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被人這麼明晃晃的拒絕,說不難受倒是假的。
接下來是怎麼平靜地拜別了妙法尊者,喬晚已經記不得了,等回過神來之後,自己就已經坐在了洞府裡。
也不知道前輩是不是看見自己這眼淚了,真是的,都快奔五了,怎麼還這麼感性呢。
明明都知道她這場暗戀註定會失敗,現在正好,在泥足深陷之前及時懸崖勒馬罷了。
吸了吸鼻子擦了把眼淚,喬晚沉默了一會兒,果斷拎起劍氣勢洶洶地去了暗部。
「師姐!」
暗部師姐嚇懵了:「喬晚?你怎麼來了?」
這面色不好啊?
細細地留意了一眼喬晚這神情,暗部師姐心裡咯噔一聲,「難道說玉簡上面的……誒,喬晚,穆笑笑她……?」
「不是這個。」喬晚直接打斷了暗部師姐的話,「我是來問赤火金胎消息的。」
「上回師姐不是讓我等消息嗎?現在呢?師姐,現在有消息了嗎?」
少女烏黑的眼透亮:「赤火金胎的消息什麼時候下來,能不能快點兒?」
暗部師姐一愣:「你問這個啊。」
「這個,暗部最近忙的事兒可多了,你等等我幫你問問。」
這話倒沒騙喬晚,暗部最近這些事兒堆積如山,相比之下,不怎麼重要的赤火金胎就往後推遲了。
喬晚彬彬有禮:「多謝師姐。」
看著暗部師姐發玉簡問了好幾個人之後,女人面色複雜地從玉簡裡抬起了頭:「我剛剛問了馬堂主了,堂主說讓你明天過來吧。還是比拚,你們打上220的再打幾場,誰贏了這赤火金胎就是誰的。」
來得正好。
她正愁無處發洩她這少女悲傷呢?喬晚面無表情地想了一下,鞠躬道謝,提著劍又沉默地走了。
興許也是知道赤火金胎這事兒拖得夠久了,問世堂行動力十分之強,第二天就將220的弟子召集到位,著手安排赤火金胎歸屬這事。
接下來這幾天,喬晚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悶在了問世堂裡打架,將蕭家、穆笑笑都遠遠地拋在了腦後。不論是蕭博揚還是甘南,誰的信息都沒接。
打架是個能舒緩情緒,有益身心健康的一件事。
如今這些弟子都不是她的對手,凶殘地廝殺了幾天之後,終於鼻青臉腫地把赤火金胎給拿到了手。
只不過這也讓喬晚錯過了一件事。
岑夫人和岑向南來了,兩人一塊兒上了崑山,就在上了崑山之後沒兩天,岑夫人就在崑山棲霞峰安頓了下來,和棲霞仙子高蘭芝一塊兒商討醫術,救治那些來到崑山後沒多久因為打架滋事而受傷的各派弟子。
「當歸酒焙乾二分,白朮三分,人蔘去蘆三分……」
修長白皙的手指靈活地將蘆葦紙包好,取來草繩繫上。端坐桌前,提起草繩,微微一笑,交給了身前面色緋紅的崑山小師弟。
崑山師弟眼神四處亂瞟,根本不敢與面前的美婦人對視:「多……多謝夫人。」
這位岑夫人剛來崑山沒幾天,就以溫柔的態度,精湛的醫術在崑山弟子中出了名。
就比如這個提著藥包的崑山小師弟,頭腦發昏腳步虛浮地走出了棲霞峰葯堂的大門,結果因為心神飄忽,一頭就撞上了門口來人。
「啊……對……對不住……」
還沒說完,從前方突然飛來一股大力,崑山師弟大叫一聲,跌坐在了門檻上,手裡的藥包嘩啦散落了一地。
「走路不會看路嗎?」
始作俑者是個容貌姣好俊美的青年,就是半邊臉毀了容,大腿也缺了一截,面色陰沉,冷冰冰地問,眼裡彷彿飛了兩把冷刀子。
淡淡地瞥了一眼這哆哆嗦嗦的崑山弟子,鬱行之收回晦暗不明的視線,走進了葯堂。
結果剛邁出沒幾步,腦後又傳來了一聲冷哼。
「岑夫人可在此?!」
門口不知何時站出了十多個青年男女,個個臉色不善,為首的那個上前幾步,直接撥開人群走到了岑夫人面前。
「夫人,我妹子前幾天吃了你的葯,如今不見好轉,傷勢反倒更加重了,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
岑夫人聞聲抬頭,溫潤的眼裡微含詫異。
林家的?
