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普裡平原。
眾神時期,辛摩爾巫師家族背叛人類成為了血族的第十二支氏族,但並不是所有的族人都追隨當時的族長一起反叛了,有三個分支毅然決然地和辛摩爾家族劃分了界線成立了新的家族,就是如今的女巫三族。
女巫三大家族從眾神時代就一直生活在卡普裡平原,一直到眾神離開絲塔圖,血族開始掌控這片大陸時,她們依然沒有另外尋找領地。
女巫們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裡,卡普裡對她們來說不只是家園那麼簡單。
所以當切爾西和貝蒂等人隨著卡娜長老回到卡普裡時看到這猶如廢墟一般的家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連尤妮絲的眉頭都皺起了一些。
“怎、怎麼會這樣?”貝蒂站在巫城的入口,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一個完好的建築物,這裡荒蕪、冷清得彷彿是一座死城。
明明她們離開之前還不是這個樣子。
卡娜等死裡逃生的女巫們倒是對巫城變成這個樣子十分地平靜,血族為了抓捕她們,不惜派出了三代血族,族內的長老們要麼戰死要麼被抓走,雖然她們這一路上一直在祈求奇跡,但很明顯,絲塔圖這片大陸根本不存在奇跡。
“別哭。”卡娜掃了一眼身後已經忍不住哭起來的年輕女巫,低聲說道:“先去找找還有沒有幸存的族人。”
女巫族人數不少,而且巫術的攻擊力雖然不強,可隱匿氣息、躲避追蹤的能力還是非常厲害的,她不相信血族有能力將所有女巫都抓走了。
聽到卡娜的話,女巫們擦了擦眼淚開始進城尋人,貝蒂和切爾西也加入了搜尋的隊伍,尤妮絲和卡蜜爾並沒有跟著她們一起尋人,而是回到了她們安德森居住的地方。
“血族還真是凶狠啊。”卡蜜爾抱著骷髏鼠,一臉地憂傷,“如果貝蒂姐姐的族人都死了,她肯定非常傷心。”
尤妮絲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她的表情卻十分地難看,很明顯,她也在擔心貝蒂是否能夠承受族人死亡的事情。
安德森居住的領地也是一片廢墟,而且比加西亞和莫爾根還要嚴重,這裡幾乎看不到類似房子的痕跡。
卡蜜爾走到一處廢墟前,抬腳踢了踢地上的碎石,小聲地抱怨,“我可憐的房子,討厭的血族。”
尤妮絲瞥了卡蜜爾一眼,不悅地說道:“別磨蹭了,看看莫莉長老她們還活著沒有。”
卡蜜爾已經習慣了尤妮絲凶巴巴的態度,她彎腰在廢墟中清理出一塊空地,然後將骷髏鼠放在地上,拿出法杖低聲吟唱咒語。
一道黑氣出現在骷髏鼠的頭頂慢慢地鑽了進去,骷髏鼠的眼睛突然冒出兩朵綠色的火焰,它討好地繞著卡蜜爾轉了一圈,然後低頭鑽進了土裡。
卡蜜爾坐在地上抱著法杖耐心地等著。
尤妮絲雙手抱胸靠著一棵早已枯萎的樹,仰望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骷髏鼠終於從地底鑽了出來,與它一起的還有一隻骷髏松鼠。
卡蜜爾眼睛一亮,開心地對著尤妮絲說道:“莫莉長老還活著。”
莫莉長老還活著就代表著加西亞家族的女巫肯定也有倖存者。
畢竟無論發生什麼,安德森家族的女巫從來不會棄加西亞一族不管。
“太好了。”卡蜜爾抱起骷髏鼠開心地跺腳,“我要去告訴貝蒂姐姐這個好消息。”
莫爾根家族和安德森家族一樣有著自己族內特有的聯系方式,切爾西找了一個空地試著聯繫了一個長老,經過焦灼的等待終於得到了回應。
和血族在巫城的一戰,女巫三個家族加起來傷亡將近三分之一,被抓走了三分之一,餘下的族人也只剩下三分之一。
其中安德森家族的女巫傷亡最少,被血族抓捕走的也佔少數,加西亞有安德森的保護也守住了不少族人,只有莫爾根一族的傷亡比較慘重。
女巫們重新聚集在一起,氣氛卻顯得有些僵硬,尤其是莫爾根家族和安德森家族,雙方碰到一起,火,藥味幾乎遮掩不住。
卡娜收起見到族人的喜悅,疑問道:“你們怎麼了?”
