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〇
小邪道:“那麼你該知道我是用什麼方法了吧!呵呵……”他直笑不已,因為這拋繡球,他的經驗可是很豐富。
倪小青道:“你……你是說拋繡球?”她想笑。
小邪道:“對,到時候沒人要嫁給我,我就做十幾個繡球,到城門上去拋,誰被我打中了,誰就得嫁給我。”他很得意想到這個方法。
倪小青哪有碰到這麼奇怪而又好玩的人,已忍不住咯咯笑著,她嬌笑道:“哪有人拋繡球是用打的?是用接的,也沒有男人拋過繡球,呵呵……”她笑個不停。
小邪道:“哪裡沒有?我在長安就拋過,結果……呵呵……”他將老太婆壓在地上,又壓昏了三個女孩,他倒沒說出來,只是呵呵笑著,心中還直叫倒黴。
倪小青她已經猜不出來小邪是真的拋過,還是在開玩笑,這太不可能了,她道:“那你上次結果如何?有沒有找到理想對象?”
小邪笑道:“有是有啦,不過上次那個繡球太大,一次就壓倒三個,我只好草草收兵,否則非死在她們手中不可。我這次要做小一點,而且做多一點才划算。”
“怎麼說?”
“上次繡球太大而且人又擠,一丟下去就效果很好,我這次做小一點打中了就算。”
“要是你打中她而她跑了呢?”
“這就是我要準備十幾個繡球的原因,我看中了就往她的身上打,她跑了我就丟第二個,等到最後一定會被我打昏,那時她就跑不了了,哈哈……
我的繡球有編號,由小而大,誰也逃不了的,呵呵……”
倪小青有點笑出眼淚來,她在想世上竟有小邪這種人,真是活寶一個,她笑道:“我想那個被你打中的人,可要倒八輩子黴了。”
小邪道:“這也不能怪她,誰叫她要被我打中?這是天意,等她醒過來時,我會告訴她:‘親愛的娘子,繡球的滋味好不好受,要不要再來一次?’我想她一定不要,那就表示她認命了。”
倪小青道:“那你上次拋的繡球,最後有沒人接呢?”
小邪道:“壓倒了好幾個,但引起‘公憤’,我只好丟給小丁,她非接不可。”
“為什麼?”
小邪笑道:“因為她是保管東西的,我一丟給她,她不接行嗎?”
倪小青問道:“那小丁姑娘美不美?漂不漂亮?”她很想知道。
小邪還是一如告訴仙島那乞丐的時候一樣,裝出一副很好看的樣子,他道:“你看我怎麼樣?”
倪小青道:“我一看你就想笑!”
小邪本想要她說很英俊或很美,很帥等話,但她說很想笑。想了想小邪道:“也可以啦,小丁就是和我一樣,別人看到她也會想笑。”
倪小青有點失望道:“那你很喜歡她嘍?”
小邪點頭道:“不錯,我最喜歡她了,可惜她跑回家,否則……哈哈……”
他想到小丁在接繡球時那種神情,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倪小青聞言,心頭已湧現悵然若失的感覺,她幽幽道:“我好羨慕她。”
她頭低下來,不知在想什麼?
小邪看她酸酸的,立即大叫道:“倪小青,你傷心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很漂亮,美得連我都想拋繡球給你,到時候你接不接?”他最不喜歡看人家愁眉苦臉,想把這氣氛炒熱。
倪小青哪曉得他會突然來這一問,也不知怎麼回答,“我我……我也不曉得。”她頭一低臉紅了起來。
小邪道:“不接?不接丟大的!”
“大的?”
小邪笑道:“大得就像上次我丟那顆,可以將人打昏的,那時候你就不必考慮接不接了。”
倪小青粉腮已紅透耳根,坐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小邪望著她奇怪道:“小青啊小青,怎麼還沒喝酒臉就紅了呢?”
倪小青羞窘急叫道:“不是,不是的。”
小邪輕笑一聲道:“別還沒喝酒就紅臉,我們幹幾杯吧!”他斟了兩杯酒,送一杯給倪小青。
倪小青接過酒,嬌柔地將酒喝下去。
小邪也大口喝下去,兩人就如此你一杯我一杯地盡興喝著。
酒也喝了不少。小邪問道:“小青哪!你以前陪客人喝酒,他們喝了以後都做些什麼事?”
