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他是我夫君
接連半個月,清詞都會收到一些小玩意兒。
有時是珠釵耳墜之類的首飾,有時是奇巧的諸如薰球這樣的東西,有時還有什麼養顏聖品。
那些東西都被清詞全扔箱子裡了,倒是養顏膏,她還研究了幾天,想知道是怎麼做的?
她嗅覺敏銳,小時跟著一位大夫學了些藥理,平日裡也蒐集了許多關於香料和美容的方子,加上在現代的一點知識,倒是搗鼓出幾個像樣的東西來。
雖然她沒談過戀愛,但她情商還是正常的。
如此明顯的示好,她不可能察覺不到。
尤其是送首飾什麼的,實在太過曖昧,要是被人知道,都能給她扣一頂私相傳授的罪名了。
不過,通過這些東西,她也在猜他的身份。
從他展現出來的氣場看,她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
如今,她更加肯定了。
長樂以前給過她一盒宮裡的養顏膏,這人給的,比宮裡的還要好一分。
清詞今晚特意喝了杯濃茶,她一定要等他出現。
她真的要憋屈死了,她打又打不過,還不能宣揚出去。
好好談吧,他又什麼都不說,也不肯聽她的話。
清詞坐在案前拿了本書看,到點後,她的生物鐘開始提醒她要睡覺。
不行,不能睡。
看書容易犯困,清詞決定找點別的事做。
「流霜,備筆墨。」
流霜聽命備好東西,又多拿一個燭臺放過來,免得清詞傷眼睛。
魏君顧看著屋內的光亮,也猜到她的意圖。
上次的態度他還記得,他本沒打算這麼快再和她相見。
可是,如果他一晚不出現,她會不會一直等著?
「流霜,你去外面守著吧!」
清詞猜那人可能並不想叫別人看到他。
流霜退下後沒多久,他果然又出現了。
清詞放下筆,轉身來看向他。
「你以後不要再送東西了,我不會要的。」
「你不喜歡?」
他其實早就看出來,也知道自己送的東西她一次都沒用過,只是,他不知道,除了這樣,他還能為她做什麼。
「不喜歡。」清詞回答得直接乾脆。
「你想要什麼?」
「我只希望你以後不要來了。」
魏君顧沉默下來,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無法做到。
過了一會兒,清詞又道:「你送的東西都在這裡了,拿回去吧。」
清詞指了指旁邊的小箱子。
魏君顧的眼神轉移到小箱子上,又轉回清詞臉上。
「送出去的東西,我就不會再收回來。」
總是自己想怎樣就怎樣。清詞真的很討厭他這樣。
看到清詞的表情,魏君顧就知道她又不高興了。
他希望她能對自己改觀,可現在看,好像總是事與願違。
清詞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想再說一遍希望他不要再用這樣的方式來見自己,又想到他自我的性格,說了也不會聽,便放棄了。
「你為什麼一定要來找我?」清詞直直地看著他。
這是她一直想不通的,她確信自己沒招惹過他。
因為……因為什麼,他也不知道,他就是想見她,希望她也能對自己笑。
「只是想見見你。」他帶著微不可覺得歎息。
清詞的心,因為他這句話,微微顫抖了一下。
她感覺到,現在的他,確實不帶惡意。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惡意。
那時更多的是冷漠,對於人命的漠不在乎。
「你可有想過,此事被人知道,我會陷入怎樣的境地?」
清詞極為平靜地問出這句話。不像質問,卻比質問更戳人心。
魏君顧臉上一僵。
他總是忘記,在她眼裡,他只是個陌生人。
從她角度來講,他的出現,確實只有麻煩。
「我不會叫人發現,也不會讓你有事。」他的話很肯定,很堅定。
「我已經嫁人了。」
這句話有點意有所指,雖然清詞覺得這有可能是自己自作多情,但她覺得,這人越來越不對勁,她還是防著些比較好。
魏君顧知道,她說的嫁人,嫁的是那個傻子。
「他只是個傻子。」魏君顧的話裡帶著自己都沒察覺得憤怒和嫉妒。
「不管他怎樣,他都是我夫君。」清詞也有點火,瞪著他,眼裡很是不滿。
所有人都拿傻子來攻擊他,好像傻子天生就該被嘲笑。
可嘲笑他的人,連傻子都不如,至少,傻子還有一顆純淨無暇的心。
魏君顧第一次聽到她說出「夫君」兩個字,指代的卻不是他。
「你喜歡那個傻子?」
「是。」
「可是,要是你真的喜歡他願意為他生兒育女,又怎麼會現在都還沒同寢?」
被他到這事,清詞又惱又羞,惡狠狠瞪他一眼,「幹你何事。」
「而且,不管我喜不喜歡他,他也是我夫君。」
魏君顧聽到這話,不知應該是高興還是悲哀。
於她而言,那個傻子才是她夫君,他不是。
「難道你要守著他過一輩子?」
「有何不可?」清詞反問。
「守著一個一心一意對我好的人總比守著一個妻妾成群的人好上無數倍。」
魏君顧總能被她問得啞口無言。
他從沒哄過人,每次想要好好和她說話,到最後都會演變成劍拔弩張的樣子。
「我沒有妾。」只有妻。
「也不會流連花叢。」
清詞:???