莫爾根家族的一個女巫瞥了安德森家族的女巫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安德森家族違反女巫一族的族規擅自修習黑暗法術。”
正因為還有族人活著的貝蒂聽到這句話,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不由自主地向卡娜身邊靠了靠。
“我們修習黑暗法術怎麼了?”安德森女巫攤了攤手,似笑非笑地說道:“你們能活著站在這裡,不應該對我們這些違規的女巫感激涕零麼?”
“怎麼,還想把我們全都逐出女巫族?”
之前開口的莫爾根女巫沉默了,她們這些人能逃脫血族的抓捕,安德森的女巫的確功不可沒,所以在卡娜她們回來之前,她們三族的關系只是有些僵硬並沒有決裂。
當然,這也和她們三個家族的族長全都陣亡一些年長的長老失蹤有著直接的關系,因為已經沒有人能在這個時刻鎮壓住三個家族的女巫來做這種重大的決定了。
即使是卡娜也做不了主。
女巫族還存活的長老們聚在一起一臉嚴峻地討論著什麼,貝蒂一個人走開,找了一塊還算乾淨的石頭坐下,手裡拿著一張羊皮紙想要寫點什麼,但最終還是收了回去。
她從空間寶石裡面將辛西婭送給她的紅寶石拿出來,仰頭將它放在眼睛前面望著並不怎麼晴朗的天空發呆。
尤妮絲的聲音突然從她的身後傳來,“你就這麼喜歡那個神族?”
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不悅。
貝蒂將紅寶石放下來,扭頭看了尤妮絲一會兒,讓開了旁邊的位置,小聲說道:“我只是喜歡這個寶石。”
尤妮絲沒有過去坐下,而是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盯著貝蒂。
貝蒂在她的注視下歎了一口氣,低聲道:“尤妮絲,我知道你也在修習黑暗法術。”
尤妮絲的眼神變得深邃,平淡的語氣夾雜著一絲緊張,“然後呢?你也覺得我們應該被逐出女巫族麼?”
貝蒂沉默了一會兒,有些迷茫,“我不想你被逐出女巫族。”
“除了你,沒有人能將我逐出女巫一族。”聽到貝蒂這麼說尤妮絲放下心來,她走過來坐在貝蒂的身邊,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打了一個哈欠,女巫對她來說只是一個身份罷了,只要貝蒂不生氣,對她來說是不是女巫又有什麼關系。
貝蒂伸手摸了摸尤妮絲的頭髮,想了想說道:“雖然你修習黑暗法術,但是我知道在哈茲城的時候殺死威廉族長的人不是你。”
尤妮絲抬眸看著貝蒂,貝蒂嘴角的笑容有些溫柔,“因為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做讓我生氣的事情的。”
尤妮絲勾了勾脣,臉上的笑容難得不染陰霾,“我才不屑殺那些弱小的人類呢。”
貝蒂的心情也因為尤妮絲的笑容而轉好一些,她伸手摸著尤妮絲的頭髮,語氣含著一絲擔憂,“不過,黑暗之力還是太危險了。”
黑暗之力會吞噬人的意志,與黑暗之力接觸得越久,就越會漠視鮮血和死亡。
“在這個大陸生存難道不比接觸黑暗之力更危險麼?”尤妮絲伸手將貝蒂拉下來,抵著她的額頭,盯著她的眼睛,語氣嚴肅,“貝蒂,弱小是沒有選擇生存和死亡的權力的。”
黑暗之力可以讓她們變強大,對尤妮絲來說,這只是她為了生存下去的一個手段。
貝蒂微微一怔,本來想反駁尤妮絲的,但是她的餘光瞥到安德森家族的女巫隊伍時,到了嘴邊的話卻說不出來了。
切爾西從卡娜等長老的身邊走過來,她站在距離貝蒂和尤妮絲十米左右的地方,面無表情地喊道:“貝蒂。”
貝蒂推開尤妮絲,抬頭看了切爾西一眼,然後起身走了過去,關心地問道:“討論出結果了麼?”
