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及笄禮
現在的天氣,即便是晚上,也不用蓋多厚的被子。
清詞蓋著薄被,隱約可見她起伏的曲線。
她的胳膊露在外面,袖子褥到了手肘處,領口也寬鬆版的,露出小片雪白的肌膚和精緻的鎖骨。
清詞夢到自己正在一片花海中遊玩,突然出現一朵巨型的食人花朝她襲來,她拼命朝前跑,卻還是被食人花追上的,幾乎要被食人花吞進口中,她驚慌不已,卻突然眼前一黑,什麼都消失了。
魏君顧察覺到清詞身體在輕顫,眉頭皺起,眼皮微動,好像要醒來。
他上前一步,撩起帷帳,在她脖子處一點,清詞便又沉沉睡去。
倒是個機警的!魏君顧想。
帳子裡沒有薰香,清詞身上的清香便格外明顯起來。
香味很淡,不似一般人家用的貴重的香料,反而像是花果香,清新怡人,魏君顧感覺自己暴虐的情緒似乎都平穩了些。
他伸出手,在清詞的脖子上碰了碰,果然如他想像的觸感一樣,細膩,軟滑,又脆弱。
既叫人憐惜,又有種想毀滅的欲-望。
我不想殺你,如果你能安安分分的話,說不定我能容忍你一直坐在端王妃這個位置上。
所以,你不要太聰明瞭,要是發現我的祕密……
魏君顧的手在清詞脖子上流連了一會兒,然後來到鎖骨處。
順著鎖骨往下,他碰到了她的腰。
她的腰很細,他雙手一合好像就能握住。
女兒家的身子都是這麼纖細的嗎?魏君顧心裡發出疑惑。
清詞被點了睡穴,並不知道自己現在被輕薄。
不過,即便醒來,她也只會擔心自己的性命而不會覺得他是來輕薄自己的。
魏君顧沉沉地看著清詞,眼底閃過些迷茫。
她表面上好像是一個完美的大家閨秀,但私下裡做的事情卻和一般世家女完全不同。
她表裡不一,在面對那個傻子時卻又格外有耐心。
她小小年紀,卻有著超越同齡人的穩重和決斷。
魏君顧盯著清詞,許久過後,他才終於起身,放下帷帳轉身離開。
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他離開時,除了夜空中的月亮,沒有人知道他出現過。
第二天,清詞醒來時,感覺到空氣中有股別的味道。
好像是淡淡的……血腥味?只是這味道極淡,一般人只會忽略過去。
「逐月,昨晚有發生什麼事情嗎?」清詞喚來昨夜守在外間的逐月。
她對自己的嗅覺還是比較有信心的,應該不會判斷錯。
逐月歪頭轉轉眼睛,仔細回想,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沒有,女婢沒聽到任何聲響。」
「姑娘,有何不妥嗎?」流霜略有幾分忐忑。
自家姑娘嗅覺敏銳,她既察覺有異,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清詞揮揮手,「先給我洗漱吧!」
她嗅覺靈敏,從不喜歡薰香,最多就插兩支花,擺盤果子在房間裡。
在她身邊伺候的侍女們也從不薰香,是以,要是有人來過留下味道的話,她能立馬察覺到。
這血腥味,叫她想起一個人,會是他嗎?
應該也只有他吧!
那他這次的目標是什麼?
清詞仔細感受了下,身上並沒有不適,那他來這一趟是想幹什麼?