這批青年男女也不在乎讓人認出自己的身份,袖口和衣擺都明晃晃地綉了林家家紋。
岑家和林家多年世仇,雖說岑府滅門那次最後不了了之了,但這幾個林家子弟明擺著都是故意來挑事的。
「不知道這位小友你妹子姓什麼名什麼?」雖說如此,岑夫人臉上不見任何不悅之色,嗓音依然溫和有禮。
「我妹子姓林,」為首的那青年,也就是之前在酒樓為了養命珠和喬晚打了一架的林五,沉默了一瞬:「昨天辰時來夫人你這兒看的病,回去之後服了你開的葯,這時候反倒高熱不止了你說怎麼回事?」
岑夫人溫聲細語地問:「是六姑娘嗎?我知道了……」
於是便開始詳細地詢問病情。
鬱行之冷漠地收回了視線,偏偏就在這時,林五突然惱了,嗓音微寒:「都說了葯沒用,恐怕岑夫人這是因為岑林世仇不願治吧?」
「抱歉。」女人面露歉疚之色,「我這兒還有些病人亟待救治,令妹這是正常現象,等汗發出來了,這病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夫人,是我們失禮了,」眼前岑夫人退讓,林五譏笑道:「但今天你必須跟我們走一趟。」
「我這妹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就莫怪我們林家無禮了。」
正當岑夫人準備開口的那一瞬間,突然正跽坐在她身邊,給自己包紮傷口的白衣姑娘抬起了一雙美目。
一開口,嗓音清朗動人,卻冷淡徹骨。
「林家子弟都是這些胡攪蠻纏之輩?」
為首的林五微露不悅,扯著脣角冷笑一聲:「這位道友是誰?又是從哪兒來的?」
女修緩緩地站起了身,白衣如雪,烏髮如墨,發間的點綴著的珍珠映照這棲霞峰的彩霞,秀美白凈的臉上蒙了層微光,清冷的眼一掃,淡淡道:「拿著葯,出去。」
身後林家子弟黑了臉,非但沒出去,反倒一把掀了面前這桌案。
岑夫人一時不察,差點兒被這桌子給砸了個正著。
沒想到白珊湖更快一步,腳步一轉,擋在了她面前,扯著岑夫人胳膊,往身後一拉,懷裡一護,伸出胳膊男友力十足地替她擋下了這一擊。
被這欺霜賽雪的冷淡女修攬在了懷裡,岑夫人一愣,一抬頭,卻只能瞥見女修那一小截如玉般潔白的下巴。
林家弟子丟這桌子的時候特地暗搓搓地用了點兒靈力,白珊湖不是體修,雪白的手臂上立刻就見了青。
但女人依然眉頭都沒皺一下,果斷地抽出了披帛。
抽!
抽他丫的!
畢竟這是修為還在孟滄浪之上的,崇德古苑大師姐,行事一向雷厲風行,直接捲起林五丟出了葯堂。
而喬晚,這個時候正好走進葯堂,打算拿點兒傷葯。
林五一屁股跌坐在葯堂門口,還沒來得及羞惱,眼睛突然和門口的那雙黑黝黝的眼,撞了個正著。
青年立刻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喬……喬晚?!!」
他是見過喬晚的,就喬晚這臉,他打死都忘不了,多少林家弟子就栽在了她這猥瑣的遊擊打法之下,更沒忘這姑娘和妖皇伽嬰的交情。
腳邊突然落了個人,喬晚也愣了一秒,旋即就皺起了眉:「林家的?」
之前那個要賣養命珠的?
再往葯堂裡面看了一眼,瞥見跌坐在地上的女人,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夫人。
心口猛地漏了一拍,喬晚面無表情地舉起了劍。
「來得正好,醫鬧是吧?」
新拿到的赤火金胎還沒用呢,剛好讓她試劍!
看著喬晚舉起了劍,林五的確有點兒慌了,氣急敗壞地低吼道:「喬晚你瘋球了?!」
結果還沒說完,喬晚舉著劍一劍就給他打飛了出去,這劍上的氣勁兒震得林五「哇」吐出一口血。
這還沒完,腳下踏出「妙微步法」,喬晚腳步不停,一路殺進了葯堂,瞥見個林家弟子就動手用劍抽出去。
從林五,在林家弟子驚恐的面色下,一路抽到了林六……林三十三……林三十五……林四十二……
岑夫人:……這是那個溫柔內向的小丫鬟辛夷?
最後在鬱行之面前停下了腳步。
目睹這一路抽過去的喬晚,青年冷傲的神色崩了一乾二淨,一言難盡地盯著喬晚看了半天:「你誰?」
鬱行之?
「一看這德行,就是來醫鬧的吧?」喬晚面無表情地再度舉起了沾血的長劍。
果斷,抽之!
被誤傷一劍抽飛了出去,青年氣得面色青黑,立刻面色扭曲地拔劍而起,和喬晚打成了一團:「我認識你嗎?!你找死!你有病吧!」
欺負殘障人士,這一樣一樣的面無表情的欠揍!這是陸辭仙變成了個妹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