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懲罰
「啪!」一道清脆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聲音大得幾乎能驚到樹上的棲鳥。
清詞的巴掌重重落在霍清筱的臉上,帶著她所有力度,半點不曾留手,霍清筱直接被這力道打偏了臉。
霍清筱還沒回過神來,她從來沒想到清詞會打自己。
直到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痛,霍清筱才下意識捂住臉,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清詞。
「你……」霍清筱顫抖著伸出手指著清詞,「你居然敢打我?」
「你今天做的事,就是再打一巴掌也不過分。」
清詞的聲音冷得像雪山上終年不化的積雪,帶著凜冽的寒意。
霍清筱被清詞突如其來的冷厲和威視嚇到,一時竟不敢出聲。
直到過去許久,霍清筱才猛然從驚恐中回過神來。
「你憑什麼打我,爹孃都沒打過我,你竟然……我要跟你拼了。」霍清筱從沒受過此等委屈,什麼都顧不得,猙獰著臉就要往清詞身上撲,企圖把自己受的那一巴掌還回來。
都不需要清詞吩咐,她身旁的流霜就立馬上前一步將她擋在身後。
流霜伸手鉗住霍清筱,死死扣著她不讓她往前撲。
流霜是家生子,十年前被清詞看上,先叫她學了三四年工夫才調回內院。
就算不是高手,也不是霍清筱這樣柔柔弱弱的大家閨秀能對付的。
「放開我,我要殺了你。」霍清筱不甘地掙扎著,眼睛死死地盯著清詞,恨不得剜其肉,喝其血。
清詞冷眼看著她醜態畢露,眼底的不屑絲毫不加掩飾。
「我看你不僅毒,不顧念姐妹之情,還格外愚蠢。」
清詞滿臉扭曲的霍清筱,不由回想起十多年前她剛穿越來時。
那時她三歲,霍清筱也才兩歲多,粉雕玉琢的一個小團子,看起來挺可愛的。
自己作為一個有著二十多歲心智的成年人,自然不可能同一個小孩子爭搶,反而對她多有維護。
可漸漸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霍清筱對她的示好越來越不耐煩,甚至還說她是假惺惺,故作此態討爺爺歡心。
她自己也不可能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兩人的關係就此疏遠。
再然後,霍清筱便越看她不順眼要給她找麻煩。
看著好好的一個小姑娘長成這副模樣,清詞著實厭惡霍周氏。
不知道她給霍清筱灌輸了些什麼思想,叫她變得又毒又蠢,居然想出當眾陷害姐妹的法子來。
「你以為今天的事,只是我一個人出醜嗎?丟的是整個安寧侯府的面子。我失了名聲,府中的姐妹也會受到牽連,她們還沒定親呢,你這是要毀了她們的將來嗎?更不要說主辦這次及笄禮的大伯母,出了此等簍子,以後人們說起你們大房,說起安寧侯府時,會是什麼樣的態度?」
清詞一口氣說出這麼大一段話,一時間氣息略有不穩,胸膛起伏得厲害。
她簡直不敢相信,受了這麼多年的教養,霍清筱居然還不明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
就她這性子,要是嫁到一個家庭複雜的府中,少不得要吃虧。
不過,等到那時,任她鬧出多少醜事來,和安寧侯府沒多少關係了。
霍清筱還是不服,瞪著眼睛。
反倒是被這邊動靜吸引過來的霍清靈和霍清詩臉上出現幾分隱忍的憤怒。
他們兩個,一個是大房的庶女,一個是三房的庶嫡女,身份比不得清詞和霍清筱,唯一的奢望就是許個好人家。
要是安寧侯府失了名聲,影響最大的可是她們倆。
而且平日裡,清詞就對府中姐妹比較關愛,對比之下,她們對霍清筱就更加厭惡了。
「快放開我的筱筱!」霍周氏看到自己女兒被鉗著手,半邊臉腫得老高,心疼得不行,頓時大吼出聲,疾步走來。
「大丫頭,你這是做什麼,筱筱是你妹妹,你怎麼能這樣欺負她,甚至還打她?」霍周氏怒氣衝衝地朝清詞質問。
完全不分青紅皁白是非對錯,她就把錯處歸到清詞身上。
清詞抬起眼皮,眼神沒有任何波動。
「大伯母,我身為長姐,自然有教養妹妹的責任,至於為什麼打她,等會兒見了爺爺,我自會向他稟明。」清詞語氣清淡,面對霍周氏的壓迫,不見半點退縮。
霍周氏聽她提起老侯爺,心中一跳,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可還不等她說什麼,清詞已經帶著侍女離開,往正堂去了。
另一邊,霍秦氏送完客人,也沒回自己的院子,也是打算去找老侯爺做主。
