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冷下來,君子書準備赴往杭州了。
“真的要走嗎?”
千行站在教門口,看著君子書。
“真的要走。”
“走上那一條路,真的不後悔嗎?”
“還沒有開始,怎麼會後悔,我這一生,都不會後悔。”
君子書撩起自己的一縷發絲,卷著發尾,頗為玩味的說,可那聲音,斬釘截鐵。
“走啦,有事叫我回來哦。”
“你打算什麼時候和她坦白。”
“這就是我和她的事啦。”
君子書擺手,翻身上馬。
“喂,燕喜!”
千行的聲音放大,引得君子書回頭。
“什麼事兒?”
“受欺負了記得回來,魔教養你一個聖女,綽綽有餘。”
“知道啦。”
君子書看了一眼千行,千行穿著一身黑衣,似乎和背後的背景融成一體。
千行越來越喜歡穿黑衣,拋卻了所有的生機,也越來越成熟。
君子書還沒有走,她問了千行一個問題。
“千行,如果有一天,你喜歡上了一個女人,但是那個女人還有別的放不下的人,你願意和別人分享她嗎?”
“哈?我像是那麼大方的人嗎?”
千行對這個問題表示想打人,這是什麼破問題。
“那隻能說明,那個女人她不夠愛我,我犯得著?”
千行昂著下巴,模樣驕傲。
兄弟,你還真犯得著。
君子書笑了一聲,策馬離開了。
千行看著遠去的紅衣少女,面上帶著不甚明顯的羨慕。
他真的很喜歡燕喜的自信,彷彿可以劈開一切的利刃,一往無前。
就算會碰壁,她也不會後悔吧。
千行歎了一聲氣,轉身進入了教裡。
等君子書到達約定的目的地的時候,那兒已然入冬了。
杭州的冬天,看似溫柔,但是冷絲絲的寒氣,卻能鑽進人的骨子裡。
君子書哆哆嗦嗦的出現在沈折顏面前的時候,沈折顏恍然間還以為是幻覺。
“折顏姐姐,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君子書吸了吸鼻子,小臉凍得青白。
“怎麼才穿這麼一點衣服?”
沈折顏皺眉,如夢初醒一般連忙把君子書拉了進來。
“開始不是很冷的。”
君子書為自己辯解了一句,然後摟住了沈折顏,撒嬌似的往她的懷裡蹭。
“沒有帶行李來嗎?”
“帶了,沒帶多少,我嫌麻煩,剛剛把東西送去給雲生了,髒衣服沒帶上,丟在了上一次住的客棧裡了。”
君子書跟著沈折顏往屋子裡面走,一邊搓手一邊說。
“回來先去找她?”
沈折顏挑眉,小沒良心的,來這裡第一件事不是來見她,而是去送東西,看來一點也不著急的見到她。
“把東西給她麼,省的還要再跑一趟。”
君子書很自然的說,趕緊進了房間裡。
剛剛她把東西交給雲生的時候,雲生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激動。
臨走之前,雲生把她叫住了,問她什麼時候和沈折顏坦白,如果早不說的話,拖得越久,危害越大。
君子書是怎麼和她說的呢,她說,希望沈折顏可以在不知道她身份的時候,多喜歡她一點。
雲生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歎氣。
“有吃東西嗎?餓不餓?”
沈折顏握住了君子書的手,給她輸送內力,讓君子書的身體快點暖和起來。
“還好,不是特別餓。”
君子書彎眸笑,心裡的算盤打的劈裡啪啦響。
她當然知道越早說出來,危害就越小。
但是那並不是她想要的,她謀求的,不僅僅於此。
如果早就知道了,那麼到時候的戲不就不好看了嗎?
