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四章 招來戰爭與災厄之劍 Sword_of_Mercy



凌晨十二時.

在日期變更的同時,事情發生了.

例如

北愛爾蘭的貝爾法斯特,恩尼斯基林,倫敦德里等城市的病院和警局等重要設施,被大量的警察和軍人封鎖了。他們都是與「騎士派」和「王室派」的第二公主派閥息息相關的人。一般人都迫於這緊張的氣氛而選擇呆在了室內,而被好奇心驅使的不安份者則被警察逮捕。

再如

製造蘇格蘭的獨立貨幣的造幣局,宗教據點荷裡路德宮等設施被原本保護這裡的警備員佔領了。而在愛丁堡的港口進行調查活動的雅妮絲部隊,也被壓制性數量的「騎士派」集團所包圍。

再如

威爾士的卡迪夫城,斯旺西城,勞力士毛斯城(oystermouth),科文城(Conwy),佩林城(Penryn),波馬利斯城(Beaumaris),卡那封城(譯註:加上英文原名的是因為未找到正式的中文譯名)等各城塞,也逐個落入「騎士派」之手。更不用說地方議會與法院。

再如

英格蘭的中心部,「騎士派」將手伸到了倫敦及其近郊,不過,「騎士派」最多的地方,本就是英格蘭。他們逐步踏入了聖喬治教堂和威斯敏斯特教堂等宗教據點,及白金漢宮與國會議事堂等政治要沖。

當然,「清教派」的魔法師們——「必要之惡教會」,也沒有無抵抗地任人侵略。

威爾士。

這裡的城堡與要塞眾多。既可以做為攻打這裡的據點,相反也是堅守的要地……各種各樣的人為了各種各樣的目的建造的這些石造的軍事設施,現在都被抓到一個派閥手中。

那就是「騎士派」。

「呼,哈,可惡!!」

伴著凌亂的呼吸,修女奔跑在黑暗中。

她本來是以受「騎士派」委託的形式,管理著附屬於城塞中的禮拜堂。可是隨著第二公主查理莎所發起的「進攻」,最先山窮水盡的,就是她們這樣由「清教派」派出,下屬於城塞的修女。畢竟自己以外的人全部突然與自己為敵了。

數量上是壓倒性的不利。

要改變這種狀況,首先要集合可以進行「有組織戰鬥」的人數。

(可惡,一個一個來可能還有點辦法……!!)

修女一面跑著,一面咂著舌。

她想的並不是如何殺死全副武裝的騎士。只要在英國境內,借卡提那一世,獲得了部分天使之力的騎士,根本是無法正面對抗的。

不過,全力使用魔法的話,拖延時間還是做得到的。至少能讓他頭暈目眩……如果對手是一個人的話。

拖延時間說到底不過只能短時間封住敵人的動作。在封住一個人的時候,新的敵人就會出現。而對付這個新的敵人時,之前那個便會復活……這樣重複根本沒有意義。

(總之,先要和困在其他城塞裡的修女們會合!然後聯合起來,用集團來和集團對抗!至少也要獲得有效率地撤退這樣的組織戰果……!!)

這時,

銀色的鎧甲突然橫插入眼前。是「騎士派」的追兵。雖然對方應該接受了生擒的指令。不過之後會遇到什麼誰也不能保證。

「!!」

修女從袖中取出方位磁石。

她的術式是大幅度的影響方位。她將一枚卡片放到方位磁石指示的北方上,打算從那裡擊出光之塊,然而

(什麼都沒發生……!?)

她的表情凝固了。術式失敗了……在思考理由時,她發現,讓方位磁石的針動作的力量——磁力本身都可能受到了外部的強烈幹擾。

也就是說,方位磁石指示的並不是北方。

毫不知情地將卡片放到針所指示的方向上,術式當然不會發動。

「糟……」

就在這浪費的時間裡,銀色鎧甲向修女逼近過去。

大西洋,艾拉島(IsleofIslay,常又因發音的不精準而譯為艾雷島)附近。

離深夜中的漆黑大海二十米遠的空中,飄浮著一座要塞。

「卡烏.康帕斯coven.compass」(coven指女巫大聚會,compass指南針)。這座移動要塞直徑二百米,厚達十米,是個石製的巨大圓盤。圓盤表面有如名字中的「康帕斯」所示,從中心向各方向輻射出銳利的線條。不過這個要塞的關鍵不在這裡。

下方。

那裡垂著數百根繩子,每一根上都繫著一名拿著掃帚的魔女。就好像候鳥在中途休息一樣。她們都在臨戰態勢。

她們正在向古舊的掃帚上塗著一種藥品。

實際上魔女並不是隻坐掃帚。而是用這藥品賦予了飛行能力的物品。也就是說,這種藥也能操縱掃帚以外的物品。

(……說到魔女的藥的話也不過是使用了數種魔草罷了,不可能做把沒受洗禮的嬰兒拿來煮的事呢……)

在繩上待機的一名魔女——斯瑪特維莉輕輕地嘆著氣,把同樣的「魔女之藥」也塗到自己的肌膚上,濕滑的感覺讓她有點噁心。

要塞下方中央處的小半球——通信用靈裝,傳出操作員的聲音。

「三號到二十號,三十號到三十五號,四十三號到五十二號,射出準備完成!指定魔女按順序加速,迎擊對面的『騎士派』!!」

聽到指示的斯瑪特維莉單手抓穩掃帚,只一手發動了魔法,系在腰上的繩子馬上鬆了開來。

立刻她因為重力開始下落。斯瑪特維莉馬上用手抓住繩子,她化為二十米級的巨大振子,好像鞦韆一樣在空中大幅擺動,加速。在擺動到最下方——儲存了最大動量的地方,她放開手。在空中跨上掃帚,高速地衝向漆黑的海面。

現代的魔女是無法飛在空中的。

十二門徒之一,彼得曾通過向主祈禱,將被稱為「借惡魔之力在空中飛翔的魔法師」西蒙.瑪格斯擊落。利用這個傳承的「擊墜術式」在十字教圈內非常發達,因此「十字教的教義可以說明的範圍內的異端與異教的飛行術式」,雖然可以很簡單地飛起來,可是也陷入了可以被簡單地擊落地窘境。

因此,現代的魔女無法飛在空中。沒有能力像移動要塞「卡烏.康帕斯」那樣搭載「可以防禦擊墜術式的大型防壁」的魔女們,只有「不飛行在空中而在地面掠行」,在低空高速地移動,來避開彼得系統的「擊墜術式」。

因此,魔女斯瑪特維莉貼著海面狂飈,她的身旁並排有數名同僚。她們在海上的總數已經超過了一百名。

魔女們正用通信用的靈裝進行意識溝通。

「怎麼辦,斯瑪特維莉!機動性我們較強,可是綜合的攻擊性能『騎士派』在我們之上!他們可都是『因為自身太強而破壞了魔法的結構,不在鎧上施加靈裝的強化功能』的怪物啊!!而且如果情報正確的話,他們應該從卡提那一世那裡接受了『天使之力』!就算受到我們的直擊也不會受致命傷!!」

「卡提那一世,只能在國內發揮最大的力量吧……不過考慮到對歐洲的『侵略』的話,可能還有什麼祕密,至少在這裡不能用的樣子。那就簡單了。難得有移動要塞,逃到國外的話『騎士派』的力量就減半了吧?」