這關她什麼事?
他上前一步,與清詞隻隔了一臂的距離。
清詞渾身汗毛都豎起來,整個人進入戒備狀態。
她又不是傻子,他先前莫名其妙抓她的手,現在又是送禮的,還說出那些惹人誤會的話,要說他沒有半點心思,她絕不會相信。
她沒有武功,而且,憑他表現出來的能力,就算她叫人來,估計也無法奈何他。
她只能賭他不會用強硬的手段,也不屑於用這種手段。
魏君顧看她面上雖鎮定,眼底卻藏著害怕。
心裡忽然有種密密麻麻的疼,這股疼並不明顯,隱隱約約,很容易被忽略,卻又時不時會冒出來紮他一下。
他要怎麼做,她才能不這麼抗拒他?
伸出一半的手垂下,他剋制住自己想要與她親近的衝動,靜靜立在原地不再有動作。
算了,他應該多給她些時間,一個月不行就兩個月,兩個月不行就三個月,總之,他們今後還會有很多時間。
「你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等等。」清詞叫住他。
魏君顧既驚喜又驚訝,眼神漸漸亮起來。
但隨即清詞的話又將他的驚喜全部撲滅。
「把你的東西帶走,我說過我不會要。」
魏君顧的臉色慢慢黯淡下來,最後,沉默著離開了。
既然送了,他就不會再要回來。
魏君顧一離開,清詞叫了流霜,卻沒人進來。
她來到外間,果然見她好像是被點了睡穴。
清詞拿了被子給她蓋好,這才回到床上去,脫了外衣準備睡覺。
她到底該怎麼辦呢?
清詞覺得,這簡直是她目前為止遇到的最棘手的事。
想來想去,清詞還是沒找到突破口。
煩躁!
睡著後,清詞夢到自己變成了武林第一高手,正準備去找他報仇雪恨,教訓他一頓不準再來找她。
沒想到,把他打了一頓後,面具落下來,居然是魏君顧的臉。
他還一臉委屈地看著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捱打。
夢做到這兒,清詞一下子驚醒過來。
看了眼四周,發現這是自己的床,她才知道自己是做夢了。
真是嚇死她了。
天知道把人打了發現他居然是魏君顧時,她心都要停止了。
她怎麼會做這麼奇怪的夢?
按理說她對那人心懷怨氣,夢到打他很正常,可魏君顧是怎麼回事?
清詞想了會兒想不通,反倒看見天色漸漸亮起來。
算了,夢而已,她也沒真打,大不了再對他好點,默默補償一下。
「流霜,之前的東西都收好的吧?」
「都在。」
「拿去當了,折算下來的銀子買了米糧布匹捐到養生堂去。」
流霜聽到清詞這個要求,愣了一下,隨即露出笑來。
「女婢一定把此事做好。」
哼,她早看這些東西不順眼了。
這不是要陷她家主子與不義嗎?
「你注意著別叫人發現這是從我們府裡流出去的,分次處理。」
哼,送,儘管送,送一件她當一件。
第二天晚上,魏君顧去了密室。
議完事,他發現張高秋一臉糾結地看著自己。
「你想說什麼?」
張高秋心裡糾結得不行,猶豫著要不要說這件事。
最後,他想到,就算自己不說主子之後也會發現,還是決定把收到的消息告訴他。
「主子,凝一傳消息說,您送給王妃的首飾,被當了。」最後三個字,幾乎是細弱蚊蠅。
張高秋縮著脖子,眼睛死死盯著桌子,似乎要將它盯出花來,就是不敢看魏君顧。
他收到消息時也很震驚好嗎?
他沒問過主子和王妃的關係,見他如此上心,還以為不錯呢?誰能想到真相居然是這樣的。
張高秋莫名覺得自家主子有點可憐,但他不敢表現出來。
張高秋能明顯感覺到氣氛凝滯下來,氣壓低沉得可怕。
空氣中響起「咯咯」的骨節作響的聲音。
張高秋把頭埋得更低了,大氣不敢喘。
不過還好,最後,他擔心的事情還是沒有發生。
魏君顧終於還是剋制住自己的怒意和失望,沒當場發作。
魏君顧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一個人,她的一舉一動都牽引著他的心緒,她若是態度軟上幾分,他就欣喜不已;她若抗拒不滿,他便也猶如墜落懸崖。
這樣一個人,打不得,罵不得,他只能對她好,讓她感受到他的心意,不再追求他先前的錯誤。
「我知道了,把東西都收回來。」
他送給她的,就算她不要,他也不允許別人來沾染。
「主子,您和王妃?」張高秋冒著生命危險問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