切爾西搖頭,“沒有。”
貝蒂歎氣,“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
血族在抓捕異族,她們不能再留在這裡了。
“我向長老們提議去找狼族幫忙。”切爾西看著眼前的廢墟,表情有些迷茫但很快又恢復堅定,“血族手裡肯定還有我們的族人,我們得去救她們。”
她的外祖母赫蒂長老和現在的狼族族長海倫有一些交情,如果狼族能夠看在舊友的面子上幫幫她們就好了。
冰湖已經變為了深坑,地底的地道也盡數坍塌,血池早就枯竭裡面的血棺在安德烈的黑暗之力下化為了飛灰,精靈和狼人在這裡搜查了三天,也沒有看出血族到底是想要幹什麼。
精靈和狼人搜查的時候,辛西婭一直在沉睡,直到第四天的清晨才慢慢轉醒。
藤蔓編織而成的床雖然不怎麼柔軟但躺著卻十分舒適,辛西婭睜開眼睛,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碧綠,和夾雜在碧綠枝葉中間盛開得正嬌豔的花朵。
不得不說,一場漫長的沉睡過後,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和畫卷一般的美好景色,的確能讓人的心情也變得愉悅。
辛西婭坐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臂和雙腿,看著已經恢復完好一絲疤痕都沒有留下的手臂,就連她自己都覺得神奇。
不過,那個獻祭法術真是越想越覺得詭異。
一陣輕風吹起了辛西婭散落在床上的銀色長發,架橋上突然傳來腳步聲,辛西婭微微抬頭,發現是奧莉薇亞。
奧莉薇亞走到床邊,低頭打量了辛西婭一眼,詢問道:“有哪裡不舒服麼?”
辛西婭想了想,抬手抵著額頭,語氣虛弱,“頭好疼。”
奧莉薇亞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辛西婭偷瞄奧莉薇亞的表情,見她不上當了就將手放了下來,笑著說道:“開個玩笑而已,你的表情也太嚴肅了。”
她伸手拍了拍床,示意奧莉薇亞過來坐下。
奧莉薇亞見她並無不適就移開了目光,她微微抬手,一張木桌,兩把椅子出現在架橋上,她走到桌邊坐下,為自己倒了一杯花蜜。
辛西婭見她不過來就自己起身,走到她對面坐下。
她單手托腮金色眼眸一眨不眨地望著對面的奧莉薇亞,正在喝花蜜的奧莉薇亞被她盯著有些不自在,她放下杯子,蹙眉問道:“你看我幹什麼?”
她抬手推了推辛西婭面前的杯子。
辛西婭對散發著甜膩香氣的花蜜沒有什麼興趣,但見奧莉薇亞有些生氣也就移開了目光,她伸手抓著杯子把玩,語氣隨意,“我在使用獻祭的時候一直在想會不會再也沒有機會看到你了。”
奧莉薇亞抓著杯子的手頓了一下,眼神複雜,“你……”
“畢竟像女王陛下這樣的美人,看不到了該有多遺憾。”辛西婭紅脣微勾,抬起的眼眸染著笑意,戲謔道,“所以我想多看幾眼。”
奧莉薇亞臉一沉,放在桌子上的手動了動,卻沒有將辛西婭丟下去,只是冷哼了一聲,“輕浮。”
辛西婭低笑一聲,柔聲道:“畢竟我才死裡逃生,女王陛下包涵一下吧。”
奧莉薇亞掃了她一眼,然後別開視線,端著杯子喝了一口花蜜。
清晨的陽光並不刺眼,橘色的光線籠罩著辛西婭讓她那過分精緻的五官變得柔和了許多,她低垂著眼眸,睫毛輕輕地顫動著,看起來柔軟紅潤的嘴脣微微上揚,神族高貴、優雅的氣質在她的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這個神族不說話的時候也很賞心悅目,奧莉薇亞用餘光瞄了辛西婭一眼,摩挲著手裡的杯子,心不在焉地想著。
奧莉薇亞每個清晨都有喝花蜜的習慣,辛西婭本來想安靜地待著讓她享受這段時光,但是奧莉薇亞時不時地看向她的目光,讓她心中覺得好笑的同時,又忍不住想要逗她。
辛西婭抬頭,看著奧莉薇亞才下去三分之一的花蜜,挑了挑眉,笑著問道:“今天的花蜜不合口味麼?”
奧莉薇亞看了一眼自己的杯子,搖頭,“沒有。”
“那怎麼喝的這麼慢。”辛西婭想了想,勾脣說道:“難道是因為太擔心我,所以連花蜜都沒有心思喝了麼?”
奧莉薇亞皺眉,想也未想就否認道:“不是。”
她這段時間的確沒什麼心思喝花蜜,但奧莉薇亞不承認這和辛西婭有關系。
“只是不想喝。”奧莉薇亞見辛西婭一直看著自己笑,頓時覺得手邊的半杯花蜜有些礙眼,她抬手將杯子收到空間寶石裡面。
“真的麼?”
奧莉薇亞點頭,“當然。”
“你真的不擔心我麼?”辛西婭抬手攥住奧莉薇亞的手腕,收起笑容一臉認真地問道。
奧莉薇亞被她突然嚴肅起來的語氣弄得一怔,見她神色認真不見絲毫調笑之意,淡綠色的眼眸微微垂下,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也不算不擔心吧。”
她們不是盟友麼?擔心盟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