斯瑪特維莉說著過於樂觀的話,給同伴鼓勁。

「就是說要撐到『卡烏.康帕斯』飛出國境外?一邊適當地戰鬥一邊將『騎士派』引出國境,然後用要塞上的大規模閃光術式的照射裝置把他們燒光嗎。」

「我們是誘餌嗎。真是,不管哪個時代騎士這種東西總是追著魔女的屁股跑呢。」

「這才正常啊。不如用海洋制御術式來進行迎擊吧。」

「等一下。結果到底要從哪邊去!?」

這時好像阻擋她們的去向般,前面的海面搖晃起來。

漆黑的水中,出現數個閃著陰森光芒的眼睛。

「來了!!」

隨著同僚的叫聲,從海中好像導彈般飛出大量某種東西。

那是「騎士派」的銀色鎧甲。

鎧甲手中的槍尖,跳動著雷電一般的攻擊性地閃光。

魔女們好像回應般,在掃帚的前端點燃了火焰一般的光芒。

一百對一百。

無數的光線交錯,魔女與騎士的戰鬥開始了。

蘇格蘭地區,愛丁堡

在港口進行「新生之光」的調查活動的雅妮絲部隊,超過二百五十人,是個頗具規模的組織。

而現在,她們被更大規模的『騎士派』包圍了。

「……雙方加起來有七百人以上。平常的話無許可的遊行示威活動早就有警察趕來了。以前就覺得他們是討厭的傢伙了。沒想到會以這麼傲慢的態度出現呢。」

雅妮絲手持銀製的「蓮之杖」,低聲說道。

站在她背後用雙手抓著巨大車輪的是露琪亞。

「看來沒有使用『驅散閒人』的樣子。已經沒有顧慮的必要了嗎……『騎士派』果然是開始大範圍的攻擊了。」

「聯,聯絡中斷的倫敦方面也讓人擔心啊。」

結結巴巴的安潔雷妮的周圍,浮著四個錢袋。

臨戰態勢的修女們對面,一個騎士走上來。

他開口道,

「我們收到了儘可能不殺死你們的指示,不過在這種人數的衝突中,不能保證一直貫徹。即使沒有殺意,單純受踩踏而死的風險也是存在的。」

「所以在沒受傷前快投降嗎,真是好心呢。」

「……不然出現死者的話。」

面對舉著劍的騎士,雅妮絲無畏的笑了。

一邊笑著,她將「蓮之杖」敲向地面。

騎士們不禁被她的動作吸引,不過他們失策了。

爆發的閃光迸裂開來。

奪去視力的白光,持續了五秒之久。

當光芒消失時,修女們已不見了。

超過二百五十人的修女,一個不剩地消失了。

「什,麼……?」

被晃花眼的騎士看向四周。卻連影子都沒看到。不一會,他們互相配合著,為了尋找不知逃到哪裡的修女們,開始了大範圍的搜索。

「哎呀。意外地沒有被發現呢。」

「騎士派」離去後,雅妮絲喃喃地說道。她的周圍響著沙沙的聲音。

「……這是可以拿黑色做保護色的環境嘛。」

「可,可是也不用突然就跳到海裡吧……」

說話的是身處十月下旬的海水裡還格外冷靜的露琪亞和牙齒咯咯打戰的安潔雷妮。海中只有她們三個,其他的修女都各自逃散了。

雅妮絲把手搭上混凝土的提防,慢慢爬了上去。吸了水的修道服接觸了空氣後立刻變冷了。

「『騎士派』堂堂正正地活動起來,愛丁堡可以看做是陷落了呢。」

「今,今後怎麼辦?」

雅妮絲站在堤防上拉住安潔雷妮,微微陀著背的少女問道。

回答她的是旁邊自己爬上來的露琪亞。

「倫敦那邊也聯絡不上,只有靠我們自己行動了。雅妮絲修女,根據你的計算,部隊的人有多少能用?」

「……這個嘛,雖然是分散逃跑的,不過有半數以上應該被『騎士派』抓住了吧。」

「怎麼會!!」

安潔雷妮發出慘叫一般的聲音,雅妮絲用食指制止住她。

「他們的領袖……第二公主查理莎在英格蘭。被捕的修女們很可能會被帶到那裡去。反過來說,就算被捕,在到達英格蘭之前也是沒事的。」

「也就是說,只要救出運輸中的修女們就行了。多虧了她們我們才能保持自由之身,我們也要盡最大的努力呢。」

雅妮絲,露琪亞,安潔雷妮三人,在深夜的港口靜靜地點頭。

然後,她們說道,

「…那麼,首先要做的……是換掉濕透的衣服」

第二公主查理莎和「騎士派」掀起的叛亂席捲了英國全境。

最終,對「必要之惡教會」來說,戰鬥並沒有變成「『清教派』與『騎士派』激烈衝突,戰鬥到一方徹底被打倒為止」的形式。

受到「騎士派」出其不意的攻擊的「清教派」,沒有特地重整態勢,而是暫時後退保持戰力,盡力提高逆轉的可能性。

「清教派」瞭解到單純的力量上的差距,選擇了只取出了教會與大聖堂中「真正重要的物品」,一面局部抵抗,一面全面而快速地撤退。

「騎士派」與「清教派」雖然同屬三派閥的一角。但在英國內部,「騎士派」的序列要更優先。因為這個國家裡國王被視為天使長,騎士被視為天使。

只是魔法師的「清教派」與獲得天使之力的「騎士派」正面衝突的話,會陷入巨大的消耗。最壞的情況是「清教派」完全倒下。

魔法師遵從本能地,潛入暗中等待著機會。

然後

倫敦郊外的魔法城塞溫莎城,女王與最高主教正滯留在這裡。艾莉莎德正喝著紅茶,蘿拉.史都特的杯子裡則倒著礦泉水。

這裡只有她們二個人。

房間出入口的雙開門上,裝著魔法鎖。為了保護王室的超一流的鎖。

可是,

(……不過,從外側破壞只要三十秒吧)

蘿拉.史都特想著這樣危險的事,不過這是有理由的。

窗外可以看到許多火把。

城內可以聽到啪噠啪噠的雜亂腳步聲。

所有人都脫離了女王的統率。不管多麼堅固的構築,在崗位上的騎士們一齊反叛了的話也沒有任何用處。現在城中還保持著忠誠的,只有與「王室派」和「騎士派」這些都無關的花匠與傭人了吧。

發現與日期變更同時發生的異變的艾莉莎德與蘿拉,已無處可逃了。

「……真受不了。」

蘿拉搖晃著裝著透明液體的玻璃杯,嘆了口氣。

「難得召集了禁書目錄,原期望若第一,第二,第三公主有誰不安份,便予以分析。能這般指揮『騎士派』,當是第二公主查理莎。行動比想像的要快呢。」

「哼,果然是我的女兒,這迅速的戰略真是出色。果然是有戰術長才。」

「這混蛋母親。這便快要上絞架了。可有什麼方法。那自傲的卡提那二世還留有力量嗎?」

「最多還有二成。其他的都在卡提那一世那裡吧。」

女王看著身邊沒有劍尖的劍。

「這種狀態下使用的話,卡提那二世會斷成兩截吧。原本它就是為了填補卡提那一世的空白而趕製的。現在與其說是被奪走,不如說是回到了原本的地方。力量還在我這把劍裡的話反而不自然了。」

她用食指叩著劍的側面。

艾利莎德的語調好像有點高興。

「不過,竟然能發掘出卡提那一世出來。在那次革命中失去以來,數百年間每代的王都實行過調查計劃,不過都無疾而終……說起來『新生之光』是擅長北歐的術式嗎。在發掘工作中可能使用了Dvergr(黑妖精)的金屬探查術式吧。不管怎樣,既然卡提那一世出現了,單純的用劍相交是沒有勝算的。」

「哈哈哈。這混蛋。」

正當蘿拉打算把水潑過去時。門沒有響起敲門聲就打開了。或許是魔法鎖被破壞了吧。十幾名全副武裝的騎士拔著劍。有如強盜般衝了進來。

其中一人開口道,

「倫敦,英格蘭,蘇格蘭,威爾士,北愛爾蘭四文化全境的主要設施都已在『騎士派』手中。我們已成功奪取『王室派』與『清教派』的大半據點,差不多封住全部機能了。」

「原來如此,這樣英國全境就處於查理莎所率的『騎士派』之下了。沒有斬首與流血也是因為害怕用卡提那一世確立起新的體制之前,處刑會引起纖細的三派閥四文化的『聯合王國』各方一起起來抵抗,使國家的結構完全崩壞。」

