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白棲澤向我提親了。
自從我家的洋行一倒,生意急轉而下,大哥蘇秦忙的焦頭爛額,依舊落得負債累累。父親攢下的家業,幾近被他敗的一乾二淨。
白棲澤在這個時候提親,於是蘇秦連猶豫也不曾,便給我定下了親事。
“趁火打劫。”
“說是趁火打劫,還是你把自己看的高了,你對蘇秦而言,從來也只是鋪子裡的一件擺設,價高者得,不是嗎。”
我臉色一白,他便笑了:“繡繡,這世間除了我,哪還有人真心待你。”
他的眼睛裡帶著笑,指尖卻一片冰涼,他細細撫摸我的臉頰,溫柔的神情嚇得我瑟縮不止。
我對白棲澤從未有過男女之情,自幼時起,我便怕他。
我是蘇家唯一的女兒,然與大哥蘇秦,卻並非一母所生。父親死後蘇秦繼承家業,我的日子過得很是不好,但在此之前,於父母都在時,我其實備受寵愛。
初遇白棲澤時,我是蘇家養尊處優的小姐。
那日裡尚是冬日,北平下了一場大雪,我和一個家生奴僕一起玩鬧,忽聽得外面吵鬧不止。
外面不知從何處來了幾個少年,打了起來。
說是打架,卻並不公平,幾個人圍著打一個,被打的少年一時頭破血流。即便如此,也沒有人停手,領頭打人的不時發出笑聲,過路的人偶爾瞥過一眼,卻無人拉架。
我只記得血紅色染進雪裡十分駭人,不由得大喊制止,可他們入耳不聞,我急的撿起地上的硬雪塊扔了過去。我打中了領頭的少年,其他人霎時發出一聲驚呼,扶著他很快散去。
走之前那領頭打人的少年回頭看了我一眼,他的頭上流出了血,沿著烏黑的額發滴在雪地裡。
他盯了我許久,對我輕輕笑了。
那便是白棲澤,他的一個笑,叫我渾身恐懼不已。
事情並未就此了結,不久之後,我在蘇府看見了他。他是白家的獨子,隨父親來北平談生意,白家很是有名,即使是我,也知道那是南京商界巨賈的名號。
“這是犬子,白棲澤。”
兩位長輩和氣的相互介紹時,他一直靜靜盯著我,我躲在父親身後顫抖不止,他卻舉止自然。他的額上還包著紗布,那是那日裡被我打出的傷。
“都是孩子,叫他們出去玩吧。”
我幾欲出聲表示不願,白棲澤卻扯了我的手,笑眯眯的領著我出去,他比我大了五歲,足夠他握著我不放,再將我緊緊抱起。
他的臉色和在人前不同,眼角雖彎起,卻陰沉的嚇人。他光是看著我,我便覺得一陣寒意躥上脊樑,恐懼異常。
“打人的感覺好嗎?”
我眼睛一眨就流下淚來,他露出笑意:“你抖什麼。”
我也不知為何被一個少年嚇成這樣,他未曾和我動手,只讓我覺得異常恐怖。我的哭聲被融進他的眼睛裡,在他的目光下,我連大些的聲音也不敢出,他變了臉色,一掃之前的陰沉,淺淺笑了。
“你真有趣,哭的簡直可憐。”
我不懂他是何意,只能在他的撫摸下瑟瑟發抖,他最後在我臉頰上親了一口,叫了我一聲繡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