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七
小邪道:“每次要兩個對時,等一下我自己下去,也自己會上來,你別碰我身體,否則岔了氣就不太好。”說著他故意弄些奇奇怪怪之動作,搔頭、扭腰、勾腿、擺臂,聳肩揮手……
李三笑目不轉睛地注意他的動作,連一點點小動作也怕遺漏,有礙練神功。
不久,水已達高溫,小邪勉強躍入藥水中,抱元守一運功療傷。
寒玲急叫道:“小邪!”她是因為擔心而自然叫出口。
小邪已浸入藥水中不便回答。
老鬼李三笑一看這小子真地跳入藥水中,心中一些顧忌和疑心已去了大半,他已相信小邪有那部“玄玄寶錄”,自己也開始背起小邪所說的每一句話。
他想:“等二十一天一過,若行了,我再下去煮二十一天,那時他已經將寶錄全部告訴我,我就一掌劈了他,到那時我就天下無敵了,哈哈……”
想到此,他忍不住已昂頭狂笑,笑音如夜梟刺耳難聞。
寒玲以為他有什麼意圖得逞,連忙往桶裡看去,見小邪還在裡面像菩薩般坐著,也不知是死是活,心中忐忑不安已極。
李三笑相當注意火勢,他不敢忘掉小邪交代的話,不能太弱也不能太猛,這副認真像,實是少見。
寒玲雖然幫著煽火,但不斷往桶裡看,她想只要小邪一叫,她就立刻將藥桶推倒,讓小邪能逃出藥桶。
小邪在藥桶裡閉氣療傷,他一躍入桶裡,一陣刺辣已攻入小邪肌膚中,疼痛難挨。他覺得這老鬼並沒有偷工減料或加料,安心的療傷。傷口一陣刺痛,小邪知道那是傷口肌肉尚未死去,可以利用藥物和真氣將傷口逼合。使傷口不致於結瘡疤,只留下一絲淡淡紅肉痕,當然這些要歸功於那二十幾味天下至寶,小邪真是命大福大。
首先他先運功一週天,發現有許多脈經被砍斷,只得運氣逼穴,一條條逼通它們。再運行一週天,情況已有好轉。此時水已開始沸騰,“吃吃”襲向小邪肌膚,小邪利用“金針渡穴”將體外藥引入穴道運行全身以治療內傷,只見他“百會”穴已滲出一絲絲汙血。
第一次行功最重要,小邪必須將內臟瘀血排出體外,還必須接上穴道脈路,也必須癒合傷口,否則下次行動就無甚效果。
李三笑一看水開了,他想看看小邪有何反應,但他只見小邪坐在桶裡也不知是死是活,小邪交代不準動他,李三笑也不敢動小邪。
寒玲看到水不停沸騰“咕嚕”叫著,心中直往下沉,她好希望立刻知道小邪的生死,可惜小邪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時間不停流逝,一刻……兩刻……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已快到中午了。
寒玲開始流淚,她見小邪已在水中四小時,連一點動靜也沒有,心頭有若被千鈞重石壓著。
小邪知道再行動五週天就可以將傷口癒合,並將脈路接通。功行六週天就能將內傷汙血排出,此次療傷就可告一段落,他也擔心火勢不夠,有礙療傷。
李三笑心頭開始沉重起來,他想這門功夫未免太驚天動地了,用開水煮上四小時,天下只怕沒有這種人吧!小邪會不會死了?功行三週天,已過了兩小時,是中午時分。他已有點猶豫。
小邪知道運功太久,外面的人恐怕以為自己死了,因而不再加火,還有可能撈自己,那就前功盡棄,心中直叫著“鵝米豆腐。”
李三笑心想,小邪大概死了吧!他已加火加得甚累,但他還是懷有這麼一點點希望,是玄玄寶錄這天下無雙的武功在支持著他。
寒玲已哭出聲音,她不管老鬼就往藥桶推。
“你幹什麼?”李三笑大叫一聲,已攔住寒玲。
寒玲哽咽道:“老鬼你害了楊小邪,我要報仇!”粉拳已打向老鬼身上。
這時她武功已失,出手有若在搧風,打在老鬼身上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老鬼不閃不避叫道:“女娃兒,你等著點好不好?說不定他沒死,被你這麼一弄就死了,好歹也等太陽下山再說。”寒玲幽幽道:“可是他……哪有人在開水中煮這麼久,我怕他早已死了。”
李三笑也是如此想,但他還是存著一線希望,他道:“等等看,若真的死了也不在乎多煮幾個鐘頭,我們將這些木材燒完再說。”他指著地上一堆不算大堆之木柴。
火勢如虹,火舌騰騰不已。
不久木柴又快燒完了。
小邪已運完五週天,剩下最後一週天,眼看著就要大功告成。
但李三笑已絕望嘆道:“女娃兒,我們失敗了。”他很難過地呆坐於地。
“哇!”寒玲連最後一線希望也在李三笑這句話中而幻滅,哭著就要推倒藥桶。
李三笑一急,立刻拉開她叫道:“人死了,藥可還有用,你不能亂糟踏了好藥。”
寒玲被他一拉,摔在地上悲叫道:“你害死了小邪,我要讓你得不到藥水!”說完她已再次衝往藥桶。
李三笑一擋,把她給擋了回去。
寒玲實在沒有辦法,愣在那裡,既傷心又悲憤。看看剩下之木柴,她想:“不如引開他注意力再推倒藥桶。”
寒玲道:“老伯,剩下這些木柴放著也不好,統統燒掉算了。”她做出一副無奈而楚楚動人之相,並走向前拾起木柴往爐裡丟。
李三笑見她不再推藥桶,也不阻止她丟木柴到爐火裡去,就這樣火勢又加大。
小邪在藥桶中暗道一聲好險,差點就因火力不足而前功盡棄。
寒玲放著木柴,一看李三笑不注意,順勢就往藥桶推,但她快李三笑更快,一甩手又將寒玲拉開。
寒玲一直想要將小邪弄出來,但老是被李三笑阻擋,不由得性子已發,不時繞著藥桶,一見有機會就推。
李三笑陰笑道:“我偏不讓你推!”他一口怨氣還沒發,現在又碰上寒玲無理取鬧,心火已升,也賭起氣來。
兩人這麼一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火勢也漸漸減少,最後也熄滅了。
李三笑一看火熄了,他嘆口氣道:“娃兒你也別推,我們將這小鬼撈起來看看。”他神情沮喪,有若鬥敗公雞,慢慢地走近藥桶,想將小邪撈上來。
寒玲也哽咽走了過去。
小邪暗自好笑,心頭想:“他們以為我死了,好,死就死,裝死我也不外行。”只要一閉氣,他這模樣比死人還恐怖。
李三笑已將小邪身軀撈出來,只見他全身冒著白霧氣,肌肉通紅傷口已合,一點也無被煮爛之徵象。老鬼探探小邪鼻息,也沒喘氣,奇怪地將小邪放在石床上,心中不時嘀咕小邪生死。
而寒玲已泣不成聲,哀痛欲絕。
小邪想:“他媽的裝什麼死?這老鬼又不是和我多有交情,我死了他說不定還在偷笑呢?這可苦了寒玲。”想到此他已開口陰沉沉道:“老鬼,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