艾莉莎德低聲說道,騎士點點頭,

沒有二話不說就斬過來,是因為立場雖然敵對卻還保有敬意吧。

「不抵抗的話,就不會受傷。為了不白白流血,請做出明智的判斷。」

「你也不容易呢。」

用劍指著騎士,女王艾莉莎德受不了似地嘆息道,

「這不是查理莎的做法,不好好傳言的話,第二公主可是會生氣的哦。」

「……」

「我的女兒會這樣命令吧。先發出事務性的勸降通告,不聽從的話就即刻斬殺。然後……對了。當你判斷該動手時就不用留情,捲入周圍一般出身的花匠和傭人也沒關係,迅速控制女王…。總之,最少也會這麼說吧。」

騎士的手甲發出咯吱的聲音。

握著劍的手加強了力量,刺客用隱含著殺意的聲音說道,

「……請將卡提那二世交給我們,並接受我們的監視……,『清教派』的你也一樣。」

「呼呼。我好歹也是和『女王』相同的三派閥的一角。態度真是不同呢。」

「你的話,當場殺掉也無所謂。這是我們慈悲為懷。」

騎士的恐喝沒有動搖蘿拉的表情。她看著女王將劍收進騎士準備的劍鞘裡。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

蘿拉對著老友兼同伴的艾莉莎德笑著說道,

「那麼,怎麼辦呢?」

2

茵蒂克絲正身處穿過多弗海峽海底的歐陸隧道的爆破現場。

軌道在她的腳邊延伸。

歐陸隧道入口處的巨大終點站,在稍離開多弗的叫弗克斯東的城市。無數的鐵路線路在這裡集中,然後再分向三條海底的隧道。

茵蒂克絲踏入三條隧道中的一條。

實際上隧道在進入海中之前還有數公里的距離,可是茵蒂克絲走下隧道入口處的下坡二十米左右就停住了。在被鋼鐵和混凝土所包圍的坡道之下,道路突然中斷了。隧道斷裂的地方離這裡雖然還相當遠,不過現在低處的地面已被流入的海水淹沒了。

歐陸隧道的二個爆破點,正好將隧道三等分。吸收了夜色的漆黑海水,使人無法靠近真正的爆破點。

可是茵蒂克絲一面望著眼前將隧道阻斷的海水,一面說道,

「這是將基於『洛雷託之家(聖母之家)」傳承的,羅馬正教系的術式做為破壞的象徵使用了呢。」

在意大利的某個城市裡的一間房子,據說是聖母瑪利亞的住所。這所房子以「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而聞名,據傳說過去曾兩次瞬間地移動。

「……不過,這個隧道里只施加了一半的『建築物移動』的效果。只有一部分不自然地『移動』的結果,便使隧道出現了龜裂。」

「原型的『洛雷託之家』,發生過法國國王路易九世造訪的有名事件。大概是在那時部分地分析後獲得了靈裝的理論帶回國內,然後由某人用在這次的爆破上了吧。……術式的各個部分,都可以發現都被修改為『向法國方向移動』的設定。」

「原來如此,那麼與法國系羅馬正教的派閥有關,幾乎已可以確定了。」

第二公主查理莎似笑非笑著說,

「……不只是法國的術式,居然還是由王家進行分析得出的術式。一般的魔法師應該是無法使用的。可以認為是首腦部直屬的部隊的行動呢。」

「這還不能確定。法國的王政斷絕已久,雖然是與以前的國王有關的術式,也不一定與現政權有關係。」

「現在掌握那邊政權的頭腦的核心,是繼承了歷代之王的知識的軍師與策士的集合體。沒有組織化的頭腦集團,將王宮的財寶據為己有一點也不出奇。」

查理莎忽然口氣一變。她看著茵蒂克絲的臉,

「不過,真是太好了。」

「?」

「對我來說,如果能判明是法國乾的話,就沒有任何問題。你沒有做出『這件事與法國無關』的判斷,真是太好了——如果你沒有按我期望地來回答地話,就.只.有.在.這.裡.殺.掉.你.了。」

「!?」

看著在臉前展開的笑臉,茵蒂克絲不禁向後退去。可是身後就是被淹沒的隧道,沒有任何逃路。

「騎士派」的領袖,騎士團長走上前來。

這個本來護送著公主和茵蒂克絲的男人手裡拿著一個古舊的四方形箱子。

「解放大船之鞄,在真正參戰之前,確認一下劍的情況吧。」

第二公主伸出一隻手來,於是騎士團長打開了箱子的鎖。

四方形箱子表面好像木拼圖一般的複雜構造開始移動,膨脹,變成了巨大的獨木舟的形狀。而在船中,放著一把收在鞘中的劍。

查理莎抓住劍鞘,將沒有劍尖的劍拔了出來,輕笑著,

「卡提那一世嗎……」

她在搞不清狀況的茵蒂克絲眼前,拿著劍像指揮棒一樣輕輕揮動著。

「雖說討厭英國的傳統,想折斷再說的,不過先好好利用一下吧。」

「對英國全境的支配權已經確立了。您的話現在就是英國的意志,對法國要如何聲明呢?」

「原封不動地把禁書目錄的報告通告給他們就行。然後加上最後通牒。由我國好不容易編纂的十萬三千冊,當然要用在與國有益的事上。」

茵蒂克絲盯著查理莎的笑臉。第二公主無視地對騎士團長說道,

「……由『王室派』和『騎士派』來間接活動,不動用軍隊?向多弗海峽派出驅逐艦。根據回答,隨時準備向凡爾賽發射導彈。」

「雖然可以運用軍隊了,對科學方的學園都市要怎麼應對呢。」

「無視他們。」

查理莎乾脆地說道,

「我國的軍事力量要掌握在我國手中。不能受到他國的干涉。」

「明白了。」

這是讓學園都市與英國清教之間的脆弱關係出現破綻的危險決定。不過查理莎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騎士團長也沒有多言。

「不過,目標設為那個宮殿可以嗎?據報告說,在背地裡操縱法國現政權的軍師們,沒有特定的據點,正避免有意識的組織化。」

「不過軍師中的第一頭腦『那個女人』隱藏在那裡是事實吧。把她幹掉的話,其他人也會知道厲害了。不管是無聊的藏身處,還是城市都給他爆破。」

「用什麼彈頭呢?」

「用我國獨立開發的穿地集束彈。那種能貫穿地下五十米防空洞並散佈二百個子彈的彈頭。用那東西把那個宮殿和城市一起炸成蜂窩。」

「……這個,從分類上來說是違反集束炸彈禁止條約(譯註:現實中中,美,俄都沒有鳥這個條約,根本沒有出現在簽署會場)的。」

「哼」

第二公主嗤笑道,

「英國軍方原本就不打算簽定這個條約。只是因為以法國為首的歐盟的壓力才勉強締結的。可是正好。現在就和其他國家重新確認一下所有條約,將不需要的全部廢棄吧。首先就從集束炸彈開始。反正現在的歐盟都是和羅馬正教息息相關的傢伙。正是和他們撇清的好機會。」

「……」

「還有,拒絕從美國而來的經濟方面的支援。將母親推進的對話全部中止。」

說出這些後,她沉默了一會,

「什麼『英國清教.學園都市』和『羅馬正教.俄羅斯』的戰爭……」

她輕聲說道,

「這場戰爭,不論是魔法方還是科學方獲勝,英國都會衰敗。如果羅馬正教勝利的話,英國馬上就會被毀滅吧。就算學園都市方勝利了,在一口氣被科學佔據的世界之中,魔法國家英國就會被孤立……只能成為屬國的戰爭,沒有任何意義。」

