面再次在顧城安的書房裡看見那個骷髏頭,便能從記憶裡搜出來。

顧城安登位後,將曲家一家從鄉下接回宮後,曲歡奇想起來這事,立馬就跟顧城安說了。

顧城安立即抓捕了段延風進行拷打審問,可都快把人打死了,段延風隻承認了當初行刺太后和行刺顧城安一事,全部由他所為,拒不承認曲柚的失蹤跟他有關。

在這件事上,顧城安也不能百分之百確定那日跟他搶人的黑衣人跟段延風有關。

可顧城安不肯放過任何一個能找到曲柚的機會,因而不肯將段延風處決,而是將他關在暗牢裡每日審問。

不料某日竟被段延風的同夥救走,至今未能將其捉拿歸案。

好在,曲柚被找回來了,可是殺父之仇,曲歡奇狠狠記著。

知道段延風就是自己的殺父仇人之後,曲柚心裡五味雜陳,曾經那個騙她說是她夫君之人,竟然會是她的殺父仇人……

「對不起三姐姐,我不應該問這個。」曲歡奇意識到自己話多了,趕緊打住嘴。

「沒事。」曲柚回了一聲,給曲歡奇加了顆蔥花丸子。

「皇祖母禦刺,岳丈之死,存在蹊蹺,或許事情幷非我們所想的那樣。」顧城安倏然說。

曲柚「嗯?」了一聲。

「段延風為何要殺皇祖母?他沒有殺人動機。」顧城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