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
當搏鬥接近尾聲的時候,縣衙附近的暗影裡,出現了兩個人。
一個正是窩在風擺柳閨房不走的楊文光楊大爺,他是在“噹噹”的警鐘聲中。立即竄出來,直奔縣衙,卻不料正碰上幾根大繩子盡在官中身上纏,看樣子官中瞎了一隻眼,再送入大牢,這活罪就夠他受的了。
暗暗的罵了一聲:“狗養的,全是一群豬!”
望著推推拉拉的一群衙役,像是黑黃兩種螞蟻的戰鬥結束,黃螞蟻拖著勝利品往窩裡搬一樣,把個罵不絕口的官中,推進了公堂。
冷然一笑,黑暗中的楊八爺道:“活該!不聽八爺言,吃虧在眼前。”
不過,楊八爺多少還是帶著一些惆悵的,回到了風擺柳的住處,他覺著,得找個適當時機再告訴風擺柳。
另一面,縣衙後院的住處,大內高手卓重陽,也在縣衙的警鐘聲中,來到了縣衙的前面,他對於衙前廣場上的打鬥,連瞄一眼也沒有,他更不會去到大牢幫衙役們守著三個要犯。
卓重陽一徑飛撲到韓玉棟的房間,二人對坐著聊起天來了,而且是天南地北說個沒完,但二人心中全都明白,因為韓玉棟擔心妻子是不是已經到了大韓村,她會不會遇上衙前的打鬥?
而卓重陽在知道白方俠遠去鹹陽之後,就怕白小宛孤掌難鳴,所以跑來幫她保護著韓玉棟,因為韓玉棟不只是白氏父女的希望,更是破案的關鍵人物。
打鬥結束了,現場上成了死寂一片,縣衙加強了戒備,自然是不在話下,連牢房裡的秦嶺四煞,全都上了三十二斤重的粗腳鐐,就算有人再來劫獄,看了那種粗得嚇人的腳鐐,也會知難而退的。
劫獄是不會再有了,只是楊文光卻一搖三晃的來到了寶雞縣的衙前,這時候也不過三更天多一點。
“煩勞通報一聲,長安總督衙門副將楊文光求見你們的太爺!”
一聽是總督府來的,立刻就見一個衙役,畢恭畢敬的對楊文光道:“將軍稍待,小的這就稟報我們老爺!”
望著急步入內的衙役,楊文光環視一下寶雞縣衙大堂四周,發覺這衙門的屋宇宏偉,各通道戒備森嚴,看樣子似乎如臨大敵一般。
一陣腳步聲,縣太爺甩著水袖,一應官服齊全的迎站在堂目的門檻邊。
楊文光立刻快步上前,雙方互施一禮。
一身紫袍,高大威猛的楊文光,看著面前的清癯嚴肅的縣太爺,微微一笑,道:“末將由長安來,正要趕著辦一件案子,因為這是有關軍機的事,還望大人協助。”
於是楊文光被請到客堂上。
瘦削的縣太爺,眯眯眼一擠,就算是沒有笑,也是一張笑臉,大鼻孔一動,問道:“涉及軍機,下官不便過問,但不如要卑職協助做什麼事情?”
淡淡一笑,楊文光道:“由此入川的秦嶺山裡,有四個頑匪,人稱秦嶺四惡煞的,不知大人可有耳聞?”
縣太爺一聽,心中嘀咕著:“這可巧,才湊齊四個,馬上就有上級衙門來找這四人,這種巧合也有些離譜。”
心念間,哈哈一笑,道:“境內出了盜匪,下官自然知道,不過這秦嶺四惡徒,盤踞在秦嶺大山裡面,是個三不管的地界,再說下官沒有力量入山清剿,頂多隻能嚴守地方,不讓其入境騷擾百姓而已。”
“貴縣說的也是,像這種小股盜匪,任何深山大澤中全有,本不足為奇,只是這四名盜匪,近來甚囂塵上,已引起總督大人的注意,所以特派下官來此察訪。”
縣太爺一聽,笑道:“這就太巧合了,秦嶺四煞這四個歹徒,也剛剛才被本縣收押在大牢,尚未過堂呢!”
楊文光雙眉一揚,結在髮髻上的細長藍緞帶,猛的向後一甩,說:“喲!這可是大功一件,末將必上復總督大人,好生對貴縣褒揚一番。”
縣太爺一笑,道:“那就多謝將軍了。”
楊文光哈哈一笑,隨即抱拳道:“既然捕到這四個歹徒,不知貴縣準備怎麼發落?”
縣太爺早已有了警覺之心,聞言當即回道:“四個凶徒牽涉一樁大的命案,有關未來的發落,已不是下官權限所能了結的了。”
楊文光道:“如果末將把他四人押回長安總督衙門,不知貴縣的意思如何?”
微搖著頭,縣太爺道:“在血案末了以前,這四個惡徒不會走出寶雞衙門的大牢一步。”
“如果有總督大人的公文呢?”
“本縣只隸屬府臺衙門,如有府臺衙門公文到來,要殺要放,本縣自當照辦。”
嘿嘿一笑,楊文光道:“正該如此。”
微微一頓,又道:“聞言這四個歹徒十分凶殘,末將想去看看他們四個,到底是個什麼長像,不知大人應允否?”
淡然一笑,縣太爺道:“既然將軍要看,本縣自當奉陪。”
於是,在值班衙役的前導下,二人走人寶雞縣衙的那座大牢。
楊文光先是舉頭看,一條條手指粗的老葛藤,編織而成的屋頂,一看就知道,在這種葛藤上面,一定鋪設一層厚厚的黃泥巴,然後在這泥巴上再鋪上瓦片,想要從屋頂上弄個洞下來,簡直就是夢想。
一連越過三道鐵門,才進入最裡面的一處牢房中。
隔著牢柵,楊文光看到了四個大漢,歪歪斜斜的躺在地上睡的好不自在,好像他們身上的傷,對他們並未有多大的妨害似的。
“叮咚”一聲牢門合上的響聲,把四個惡煞驚醒過來。
隔著木柵,石無水一衝而伸手向楊文光抓來,口中還大叫道:“你!你!”
一拳搗在石無水的嘴巴上,楊文光罵道:“真是豬!”
看著楊文光直打眼色,餘通一沖而上,反映著楊文光罵聲有稜有角的道:“你他奶奶的是什麼東西?你他孃的是幹啥的?他孃的要把老子們怎麼樣?”
楊文光對身旁的縣太爺道:“貴縣你看這些惡徒,死到臨頭還要在嘴皮上佔便宜,這要是一旦逃出去,那還得了。”
冷冷一笑,縣太爺道:“他們逃不了,想出去,那得看他們往後的表現了。”
楊文光心中一窒,當即道:“末將這就轉回長安,上報總督大人,如有可能,末將會在他們案結以後,押解他們去長安。”
哈哈一笑,縣太爺陪著楊文光又走出大牢。
楊文光走出了縣衙,看起來是往長安的何道而去,然而他卻在轉眼之間,又來到風擺柳的房中。
“楊大爺你回來了,石二爺他們……”
“風擺柳,我看他們四個這輩子別想走出寶雞那個大牢,你等著給石無水收屍吧!”
“爺!你總得設法子救救他們呀!”一把抓住楊文光的衣襟,風擺柳跪在地上。
“你這是做什麼!你以為我不急?老實說我比你急上好幾倍,你知道嗎?”
“那就更應該設法救他們出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