「為此而表示意志嗎?」

「不錯。要迴避成為屬國的未來,在戰爭結束後才行動就太遲了。我們不但要一掃羅馬正教.俄羅斯成教的積威,也要與學園都市劃清界線。這場戰爭不是『兩個勢力的爭端』,而是『使英國獨立的三國爭霸』,不是這樣的話英國就沒有未來。這就是宣戰佈告。使用驅逐艦切斷與學園都市的聯繫,使用集束炸彈拒絕以歐盟為首的歐洲的干涉。只有獨立才是英國唯一的出路。」

「……歐洲的孤立,可能使國內的經濟與物資枯竭,再加上歐陸隧道爆破和因劫機造成空中線路封鎖,這種情況可能會不斷惡化,這該如何呢?」

「的確會出現一時的混亂。」

查理莎沒有否認這些可能性。

不過她繼續說道,

「可是,一旦在這場動搖世界的戰爭中獲勝,世界的格局就會大大改變。將羅馬正教從歐洲全境逐出,建立以英國為中心的世界,這樣一來經濟與物資的問題便可解決。……簡單的事。就好像以以前被稱為『世界警察』的美國為目標的日本學園都市幾乎在背地裡成功的模式一樣——一旦形成世界不得不需要英國的形勢的話,我們自然不會再有枯竭。」

這不是說夢話。

正在蠶食世界的『戰爭』的規模,已經到達了這種層次。也就是說,勝利者可以掌握世界。

「…….母親的和平主義雖好,不過那是只有在世界情勢穩定的時代才能成立的。目前的問題已不只在表現上,實質上已經發展為星球規模的戰爭了,母親也該有自覺才是。」

查理莎嘆了口氣,將卡提那一世隨便搭在肩上,

「總之,為了我國的未來,需要不接受任何援助和干涉的打贏這場戰爭。將裝載穿地集束彈的驅逐艦派往多弗海峽,也是策略中的一環。「

「明白了。那麼,我就讓停泊在軍港中的驅逐艦進行搭載準備。「

「我國若也有核武器就好了(譯註:現實中的英國是有核國家,大約有三百到四百顆核彈頭)。乾脆在整理國內情勢後,進行開發吧。」

「……恕我直言,至少請擔心一下需要衝進被彈後的宮殿內部的我們啊。」

「哈哈。明明就不是會被放射能擊倒的身體。你擔心的是敵國的國民吧。在發射之前發出警告吧……反正『那女人』是不會離開凡爾塞的。這點讓步還是無所謂的。」

「是吧」,騎士團長苦笑著說道。

他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茵蒂克絲,說道。

「魔道圖書館要怎麼辦呢?」

「至少在周邊諸國承認送往法國的最後通牒之前,讓她活著吧。」

「有可能在公開場合時改口嗎?」

「這傢伙的完全記憶能力可以正確記錄自己的發言,只要讀取出來就可以了吧。可信度上是無法懷疑的。」

茵蒂克絲清楚地理解發生在面前的對話,可是即使她悄悄地後退一點,靴子和修道服也已浸入海水中了。

騎士團長直截了當的說道,

「那是長期的方向,短期來說,要怎麼處理呢。」

哼,查理莎哼了一聲,

「讓她睡吧。」

茵蒂克絲根本沒有抵抗的餘地。

騎士團長的拳頭,擊在了她的腹上。

3

對上條當麻眼前「新生之光」的魔法師雷莎的狙擊好像信號一樣。

城市裡巨變發生了。

身著銀色鎧甲的集團,開進到大街上。

以倫敦各處的英國清教的設施為中心,夜晚的城市不斷地發出斷續的閃光與爆音。大概重武裝的騎士正在和神父與修女們交戰吧。

對魔法和超能力毫不知情的普通人們,會如何看待這樣的光景呢。

至少他們不會去冒險確認。

警官們使用巡邏車築起路障,不自然地封鎖住現場,驅趕靠近的市民。而對抵抗的人,則毫不留情地按倒在地上拘捕起來。

「……即使用『驅散閒人』,也無法矇混的狀況呢。」

在大樓的一角隱藏身形的歐莉安娜,好像呻吟一般低聲說道。

「原本英國的魔法事件眾多,因此準備了各種大規模的隱藏方式。不過也已超過了飽和容量了吧……」

職業的魔法師所說的話的意思非常單純。

「騎士派」的政變大致已經完成了。和其他的大城市一樣,英國首都倫敦的機能,已經完全被「敵人」奪去了。

「可惡,這樣的混亂下,救護車也不會來了吧。」

上條抱著失去意識的雷莎,說出不吉的話。

「看來只有和『必要之惡教會』的人去會合了。其中應該會有使用回覆魔法的魔法師吧。」

「嗯,可是……」

歐莉安娜欲言又止。

一直和上條一起活動的茵蒂克絲,現在前往弗克斯東的歐陸隧道爆破現場行動調查活動去了。而且,是和身為政變主謀的第二公主查理莎和騎士團長。

不可能什麼事都沒有。

茵蒂克絲讓人擔心。

「……不盡快給這傢伙治療的話。」

上條看著懷裡的雷莎,震耳的爆炸聲從遠方傳來。

「問題並不只一個啊。」

「是啊……」

上條和歐莉安娜相視著點點頭,離開了大樓的陰影。

他們的目標是位於蘭貝斯區的英國清教女子宿舍。

根據歐莉安娜的說法,在這次騷動裡,大半的「清教派」魔法師正在一面零散地交戰拖延時間,一面轉移教會和宗教設施裡真正重要的書籍和靈裝,開始撤退。即使去英國清教的教會,遇到魔法師的可能性也很低。

而且歐莉安娜的身份是「做了某些交易,暫時加以利用的有實力的罪人」。

也就是說她還沒有被信任到可以得知英國清教的緊急避難通道的程度。

「……可是,那裡的女子宿舍,應該還有殿後的人員,為了重要資料和靈裝的轉移拖延時間。只有在接觸後拜託她們了。」

不過,現在還有一樣東西阻攔著上條他們。

巨大的河。

橫斷倫敦東西,河面寬二百米以上的壯大河流。要前往英國清教的女子宿舍,必須要跨越河上的橋。

「可惡,那銀色的鎧甲……是『騎士派』嗎?」

在橋的入口旁邊,停著輛卡車。車廂裡乘著七八個身著重型鎧甲的人。不是知道是在運送人員的途中,還是打算在這裡設立檢查站……總之不對付他們的話,就無法過橋。

歐莉安娜觀察了一下騎士們的情況,默默地從懷中拿出速記薄。

「這孩子的樣子看來不能支持得太久了。」

她看了眼昏迷的雷莎,然後轉向騎士方向。

「幹掉他們。」

「能行嗎?」

「你就不能說拜託你了嗎。」

歐莉安娜笑著回答道,不過她的笑臉裡透著一絲緊張。

歐莉安娜原本是運貨人,逃走的專家。擅長用煙霧裹住敵人後逃跑。不可能慣於正面對付全副武裝的八個騎士這樣的戰鬥。

可是,歐莉安娜說「幹掉他們」。

為了讓抱著重傷的雷莎的上條盡快趕到橋的對面。

「把那孩子送到女子宿舍後。就馬上前往蘭貝斯區的滑鐵盧車站。」

「為什麼?」

「歐洲之星(譯註:是一種高速列車)的線路,是通過多弗海峽直達法國的。雖然現在海底隧道被爆破了,不過還是可以到達隧道入口的弗克斯東。」

「你……」

「從倫敦到弗克斯東的直線距離是一百公里。要救禁書目錄的話,這種距離也不可能跑到……對『騎士派』的傢伙也是一樣的。他們在支配英國全境後,肯定會馬上進行人員與物資的調動。所以,你要在那時候,混上『騎士派』開動的歐洲之星。」

上條點點頭,再次看向橋的方向。

即使能夠突破那裡,事件也沒有結束。在女子宿舍周邊,一定也展開有「騎士派」的刺客。而且,在解決了雷莎的問題後,就要接著前去救出茵蒂克絲——即是要潛入掌握了這個國家的,政變主謀第二公主的身邊。正是有幾條命都不夠的狀況。

可是,

(只有幹了)

