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23解語花

直到顧熙言吃完那盅大補的血燕,蕭讓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喝著手裡的犀露茶。

以往,每每蕭讓用過晚膳,還要去演武堂處理會兒公務。

上一世,成安帝纏綿病榻之際,太子和四皇子分黨奪權,兩廂交戰。可壞就壞在,直到顧熙言臨死前,太子和四皇子也沒分出個勝負來。

結局無非兩種,一是太子登基,蕭讓作為□□的重臣,到時定是權傾朝野。二是四皇子登基,蕭讓作為太子親信,到時定是命懸一線。

故而,顧熙言從不過問蕭讓的公事,冥冥之中希冀著給自己留幾分「脫身」的餘地。

顧熙言漱了口,斟酌了片刻,主動開口道,「侯爺今晚不用處理公務嗎?」

蕭讓放下茶盞,「今晚不談公務。」

顧熙言在蕭讓面前素來小心翼翼,看他今天晚上格外話少,便問道,「侯爺可是忙了一天乏了,想早點就寢?」

蕭讓的語氣毫無波瀾,「尚早。」

好嘛,這兩句話就沒超過十個字兒的!

顧熙言實在不想和蕭讓面對面兒乾坐著,腦海裡突然想起廂房裡頭放著的圍棋,便試探地問:「不知......侯爺可有閒心博弈?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不如和妾身切磋一局?」

蕭讓是個武將,既然府上備著圍棋,應是有些棋藝的,只是他的水平如何,那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上一世,顧熙言混跡詩社雅集,常和那些文人墨客切磋棋藝,自認為棋藝還不錯。不過,上一世,她從沒和蕭讓這麼親密的相處過,更別提一起玩什麼博弈了。

重生這些天,顧熙言每天對著蕭讓察言觀色,謹言慎行,今晚上一頓飯吃下來,也多少察覺到蕭讓情緒不高。故而心裡早打好了算盤--若是蕭讓棋藝不如自己,她大不了放水,叫蕭讓贏一把就是了。

不料蕭讓當即頷首,薄脣動了動:「不如定個彩頭,若是輸了,便要受罰,可好?」

顧熙言欣然答應。

錦榻上的黃花梨木矮桌上,端端正正擺著一張橫縱交錯的榧木棋盤。蕭讓持黑子,示意持白子的顧熙言先行。

玉質棋子敲擊在木質棋盤上,發出陣陣清脆聲響。蕭讓隨意瞅了眼棋盤,指尖落下一子,「聽說夫人今日忙了一日?」

顧熙言正聚精會神看著棋局,斟酌半天好不容易落下一子,又聽蕭讓道,「如果太累,便少管一些。若是想交由下人去管,也不礙什麼事。」

顧熙言聞言一個激靈,這一世她好不容易拿到了管家大權,怎麼能輕易放手?!忙道:「多謝侯爺體諒,妾身真的不累。」

蕭讓見狀,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指間「啪嗒」落下枚黑子,竟是吃掉了一大片白子。

顧熙言當即瞪大了眼,正皺著兩條遠山眉研究棋局,那廂桂媽媽推門進來,親自捧上一道例湯,「請主母用了這盅參湯。」

顧熙言臉色微紅,隻裝作沒聽到,「媽媽先放著吧,下完這局棋再說。」

一天連著喝兩例補湯,也太補了些吧?!她只不過是身子嬌軟了些,哪裡就這麼......這麼弱不禁風了!

桂媽媽沒有說話,捧著一盅湯扭頭去看蕭讓。

蕭讓正懶懶的倚著蘇綉的靠背,一副哄孩子的模樣,「聽話。喝了湯,本候便讓你三子。」

棋盤之上,勝負已經初現端倪--白子已被黑子圍死了大片,只剩下一小片在苟延殘喘著。

顧熙言本就憋著一股子不服輸的勁兒,此刻聽著這話,當即抿著櫻脣看對面兒的男人,嬌嗔道:「誰叫侯爺讓了?」

說罷,扭頭從桂媽媽手裡接過那盅參湯,兩三口飲盡了,又道,「侯爺一個子都不許讓!」

蕭讓勾脣一笑,指間又落下一子,「那便--如夫人所願。 」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一局棋終了,顧熙言正看著棋盤上密密麻麻的黑白子,心中滿滿都是難以置信。

方才一局下來,蕭讓落子不停,幾乎不需要任何思考的時間。黑子步步緊逼,直叫顧熙言出了一層薄汗,反觀蕭讓,自始至終都是滿面的雲淡風輕。

她的棋藝雖然說不上是「國手」水準,可多半人是贏不過她的。因此可見,不是她的棋藝太差,而是蕭讓的棋藝太高明--可他不是個整日舞刀弄槍的武將嗎!?怎會有這樣一手好棋藝!

蕭讓臉上掛著閒閒笑意,正靠在錦榻上,勾著薄脣挑眉望著對面兒的顧熙言。

見顧熙言一臉瞠目結舌,蕭讓立刻猜到她的所思所想,有意逗她,「本候當年做皇子伴讀的時候,曾跟著太子太保略略學了幾個月,如今整日忙於政務,一身棋藝無處使,若是夫人不嫌棄,以後每日可與夫人切磋上兩局。」

當年的太子太保施昌源,是百年一遇的圍棋聖手,著有《弈理指歸》一書。顧熙言初學棋藝,便是跟著師傅從這本書學起的。蕭讓這樣的棋藝,又怎會是「略略學了幾個月」的水平?!

顧熙言又不傻,怎會聽不出他話裡的嘲諷?當即羞紅了臉,輕咬著紅脣,簡直快要氣死了。

可誰讓她偏偏棋藝不如人,又忌憚著面前的男人位高權重,不敢直接頂回去,只好起身悶悶道,「妾身......妾身先去洗漱了。」

蕭讓看著顧熙言一臉受氣包的樣子,心裡頭早樂不可支,面上卻仍是一派正經的樣子。

此時見嬌人兒轉身要走,立刻伸了猿臂勾住那柔弱無骨的柔夷,把人兒猛地拉回懷裡,低頭便是一陣亂吻。

顧熙言被男人摟在懷中絞著香舌一頓亂吮,難耐的哼哼著,聲音似蜜,「......侯爺慣會欺負我!」

此時男人的精氣神兒,只怕再忙上兩天也有用不完的勁兒!哪裡像是公務太多的樣子?

顧熙言自認倒黴--方才她竟然還想假輸給蕭讓,好叫他心情好些!真真是自掘墳墓!

美人兒櫻脣水潤,美目裡滿是幽怨。

「這便生氣了?」蕭讓低聲笑道,「願賭服輸,是誰說的,嗯?」

顧熙言百口莫辯,只覺得臉上更燙了。正欲起身,卻被男人摁住肩頭,俯首便又吻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