空氣安靜下來,透出點溫馨的意味。
沈折顏在這兩三個月裡想了很多,有很多話流轉在心頭,可是當看到君子書的那一刻,所有壓抑於心頭的纏綿於舌尖的話,都化為烏有。
沈折顏本來就不是一個特別會說話的人,在這個時候顯得格外的笨拙,所以她還是閉口不言,只是用一雙眼看著君子書。
兩個人靜靜的待了一會,君子書摸了摸肚子,笑得有些羞赧,眼神明亮,勾了勾沈折顏的手指。
“姐姐,我好像餓了。”
“我去給你做飯。”
“我去外面吃吧,這麼冷的天,姐姐不必為了我特意去做飯的。”
“沒事。”
沈折顏搖頭,走出了門外。
君子書跟了過去,倚在門邊,看著沈折顏開始生火。
“等會過來這坐,暖一暖手。”
“恩恩。”
君子書看著沈折顏認真做飯的眉眼,心裡不免又有點不忍。
沈折顏對她挺好的,一直都是比較嬌慣著的,而她卻要算計她,真的太壞了,壞的冒水了。
【宿主如果不忍心的話,那就用另一個計劃好了。】
君子書卻沒回應,仍然打算堅持自己的計劃。
這樣才最可惡吧,不是不知道她會傷到別人,而是明知道會傷到,卻還是要堅持那麼做。
君子書定下的計劃不容更改,她只有這樣才能夠更好的在那個時候,把沈折顏擇出去。
在原來的劇情裡,有那麼一段,是千行的戲份。
現在千行已經被她弄到一邊去了,男主戲份也都被她搶了,所以君子書不知道那件事情會不會到來,但是按照大趨勢來看,那件事情會來,所以她現在就要早早地做打算。
【宿主,你的想法好矛盾啊,明明是想要為任務目標好,為什麼又覺得不忍和愧疚呢?】
有些東西,盡管出發點是好的,但是不能夠掩蓋它所帶來的傷害和本質,這兩者之間,並不矛盾。
應如是的劫富濟貧,也掩蓋不了他偷盜是不正當的事情的事實,就像她是為了那個目的而決定讓沈折顏難過一樣。
爐灶而起的煙,鍋裡滋滋作響的聲音,薰染了人間煙火的氣息。
君子書和沈折顏在杭州過起了平靜的小日子,彼此之間很親密,但是誰也沒有把話說破,保持著默契的曖昧。
君子書借冬天太冷,一個人睡覺不舒服,還是兩個人一起睡覺比較暖和為理由,和沈折顏蹭到了一張床上,沈折顏當然沒有意見,開開心心的敞開懷抱歡迎。
兩個人心思各異,彼此不戳破。
“馬上就要過年了,姐姐不回門派嗎?”
“不回去了,我已經修書了一封回了師門。”
“這樣啊,那你就是要好好的陪著我咯?”
君子書黏在了沈折顏的身上,懶懶的不動彈。
“恩。”
沈折顏用手梳了梳君子書的頭髮,耐心的給她辮著小辮。
君子書隨她去,她對自己的髮型沒有太多的要求,不醜就行。
也許是心境開闊了,也許是有些得償所願了,沈折顏的武功進步的很快,雖然稱不上一日千裡,但是也比之前精進了很多。
君子書也沒閑著,畢竟功夫這種東西,不練就荒廢了,她沒也太明目張膽,在沈折顏沒注意的時候,自己在那裡拿著石子砸樹練著。
暗器功夫練到家,別說是什麼石頭了,一片輕飄飄的樹葉也可以殺人。
兩個人一起過了一個比較有氣氛的年,其實也沒有特別多的不同,就是家裡裝扮的喜慶了一點,平日裡就總是黏在一起了,過年也一樣。
等到開春的時候,兩個人準備繼續行走了。
時間還很長,在江湖這條路上她們也才跋涉了不久。
和雲生道別之後,兩個人繼續西行。
一路走來,看到了不少人不少事,荒唐者有,皆大歡喜有,唏噓也有。
沈折顏是個大俠,卻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大俠,不然也不會當初一個人殺了一個寨來報仇雪恨,她出手果斷,是非分明,在江湖人的心裡風評越來越好。
後來見過沈折顏的,都知道她的身邊有個紅衣小姑娘,有那小姑娘在的地方,沈折顏一定也在。
兜兜轉轉,在又一個冬天即將來臨的時候,君子書迎來了自己想要的劇情點。
雲劍山莊莊主六十大壽,廣發英雄帖,宴請天下英雄去參加。
沈折顏也得到了這麼一個請帖,往雲劍山莊去的路上,也聽到不少人在談論此事。
“聽說雲劍山莊的莊主,這次邀請天下英雄去雲劍山莊,不僅僅是為了他的大壽,還是為了展示他的那把絕世名劍哩。”
“真的啊?我也好想去看看,那把天下第一劍是什麼模樣,嘖嘖嘖。”
“就你?黃口小兒,還是回去洗洗睡吧。”
說的人發出了一陣嘲笑的聲音,被嘲笑的少年張紅了臉,粗聲回應。
“你就曉得我不能進?”
“進去是要英雄帖的,你有嗎?你沒有,雖然說沒有可以搶,但是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打得贏誰?能去的都是江湖上排的上名號的,你啊,還是趁早歇了心思吧。”
這一番交談被路過的沈折顏和君子書聽到耳朵裡,沈折顏的眼裡閃過一絲光亮,看起來也頗為期待。
“不知道這些人傳的是不是真的,要是真能看到那把劍,那就好了。”
沈折顏是劍客,沒有劍客不愛劍,她的劍也足夠好,但是和雲劍山莊裡的那一把絕世名劍比起來,便不算什麼了。
“我覺得多半是真的,去看看就知道了。”
君子書笑著說,面上卻閃過莫名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