上條看著懷裡昏迷的雷莎,心想。

(正是因為這種絕望的狀況,才不能放棄)

就在這時。

上條的耳朵和身體,同時捕捉到了吱吱的震動。歐莉安娜看來也感覺到了,她露出驚訝的表情環視著四周。

這時,又一次震動傳來。

這次比剛才更明顯,上條向震動傳來的方向看去。

他突然發出呻吟般的聲音說道,

「不會吧……」



「接下來問題是母親和我的姐妹了。要殺掉她們嗎。卡提那是隻有王族才能使用的。那麼,為這個使用權加上限制比較好。」

查理莎一面從歐陸隧道的出口走到地上,一面說著。

「已有在溫莎城將母親拘捕的報告傳來了,莉梅艾爾姐姐會在哪裡呢。那個人對他人的不信任已是生存本能了。沒有跟著來這裡,恐怕也是察覺到了殺氣吧。那個女人是絕不會把自己的藏身處告訴別人的。」

「……再加上,她一直隱藏身份前往城市中呢。不知道她是第一公主而藏匿她的人,也是有一定潛在數量的。」

「不過,十有八九是在倫敦及近郊吧。」

這時,第二公主看了看四周,她不快地動了動眉,

「有能力的第一公主先不管她,無能的第三公主到哪去了?」

「有關這一點……」

騎士團長用指向馬車群。

在王族乘坐的和護衛與僕役乘坐的馬車隊列中,有一輛消失了。

從狀況考慮的話,應該是第三公主薇莉安乘走了。可是即使得出了這個答案,查理莎仍然一副驚訝的表情,

「……那個妹妹,是怎麼察覺到危機的?我還以為她是相信人多於懷疑人的性格的。」

「——」

騎士團長好像一時不知怎麼回答。

在他開口前,查理莎說道。

「是嗎,是嗎。姐姐是頭腦,我是軍事,而那傢伙是仁德,已形成了固定的形象了啊。就算她本身無能,身邊聚集一些優秀的人材還是沒問題的。」

她一面說著,一面走向與停著馬車的地方相反的方向。在那邊,被認為是讓薇莉安逃跑的數個傭人被全副武裝的騎士包圍著。

「看來沒有近衛侍女與武裝側近的樣子。要是『聖人』西爾維婭在的話,倒是會有點棘手。」

「……薇莉安公主特別討厭持有兵力,這裡都是平民出身的一般傭人。」

「哼。所以你心軟了?不管身份與工作如何。她們察覺了危險放走了我的妹妹,沒有饒過的理由。」

「可是」

「反正,薇莉安往哪裡逃走了,你已經『問過』了吧?她們也什麼都沒有說。不然的話,你也不用報告說行蹤不明瞭。」

在擠在一起的傭人們面前,查理莎把劍從鞘中拔了出來。

沒有劍尖的劍。

「這把劍因為這個形狀,被稱為慈悲之劍……不過真是如此嗎。我看反而是不能把人立刻殺死的,殘酷的形狀呢。」

人們看著舉起的劍,屏住了呼吸,有人發出了響亮的口水吞嚥聲。

第二公主根本就沒有打算逼問。

只有殺意而已。

這時,

騎士團長擋在了驚惶的傭人面前。

查理莎看著無言地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動作停了一下。

她的話幾乎是從牙縫中迸出來般,

「你在幹什麼」

「請把劍收起來」

「我沒有聽你的話的必要」

「那請連我一起處死吧」

毫不遲疑的話語,讓查理莎肩頭一顫。

嘿嘿,她笑了出來。

可是,在騎士團長背後看到她的笑容的傭人們,卻發出了短促了慘叫。那笑容就好像要告訴人們,人是可以用笑臉傳達恐怖的這件事實一樣。

「……真是不老實呢」

好像打心底高興般,她看著騎士團長隱藏在陰影中的面孔。

「你現在是這麼想的吧。對我來說,自己還是必要的人。就算要妨礙第二公主,身為國家元首的我的自由,都要堅守自己的底線。所以才擋在他們之前。……很出色的交涉術。的確從現況來說,傭人無所謂,可是不能奪走你的性命。」

「……」

「可是,給我記住」

第二公主的笑容擴大到極限。

劍身映著月光,照出她裂著嘴的表情。

「母親和姐妹的話,情況就不同了。在將她們處刑的時候。如果你再做出相同的舉動,我會毫不留情地處死你。這是比你的生命更重要的事。」

「……我明白」

騎士團長用抹殺了感情的語調回答道。

「我只是勸告您控制不必要的殺戮……對真正必要的行動,我沒有阻止的理由」

「那就好」

第二公主將卡提那一世收回鞘中,聳著肩離開了.騎士們也隨著騎士團長的視線,撤開了對傭人們的包圍。

騎士團長看也不看全身鬆軟的傭人們,說道,

「走吧」

「……騎士團長大人,我們沒有關係。可是,可是,薇莉安公主……」

「快走!!」

騎士團長爆發般叫了出來,傭人們好像疑惑一般沉默下來,她們再一次低頭行禮後,跑進陰暗的森林中。

沒有一個騎士對獨自一人站在原地的騎士團長搭話。

騎士團長最後都沒有看一眼傭人的去向,好像發洩般低低說著,

「……要想阻止我的話,就帶『那個男人』來吧」



上條當麻和歐莉安娜.湯姆森看著巨大石橋的入口處。

那裡站著一個全高超過四米,用石頭拼成的巨人。不,正確來說是混凝土和水泥塊的集合體。

上條認識它。

可以用一切物質作為材料的泥巨人,和操縱它的魔法師。

「泥巨人愛麗絲……是雪莉操縱的嗎!!」

好像回答上條一般,泥巨人發出一聲吼叫。

這不是愛麗絲的聲音,愛麗絲沒有發聲器官。

這聲音是從操縱泥巨人的,有著獅鬃般金發的魔法師的口中直接發出的。

「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隨著雪莉忘我的怒吼,愛麗絲猛地動了。

愛麗絲的巨體衝向在石橋入口處陣腳大亂的騎士們。只一擊就讓搭乘了銀色鎧甲的卡車爆炸了,橙色的火焰和騎士們一起向四周飛散開來。可是隻是這樣無法打敗身經百戰的騎士。

「——」

愛麗絲抬起巨大的腳,向著翻倒在水泥地上的一個騎士,無視他用來防禦的戰錘猛地踩了下去。轟的一聲,衝擊甚至傳到了遠處的上條和歐莉安娜腳下。

周圍的騎士為了求助同伴刺出劍與長槍,愛麗絲被無數的利刃貫穿,可是它毫不在乎地不斷向倒在地上的騎士踩去。雪莉的怒吼更響亮了。

(對了,那傢伙……!!)

上條當麻想起了雪莉.克倫威爾的魔法名的意義。

差不多二十年前,她失去了叫愛麗絲的摯友。因為政治上的原因。那時直接下手的就是「騎士派」的人。

經過漫長的時間,這個傷痕多少有些癒合了。可是這時她的面前再次出現了「騎士派」,和那時一樣,同樣因為政治原因而施暴的英國騎士們。

一次可以原諒。可是可以容許兩次同樣的事嗎。

眼前就是現在雪莉的回答。

「可惡,完全失去理智了!現在雖然靠著愛麗絲形勢是一面倒,可是如果雪莉本人被盯上的話,馬上就會被逆轉了!!」

「……不妙呢。」

歐莉安娜喃喃道。

上條再次把視線落在懷中的雷莎向身上。

「怎麼辦?要幫手嗎?這樣下去雪莉會——!!」

「笨蛋,正相反!!」

歐莉安娜叫著打斷了上條的話。

「那個魔法師只是在想著儘量多殺一個敵人!就算自己被殺也無所謂!!放著不管的話,別說『騎士派』,就連城市都會被破壞!!」

上條的身體僵硬了。

歐莉安娜的臉上比剛才更加緊張,

「你趕快趁著混亂,過橋去女子宿舍吧…大姐姐我來插入『騎士派』中。想辦法把被泥巨人吸引了注意的傢伙打倒,同時伺機讓那個魔法師回覆理智!!」

「那做得到嗎!只靠一個人!!」

歐莉安娜看了眼上條懷中昏迷的雷莎,然後認真盯著上條,

「這只是工作分配的問題。比起身為罪人的大姐姐我,受到一定信任的你來把『敵方』的魔法師少女帶到女子宿舍,更能保證接受到回覆魔法的治療。再說,你的右手不適合集團戰吧。」