清詞本以為對方不會再來,便把此事壓著,不想叫父母擔心。
可是,萬一對方時不時來一趟……
想想時不時有人在晚上潛入自己房間,幽幽地看著自己,清詞就有點後背發涼毛骨悚然。
要是再發生這樣的事情,哪怕不願叫家人擔心,她也不可能再瞞著了。
洗漱好,流霜把逐月打發下去,房間裡便只剩她和流霞兩個丫鬟。
「姑娘,是不是和上次的事有關?」流霜想起自家姑娘脖子上的印子,至今還滿是後怕。
只是姑娘不叫她告訴老爺和夫人,她便只能埋在心底。
「你別過於擔憂,要是不放心,以後就多安排個人守著吧!」
話雖這樣,清詞心裡其實也沒面上表現出來的輕鬆。
對方實力莫測,不是一般侍女能應付的,她這樣,最多也就圖個心理安慰。
「那以後我和流霞輪流來守夜。」她和流霞會點舞,比逐月她們更機警些,好歹有點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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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詞本來都做好了對方再次上門的準備,沒想到反而沒了動靜,她也只能再次把事情壓下。
接下來的日子,魏君顧每天都會跑到安寧侯府來。
清詞有時間就帶他逛逛,沒時間就叫他待在一邊。
日子一天一天晃悠,很快就到了八月。
清詞的生日是在八月十二,剛進八月,霍秦氏就開始給她準備及笄禮。
下帖子邀請賓客,準備一應要用的器物。
及笄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女兒的親事不盡人意,霍秦氏便想從各個方面彌補。
這及笄禮,她自然也要辦得隆重,好叫眾人知道,即便清詞嫁人了,也依然是安寧侯府的姑娘,要是被欺負了,他們可不會袖手旁觀。
清詞是安寧侯府這一代的嫡長孫女,老侯爺又喜歡她,及笄禮不可謂不隆重。
霍清筱知道後,尤其不甘,便朝霍周氏抱怨,「娘,憑什麼霍清詞及笄要你來給她操勞?」
「傻丫頭,娘是侯爺夫人,管著府中各事,自然要多操勞些。」霍周氏點點霍清筱的額頭。
霍周氏覺得這也是一個鍛煉女兒的好機會,便開始給她講管家的重要性。
「你掌管著府中人的身家性命,他們就只能聽命與你,而且,每辦一次宴,能操作的地方可多了,諸如採買、人手安排……等等,都要由我來安排。」
「娘,你是說貪墨銀錢?」霍清筱捂著嘴瞪著眼睛,難掩驚訝。
「什麼叫貪墨,說得這麼難聽。」霍周氏瞪了霍清筱一眼,「都怪我先前太寵你了,沒早點教你這些。」
「主持中饋的夫人們,你以為哪個手裡是乾淨的?府中撥的公銀,本來是剛剛好,可採買置辦,挑些老熟人,不就可以剩下許多銀兩來。」
「這事也算是府中心照不宣的,只要不過分,一般也沒人追究。」
霍清筱聽到解釋,很快就接受了霍周氏的觀點。
「那娘,霍清詞的及笄禮上那些要置辦的東西,您是不是就可以換成次品了?」霍清筱笑著問。
「還用你說,我早有打算了。」霍周氏話裡滿是得意。
霍清筱笑得更開心了,一個計畫在她心中慢慢形成。
她要霍清詞在及笄那天,在眾位賓客前丟臉。
***
等到十二日,清詞早早就起來打扮。
霍秦氏比她還早,天不亮就起來忙活。
參禮人員一般是由父母、正賓、有司、贊者幾人組成。
霍秦氏原先想請自己母親,也就是清詞的外祖做正賓,沒想到給大長公主發帖子時,大長公主提起此事,有意給清詞長臉,便要了這正賓的位置。
至於贊者,清詞避開了霍清筱,選擇了長樂。
長樂身份高,是誠親王的嫡女,霍清筱總不能越過她去。
長樂萬分願意,甚至還放話要是自己不是贊者,要跟她絕交。
大長公主做正賓的消息一傳出去,那些原本還猶豫要不要來參加的夫人立刻下定了主意。
是以,清詞的及笄宴格外熱鬧。
魏君顧沒有一天不來的,清詞的及笄禮,他當然也不會錯過。
好在這兩三個月的相處中,他表現良好,乖巧聽話,霍銘章和霍秦氏倒是沒有拒絕他,就讓他站在一旁看著。
時辰一到,霍銘章和霍秦氏便立於東面臺階等候賓客,有司則託盤站在西面臺階下,客人們在場地外等候。
清詞沐浴後,換好採衣採履便安坐在東房內等候。
然後,按照及笄流程,開禮、笄者就位。
長樂作為贊者先從屋裡走出來,以盥洗手,站在西階就位。
清詞隨後走出來,站在場地中,面向南,向觀禮賓客行揖禮,然後面向西正坐在笄者席上。
長樂作為贊者為她梳頭,大長公主洗手做準備。
接著,在司儀的令聲中,大長公主為清詞梳頭加笄。
此為一加。
長樂從有司手中取過衣服,清詞回房內更換,出來後向賓客展示,然後向父母行拜禮。
這是一拜。
清詞禮儀極佳,每一個動作都分毫不差,做起來賞心悅目。
底下已有賓客小聲議論起來:
「早就聽說霍家大姑娘禮數周全,性子嫻雅,如此看來倒是真的。」
「是啊,而且你們看,她這般顏色的,在京城也找不出幾個。被賜婚給那位,真是可惜了。」
幾位夫人壓著聲音,清詞離得遠,根本聽不清。
接下來是二加、二拜、三加、三拜,置醴,醮子。
然後是字笄者,也就是給清詞取字。
清詞的字,是老侯爺親自取的。
大長公主口唸祝詞,「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宜之於假,永受保之,曰玨。」
清詞的字,就這樣定下了。
及笄禮進行到這裡,已經差不多要結束了。
誰知在此時,有個端水的小丫鬟突然被絆倒,把手裡的水盆打翻,剛好潑到旁邊的綢緞上。
「你做什麼吃的,走個路也能摔倒,來人,還不把她押下去。」霍周氏一臉氣憤地出來『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