倪小青想:“客人很多種,有的一喝酒就毛手毛腳,有的東扯西扯……
有的比較斯文,會吟詩作曲。”她嬌笑道:“有的客人一邊喝酒一邊作詩、作曲,楊公子你覺得如何呢?”
小邪叫道:“別叫我公子,母子,叫我楊小邪就可以啦。你能作詩作曲,我可沒學,我只會胡扯,你知不知道我看到書就頭大,只好作作打油詩了。”
倪小青可不在乎這些,她只要能和小邪聊天,心中就無限欣慰,她道:“沒關係,我們作作看如何?”
小邪點頭道:“好哇!你先開頭,我在後面接,一定很有意思。”他聳著肩,做出文士模樣。
倪小青淺淺一笑道:“好,那我開始了。”
看看窗外明月斜掛,想了想她道:“涼月斜撫輕紗外。該你了楊小邪。”
她千嬌百媚地望著小邪。
小邪笑道:“兩個笨蛋混一堆。”
倪小青笑了笑又道:“微風拂舟伴西湖。”
“高梁美酒大口喝。”
“沙鷗掠起驚叫寒。”
“香肉狗肉通通來。”
“醉醒三更見淒涼,見淒涼!”
“油嘴油手真好吃,真好吃!”
真是絕配,一個高雅而攜帶著一點淡淡憂愁,一個粗俗而洋溢著快樂逍遙與自在。
倪小青笑道:“楊小邪看你,連對句子也忘不了狗肉,好饞哪!”
小邪輕笑道:“馬馬虎虎啦!像你們我可慘了,整天都是苦兮兮,這種人生怎麼過?活著就要像我。”他拍著胸脯,神氣十足地道,“快快樂樂地活著,保證你錯不了。來來來!喝酒!喝酒!”他已拿起酒杯自個兒先喝了。
倪小青淺淺一笑,她是感觸良多,心頭直叫著:“活著何不快快樂樂地活著,我能嗎?”不禁又往小邪望去,看他那種純真而無憂無慮的樣子,也暗自嘆氣,心想:“也只有他才會如此了,我何不忘卻煩惱,陪他喝酒呢?”
想至此,倪小青也拿起酒杯喝下這口美酒,神情也舒暢不少。
小邪更是有酒萬事足,也暢然不斷吟著打油詩,其樂也融融。
夜已像一層輕霧,投在人們身上,又柔,又美,但卻令人感,令人思,越來越深,終於……
小邪他也醉了,伏在桌上,臉頰呈現一片紅雲,他睡得如此安然,就像嬰孩一樣那麼純真那麼可愛。
倪小青望著小邪良久,臉上出現了幾種表情,是喜?是哀?還是……她也不曉得,嘆口氣,已將小邪扶至自己閨房,替他蓋上絲被,獨自撫琴。
“美酒已空……幽魂未逝……醉夢樽前……寒月笑人,斜窗弄影,奈何不了情……小船輕飄,行向何方,守著西湖月下……燭光閃,欲滅還燃,愁來凝噎淒涼。……飄零孤難,含淚輕咽,道盡君情深意。伊人纏綿,如夢似幻,妾身千萬情,人生如夢,夢如人生……醒時淚眼茫茫。……自別後,意相逢,朱顏涔涔……紅顏易老……好夢難尋,又更尋……”
一曲曲,一句句,唱了又唱,禁不住心中愁腸悲傷,倪小青已流出眼淚了。
小邪已熟睡,故而他不知道倪小青在流淚,他也不知道倪小青為何而流淚,他熟睡了,否則他一定會將這傷感的氣氛變得好起來。
小邪在西湖已是第三天了。
這天一大早,已有一艘船靠近畫舫。
小邪正在船頭捻著饅頭餵魚,見船已靠過來,心頭一驚馬上迎過去,立即發問道:“喂!你們是何人,來這裡有事嗎?”
對面船上走出一位六旬藍衫老人,他拱手笑道:“這位可是楊小邪,楊公子?小老人牛高成,是江南慕容世家的管家,特來拜見楊公子。”
小邪聞言,心想原來是來找碴的,他叫道:“牛管家,找我有何事?”
牛高成道:“是我家老爺想見見公子,還請公子賞臉,移駕至慕容府。”
小邪笑了笑,他知道對方是為了慕容夜武功被封之事而來。這口氣他可沒那麼容易就嚥下去,他笑道:“我不認識你們老爺,也不想攀你們這麼財高勢大的親戚,你回去吧!以後不要再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