可惡,上條恨恨地道。

雖然想阻止歐莉安娜,可是,也無法對雷莎見死不救。

「拜託你了,歐莉安娜。」

他們再一次對視著點了點頭,從陰影處衝了出去。

因為泥巨人愛麗絲的闖入,騎士們稍稍離開了橋的入口。抱著雷莎的上條,就從他們的身邊沖上了石橋。雖然有數人注意到,可是歐莉安娜和愛麗絲擋住了他們。

上條咬牙聽著背後傳來的爆炸聲與震動,在橋上全力奔跑。

石橋有二百多米。

雖然兩手上抱著的雷莎越來越重,可是上條總算拚命跑過了橋。

這時,變故發生了。

河的對岸,愛麗絲揮動巨大的手臂。數名銀鎧的騎士被打飛出去。同時,他們的折斷的劍和長槍飛舞到空中。

職業的魔法師應該會注意到。

斷裂的槍中,有一根是被稱為Brionac(布里歐納克)的靈裝。

折斷的槍在空中咻咻地旋轉。它的尖端上,雷電一般的閃光迸裂開來。

無聲的強烈光芒炸裂了。那是有如光線炮一般的五道光線。白色的閃光時而直射,時而彎折,一瞬間飛過河面,刺向蘭貝斯區。

低沉的震動同時釘住了上條的精神與腳步。

(城市……!!)

上條不由得停下腳步,看向遠處。雖然不是很清楚詳細狀況,不過並沒有出現大樓倒塌,粉塵漫天的情況。稍稍安心的上條鬆了口氣,不過馬上他楞住了。

他發現,在遠處,鐵道用的陸橋毀壞了。橋的結構正在崩毀墜落。被扯斷的電線噼噼啪啪地冒出火花。

「可惡……」

歐洲之星。

聯接茵蒂克絲等待著的,一百公里外的弗克斯東的鐵道的電線。

「怎麼辦。畜生!!」

6

對第三公主的追蹤工作開始了。

原本,王室及其護衛的馬車,為了防止各種事故,都有探知位置信息的標準裝置。騎士團長蹲在路面上,一面用手撫摸一面低聲唸著什麼。立刻,好像塗上了夜光塗料一樣,數條發光的線條顯現出來。那是馬車的車轍。

「距離在兩公里左右。時速大概五十公里。從方向看是沿著山腳走,可能是想經由多弗去坎特伯雷吧。」

「原來如此。那裡是英國清教表面上的根據地。知道『王室派』與『騎士派』兩方都不能依靠後。便奔往『清教派』的據點去了嗎」

查理莎輕笑著,

「無謂的小聰明。」

「要追嗎?」

「在那之前先確認一下。提供馬車的傭人,也知道這種程度的探測系統吧。有是誘餌的可能嗎?」

「她們雖然見過魔法,不過是無法使用的。根據報告她們都是民間出身。」

「那麼,如果發現是誘餌的話就要你的腦袋。」

第二公主一面用輕鬆的語調說道,一面用視線威懾騎士們。她走向停著眾多馬車的一角。不過她乘上的不是王室專用的豪華馬車,而是歷戰的騎士慣乘的戰馬。

「出發吧。沒有陪著那個無能的妹妹浪費的時間了,速速殺了她,鞏固新體制的基礎。雖然不認為法國會有迅速的行動,不過如果被鑽了空子就沒趣了。」

可是,騎士團長沒回答。

他好像聽到什麼響動的狼一樣,忽然抬起頭來。

「怎麼了?」

「飛機。」

面對查理莎的質問,他簡短地回答。

她望瞭望了四周,沒有看到機影。這時騎士團長無言地指向自己的耳朵,看來是真的聽到聲音了。

「可是,真是奇怪。現在我們應該已經掌握了一切民間與軍用的交通機構。英格蘭地區的機場應該全部被封鎖了,沒有跑道能夠使用才對。」

第二公主伸出右手,騎士團長輕輕地擲過一隻雙筒望遠鏡。接過望遠鏡的查理莎再次向掃視四周,然後在一個方向停住了。

「有了,在低空飛行。差不多貼著地面了……為了避開雷達嗎。」

望遠鏡的狹窄視界中,確實出現了距離地面五米左右飛行的巨大飛機。貌似是運輸機的樣子,主翼上裝著四個螺旋槳。

查理莎放下望遠鏡,笑道,

「如果不是『騎士派』的增援的話,那就是敵襲吧。」

「可是,跑道應該全部封鎖了!如果被強行突破了的話,沒有報告的話也太不自然了!!」

「再確認一下靈裝的通信狀態。有可能是被切斷了真正重要的通信。然後接收了假情報。」

第二公主把望遠鏡扔回騎士團長。

「說到跑道的問題的話。你看。機體下裝著浮筒。是水上飛機。可以從湖面或海面上起飛的……說起來,因為飛行愛好者的活動,倫敦的海德公園的湖上停泊著海難救助用的救生機吧。」

「擊落它吧。」

騎士團長直言道。

「遲了,已過來了。」

強風襲向陰暗的森林。

這架救生機與其說是在飛,不如說是用螺旋槳飛行的氣墊船。貼著地面高速移動的救生機子彈一般插入「騎士派」集團的側面。

這時,機側的滑門打開了。

然後,從中飛躍出的人影,正落入「騎士派」的正中。

救生機的時速在五百公里以上。

從上面落下的話,應該會畫出打橫著落地的軌跡。

普通人的話,一定會在地上拉出道血痕吧。不,變成一朵半徑數米的血花也不奇怪。

可是,這個人卻輕柔地落在敵陣之中。

簡單有如羽毛一般。

不是演武一般簡單易懂的格鬥表演。這樣的動作,自然地傳達了身負超越常人的體術的武者,在構築眼前所發生的現象的每個小動作中,使用了何等恐怖的技術。

突然地襲擊讓周圍的騎士們慌忙拔出劍來,而站在中心的人影毫不在意地盯著查理莎。

「聖人嗎。」

被注視著的查理莎靜靜地說。

「這麼說,開著那個的是天草式了。」

「……有話之後再聽你說。」

被大量騎士包圍的神裂火織把手伸向刀柄。

「雖然不認為能簡單地收拾一切混亂,不過先擊倒主謀吧。」

查理莎用隨意的語調說道,

「恕不奉陪。」

聽到第二公主的話,騎士團長好像護住馬上的查理莎一般,走上前一步。

「我來對付吧。」

查理莎哼了一聲,握住軍馬的韁繩。慢慢地調轉馬頭。看著她追著第三公主而去,神裂的眼光變得凌厲起來。

她把手放在刀柄上,慢慢地,吐出悠長得不自然的一口氣。

「那麼不厭其煩地勸誘,是因為知道會有這種結果嗎。」

「希望你做為貴婦人生活的願望絕不是假的。」

騎士團長的眼神裡混著複雜的感情。

「不過,看來已經遲了。既然你做為敵人站到我的眼前,就只有不留情地打倒你了。」

7

神裂火織是「聖人」。

擁有世界上僅有二十人的才能或身體特徵的人,出生時就擁有與「神之子」相似的魔法記號,因此獲得並能自由操縱那種力量的人。

大多數敵人,不用拔刀便能打倒了。

用以鋼絲進行中遠距攻擊的格鬥術「七閃」,或者揮動七天七刀的刀鞘,便能擊飛大多數的魔法師。

(……對手是「騎士派」的領袖,騎士團長,不可能簡單地擊倒)

神裂注視著騎士團長的舉動,往輕輕握著刀柄的手指裡注入力量。

(看來必須拿出全力,如果能不殺死他的話……用刀鞘打暈他,然後盡快去抓住第二公主!!必須馬上解決這場愚蠢的叛亂!!)