兩撥人幾乎是前後腳到正堂,他們到時,老侯爺已經坐在首位上等著了。
霍周氏打算先聲奪人,一進門就開始哭訴。
「父親,您要給筱筱做主啊,您看,她的臉都被打成這副模樣了,可見大丫頭下手的時候是多狠心。」
霍周氏一遍哭一遍抹眼淚,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霍清筱也跟著流淚。
說她蠢吧,這時又耍起小聰明來知道示弱。
霍秦氏一聽這話就來氣,她還沒告狀呢,霍周氏就把責任推到詞兒身上。
她哪裡還忍得住,立馬反駁,「大嫂先別急著求父親,我還想要父親給詞兒做主呢!」
「今日午間時發生的事,父親您也看到了,要不是詞兒機敏巧化解,又得大長公主的庇護,指不定今天過後人家會怎麼看我們安寧侯府,怎麼看詞兒呢。」
「我向來敬重大嫂,她是我們侯府的主母,所以,詞兒及笄禮這樣的大事,我都不敢逾矩插手太多,可誰曾想……誰曾想她竟用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來打發我們,這叫我如何咽的下這口氣。」
霍秦氏說著,忍不住哽咽起來。
清詞靜靜立在一旁,拉著霍秦氏的手輕輕安撫。
此時,幾乎府中所有主子都聚在了這正堂中,他們將霍秦氏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他們雖不是此事的直接受害者,可侯府失了名聲,於他們也有不小影響。
於是,眾人都對霍周氏頗有微詞。
現任安寧候霍問章臉上既羞愧又氣憤,氣霍周氏竟然做出此等下作的事,但想到她是自己妻子,他臉上也有點掛不住。
侯府世子霍青楓也是差不多的神色,只是,對方是自己母親,他也不能說什麼。
霍周氏被霍秦氏這麼一說,立馬回過神,馬上朝老侯爺求情。
「父親,媳婦知道錯了,媳婦沒管教好手下的人,叫他們欺上瞞下,鬧出今日的事情,好在大丫頭機敏,不僅沒叫侯府丟面子,反而受到大長公主讚賞。今後,媳婦一定會好好整頓手下的人,叫他們不敢再犯。」
霍周氏說著,臉上愧疚不已,還流出幾滴淚來,真真叫一個情真意切。
霍周氏很會為自己開脫,把錯處都歸到了下人身上,自己只是一個失察之錯。
在場的都是人精,她這理由,也就是個明面上託詞,好叫面上過得去。
霍秦氏氣得不行,哪裡肯就此輕輕放下。
她張口帶著嘲意,「大嫂這失察還真是巧,這邊剛用了次等綢子,那邊就灑了水叫綢子糊了。」
霍秦氏這話,就差明晃晃指著霍周氏的鼻子罵她是故意的了。
霍周氏的臉色一下就難看起來,眼底怒氣滔天卻又被她強壓下去。
這事不管這麼說都是她的錯,要是此時再鬧起來,老侯爺肯定不會放過她。
「弟妹,是我沒管教好嚇人委屈了大丫頭,但事情已經過去,也沒釀成大錯,你便原諒我這一次吧!」
霍周氏恨得牙癢癢,可為了使對自己的影響降低,她不得不朝霍秦氏低聲下氣。
霍秦氏冷哼一聲,並不接她的話。
霍周氏又把目光對準了清詞,「大丫頭,伯母平日從不曾苛待你,我給你賠不是,你就原諒我這一遭好不好?」
霍周氏是長輩,又把姿態放低,她這舉,倒是將清詞處在了一個為難的境地。
可惜,清詞不願再維持表面的和諧了。
她上前一步,直直跪在地上,朝座上的老侯爺拜上一禮。
「爺爺,詞兒常覺,託身於侯府已是莫大的榮幸,平日便不求什麼,隻望家人安樂康祥。」
「可今日這遭,詞兒是萬不能忍了。詞兒自己受委屈沒關係,可就此叫府中失了面子,連累其餘姐妹的話,詞兒即便再悔恨也無濟於事了。」
清詞淚雨盈盈,加之她清靈動人的容貌,看了著實叫人心疼。
老侯爺本就偏愛這個孫女,見她如此委屈,又為侯府著想,心裡的火氣更上一層。
霍秦氏和霍銘章也跟著跪下,求老侯爺做主。
「霍周氏,你還不跪下。」老侯爺一拍桌子,眉毛一豎,怒目而視,周身的氣勢瞬間爆發出來。
老爺子是上過戰場的,被他這麼一吼,霍周氏瞬間就嚇得雙腿發抖,軟著腳跪到地上。
「我把府裡中饋交與你,本念著你是個好的,沒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
「每次宴會,走的公賬都是足足的,還不夠你盤剝一番?竟打起以次充好的主意來,你是不是要把侯府的資產都裝到你的口袋去才滿意?」
老侯爺說話時,嘴脣都在發抖,花白的鬍子跟著一顫。
就算他沒主持過中饋,卻也知道採買處的那些貓膩。
他沒想到霍周氏竟然貪心至此,今天這事肯定不是頭一遭。
「我往日不同你計較,你竟算計到詞兒頭上,老大,按照家法,應當怎麼處置?」老侯爺眼神一轉,落到了霍問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