然而,

剎那間,

騎士團長的身體好像突然放出了什麼看不到的東西。

他的身影從神裂火織的視線裡消失了。

與此同時,咻的破空聲在神裂的正後方響起。

「!?」

神裂立刻將刀鞘揮向身後,並擺出防禦姿態。

騎士團長只不過是一腳踢出。

可是,「聖人」神裂的身體,卻連同防禦的刀鞘一起被擊飛了。而騎士團長緊接著握拳擊中身體後仰失去平衡的神裂的腹部。呯的一聲巨響響起。神裂的身體好像全壘打一樣飛出十米,撞上了護衛用的馬車中的一臺。被覆數的靈裝保護的馬車被撞得粉碎,神裂的身體滑落到地面上。系在馬車上的馬受驚逃開了。

「咳……,什麼……!?」

(雖然知道不可小視……可是,這力量究竟……!?)

包括聖人在內,血肉之身的人類的力量是有上限的,可是他明顯突破了這個界限。

(難道,是像後方的AQUA那樣……高速安定線……!!)

呼吸困難的神裂腦中浮出疑問,不過現在沒有冷靜思考的餘裕。

騎士團長跳起五米的高度,用雙腳踏向神裂踏來。

「!?」

神裂立刻滾向一邊,可是即使以聖人的運動能力,也無法逃進安全圈,雖然避開了直擊,可是向四周飛濺的水泥塊擊打在神裂身上。神裂噴出鮮血滾倒在地上,騎士團長站在落地處靜靜地俯視著。那不是認真觀察的樣子,那表情反而像是在說著沒有著急追擊的必要一般。

「為什麼一臉意外的表情。」

面對全身發出警戒,連指尖,發尖都緊繃著的神裂,騎士團長緩緩張開雙手。那樣子並不是表示還有餘裕,反而好像失望一般。

「我是三派閥的一角,『騎士派』之長。所謂『聖人』,也不過是『清教派』的一員,不可能與我對等的戰鬥。」

「!?」

神裂沒有回應,而是突然放出七根鋼絲。

七閃。

「……以前,曾在多弗被老友突然痛揍了一拳。」

騎士團長動也沒動。他手伸向空中,將飛來的鋼絲全部抓住,然後強行擰斷了。沒有使用道具,甚至雙手都沒用到。

「後來,我就很注意警戒這種奇襲了。」

騎士團長低聲說著,將擰斷的鋼絲「扔了出去」。雖說銳利,可是普通地扔出去,應該是沒有任何威力的——可是受到直擊的神裂,卻好像炮彈一樣向後面飛去。

「咕,咳……!!」

她猛地撞在一棵樹上,才停了下來。

被擰斷的鋼絲,已失去了原貌。被握力捏潰的金屬絲,變成了一塊金屬塊。騎士團長扔出的就是這個。

「要站在我的面前的話,最少也要是『清教派』的領袖。」

騎士團長一面活動著手指,讓關節發出噼啪噼啪的聲音,一面靜靜地說道。

「不。單純的實力上來說『清教派』還不夠。『王室派』雖然應該尊敬,可是從暴力來說我更強些。老實說吧,你還不夠格。」

咚的轟鳴聲響起。

騎士團長身影消失的同時,已經出現在神裂的正面。她剛向旁跳開,騎士團長便一腳將大樹踢飛出去。為這樣的威力而顫慄的神裂的手無意識地動了,她的手伸向刀柄。

(糟……?!)

讓神裂背上冒出寒氣的原因,並不是自身生命的危機。

手動起來,當神裂浮出這個念頭時,她的右手已猛然將刀從鞘中拔了出來。真說的「唯閃」。連一神教的天使都能斬殺的必殺一擊。正確地放出襲向騎士團長的脖子。

他沒有防守,沒有武器,西裝上也沒有靈裝的效果。

隨著咯的一聲。

騎士團長單手抓住了神裂的刀身。

這次,神裂的全身被恐怖以外的困惑包圍了。

騎士團長對著定住的她說道,

「你知道當鎮壓英國時,『必要之惡教會』的老手們為什麼不進行有組織的大規模抵抗,就馬上潛入暗中等待機會嗎?」

他隻手抓著刀刃,一隻腳離開地面。

「因為他們很清楚。只要在英國國內,正面對敵的話,絕對無法勝過『騎士派』。」

咚的一聲。

騎士團長踢中了神裂。巨大的力量讓神裂放開了七天七刀,遠遠地飛了出去。

「由卡提那和四文化構築的我國……不,『全英大陸』,由於本身受特殊的十字教規則束縛,只有在這個領土上,王才是天使長,騎士才是天使……不過只要身處國中,單純的力量的總量就是完全不同的。想殺我的話,至少要把我引出英國國境外。」

「……」

意識朦朧的神裂,看到騎士團長將七天七刀隨手扔到地上。

「對我們『騎士派』來說,因政治原因而由亨利八世分離獨立的英國清教,並不值得信任,只是加以利用而已。北歐,凱爾特,查理曼,日耳曼,統合了這一切的騎士道,統一的思想正是我們的真髓……你剛才使用的似乎是用複數的術式進行迂迴來傷害天使的攻擊,不過這種程度連迂迴都稱不上。」

神裂想站起來,可是雙腳完全沒有力氣。

特殊的環境,會有特殊的狀況。可是這次和以前遭遇的敵人完全不同。即使是使用不完全顯現的天使的「神之力」,並將天使作為象徵的後方的AQUA這樣的強敵。也曾與他打成「平手」。

可是對騎士團長卻完全無法做到。

甚至連力量都不被承認。

「還要打嗎」

騎士團長眯起眼睛。

他的表情好像很無趣的樣子。

「不管如何,聖人的程度是無法殺死我的。」

騎士團長隨意地走向拚命擠出力量的神裂,說著。

「而且,我還沒有拔『劍』呢。」

他再次將神裂踢飛了。

用的不是格鬥技,而是踢足球一樣的姿勢。

神裂的身體飛到空中,然後滾倒在地面上。

騎士團長看都不再看一眼,轉身向周圍的部下下達指示。各自騎上軍馬或乘上馬車追趕第二公主。

騎在馬上的騎士團長,看了一眼神裂的方向。

看到完全失去意識的她,他彷彿很失望地說道,

「所謂聖人,也不過如此嗎。」



第三公主在馬車裡。

她現在乘坐的不是王室專用的馬車。不過這輛豪奢上略有不足的馬車上,施加了許多功能性和實用性的設計。是護衛用的馬車。

沒有車伕。

用魔法的方式製造的這輛馬車,只要設定目的地的話,兩匹馬便會自動地接到命令,自動奔跑。對不擅長乘馬的薇莉安來說,這是值得慶幸的功能。

總之要趕快,滿心焦急的薇莉安連點燈的餘裕都沒有。在幾乎一片漆黑的馬車中,只有自動操縱用的靈裝在發著微光。

(去坎特伯雷大教堂……)

薇莉安想到前方十公里左右那座莊嚴的大教堂。

(總之先逃到那裡,還有『清教派』的人在的話,至少請他們救救讓我逃走的傭人們……!!)

可是,這願望無法實現了。

忽然,拉動馬車的兩匹馬騷動起來,各自向不同的方向跑開,馬車被這狂暴的力量扭動而翻倒過來。隨著哐啷的巨響,第三公主失去了意識。

「嗚……」

聽到微弱的馬嘶聲的薇莉安醒了過來。

在翻倒的馬車中,自動操縱用的靈裝發出與平常不同的高警戒的紅光,

裝在馬車一角的通信用靈裝傳出聲音來。

「放棄吧。不管是你老老實實出來,還是躲在那裡面,反正都是一死。有什麼不甘心也放棄吧。不過祈禱就隨便你了。」

「……!!」

熟悉的姐姐的聲音,讓薇莉安楞住了。

通信用的靈裝,繼續傳出查理莎無情的聲音。

「三」

倒數。

可是這並不是向薇莉安做什麼要求。

「二」

反正都是要下殺手的。

也就是說,這不過是在折磨薇莉安罷了。

「一」

薇莉安做出了決定。

從常識考慮,雖然翻倒了,可是有一定程度靈裝保護的馬車應該還比較安全。薇莉安和姐姐不同,完全不能使用攻擊性的魔法。

「零」

可是,薇莉安卻突然把手伸向車門。

她把翻倒的車上,變得好像潛水艇艙門一樣的車門打開。用全部力氣探出身去。

立刻,馬車受到了某種巨大的力量。

破壞的力量將防衛用的靈裝和馬車一起擊得粉碎。好不容易爬上馬車的第三公主也滾倒在地上。連確認自己是否四肢完整的餘裕都沒有。

「依靠坎特伯雷大教堂也是沒用的。明白嗎?」

查理莎的聲音傳來。

她騎在附近的一匹軍馬上,俯視著趴在地上的薇莉安。

她的手上拿著一把劍。

看到這把沒有劍尖的劍,薇莉尖的表情變得充滿疑問。

(……不是……卡提那二世……?)

「護衛用的馬車的自動操縱失去控制,不是我們做的手腳。而是你的目的地,坎特伯雷那邊,隱蔽了自己的座標信息……知道理由了吧,你被捨棄了。」

「……!?怎麼會……怎麼會,難道……!!」

「『王室派』和『騎士派』都已在我手中。所以『清教派』不打算庇護你了。看來,很明顯,你一個同伴都沒有了呢。」

第二公主的背後,複數的光源接近過來。那是點著燈的馬車和軍馬。之前一直保護著薇莉安的數十名騎士,已經成為第二公主掌握的力量。

倒在地上,因為恐懼無法動彈公主,被騎士們包圍了。

其中的一人,騎士團長對查理莎說道,

「已打倒聖人,沒有妨礙了。」

「哼,那麼,還有一件工作要交給你」

查理莎的話讓第三公主肩頭一震。

騎士團長看著查理莎。對著露出詢問般表情的騎士團長,第二公主說道。

「之前我已說過了吧。第三公主的時候,我不會再聽你廢話。」

「……明白了。」

一面回答,騎士團長從馬上下來。

薇莉安無法相信。

他的確是查理莎的直屬。聽從命令的決定是當然的。可是,騎士團長不是昨天或今天才認識的人,而是相互熟識了十年以上的。

依靠他保護的次數已經數不清了。

在夜宴會上,他常在暗處護衛。數次政治婚姻沒有實行,恐怕也有他在歷史看不到的地方盡力的關係吧。

不會簡單地斬殺的。對並非頭腦或軍事,而是以仁德為形象的第三公主。她強烈地期望著。

搞不好,騎士團長只是演戲而已。

假裝殺掉自己,瞞過第二公主,再悄悄把自己放走的作戰。

這種想法,與其說是樂觀,不如說是逃避現實了。

然後,無法逃避的絕望,將這念頭一瞬擊得粉碎。

「……用劍斬首會損傷劍刃。把王公貴族處刑用的斧頭拿來。儘可能的重才能漂亮地切斷。即使受死,公主也還是公主。讓人民看到髒汙的首級,是公主的恥辱。」

騎士團長對部下提出的要求,讓薇莉安喉嚨都嘶啞了。

「……,呼……」

她張了張口,可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全副武裝的騎士拿來了一柄斧頭。長一米左右的單刃斧,吸收了無數鮮血的斧面,看起來無比厚重。

騎士團長沉默地接過斧頭,再一次看了看周圍。

昏暗的道路的左右全是森林。沒有任何光線。除了他們以外再沒有其他人。

騎士團長閉上眼睛,嘆了口氣。

他露出好像在期待些什麼的神情。

接著變為好像有一些失望的神情。

「開始吧。」

他睜開眼,低聲道。

嗆地鈍重聲音響起,騎士團長把斧頭擔到肩頭,然後高高地舉起來。

「嗚,嗚啊啊……。嗚啊啊啊啊啊啊啊!?」

無法言語的薇莉安,趴在地上大叫出來。

可是騎士團長的表情沒有動搖。

他用揮起的處刑斧,對準薇莉安的脖子。以他的技術,即使不特地按住薇莉安,也能準確的斬首。

只有查理莎這時用彷彿有點憂鬱的語調說道,

「想求救也無所謂,反正有這麼多人聽著。不過,不會有人回應你的。」

這句話,最讓薇莉安感到痛苦。

世界上有這麼多的人,有這麼多有力量的人,卻沒有一個為薇莉安站出來。被拿著各種武器的騎士們包圍的薇莉安是如此孤獨。有如顯示墜落的王家的末路一般的,壓倒性的孤獨。

她的眼裡溢出淚水。

是因為恐怖?悲哀?還是屈辱?

騎士團長的眉頭好像反映他的心裡一般,一瞬間動了動。

「……永別了。最後和你約定一件事。我會好好對待你的首級。肌肉和皮膚都會保持得和生前一樣……不,會比生前更美地參加演出。那樣,看到那首級的民眾,想必會同情你吧。」

說完這最後的話,騎士團長揮去一切迷茫,將雙手緊握的處刑斧,向第三公主薇莉安揮下。

迷茫會給她多餘的痛苦。

同時

轟的一聲。駭人的衝擊襲擊了圍成一團的「騎士派」。

成排的騎士被掃倒,騎士團長手中的處刑斧被擊碎了。

這一瞬間

被轟飛的騎士中,有數人呆然地低聲道,

「……回來了嗎」

這一瞬間

騎在馬上的第二公主查理莎,手持著卡提那一世,仍保持著悠然的態度,說道,

「回來了嗎」

這一瞬間

隨手扔掉破碎的斧柄,望著正面的騎士團長,面對眼前出現的強敵,浮現出笑容大聲喊道

「回來了嗎!!」

然後,複數的口同時張開,

人們,或者說,所有人都說出了那個名字

[[[威廉.奧維爾!!]]]

第三公主薇莉安,還不能理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原本趴在地上的身體,正浮在空中。不,不對,在是某個男人手臂中。隻手抱起第三公主的強壯男人,另一隻手握著巨大的劍。這把有著三米以上的長度,過於巨大的武器被他輕易地拿在手中。

大劍的側面刻著的文字是「Ascalon」。

而在根部,還裝著什麼。

那是本來應該裝在白金漢宮的走廊上,本來應該永無天日的一個紋章。藍色的底色上疊著綠色,由龍,獨角獸和Silky組成的,一個傭兵的紋章。

薇莉安認得這個。

她知道這個男人的名字。

「沒事嗎?王國的公主。」

他用短短的語言表達了最低限度的禮節。傭兵不喜歡多說廢話。聽到這乾脆的話語,第三公主終於理解了事態。

這個溫暖手臂的主人,為了薇莉安站了出來。

即使「王室派」,「騎士派」,「清教派」全都舍棄了她。

只有傭兵站了出來。

「……好慢啊……」

在這個事實面前,從薇莉安的眼睛裡,淚水不斷地流出來。

不過已經與之前完全不同了。

流淚的理由完全改變了。

眼睛裡竟然能流出這麼多淚水來,讓她感到吃驚。

她沒有壓抑心中噴湧而上的情感,一面流著大顆大顆的眼淚,一面用全身的力氣喊道,

「太慢了啊!這笨蛋傭兵!!」

於是,羊和公主一起被送到惡龍的住所.

公主悲傷於自己的命運時,一位騎著馬的流浪騎士出現在她的身邊.

帶著一支槍與聖劍的,騎士中的騎士.

他的名字叫做聖喬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