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桶很寬大,兩個人不必緊貼著,但是中間的空隙並不是十分寬大。
洛明歡看著對面處身於水汽之中的君子書,黑發更加顯得她皮膚白皙,臉被薰染著走著淡淡的紅。
洛明歡便想起來自己對君子書之前的形容來,現在那種形容更加的具體化,整個人就像一個軟糯的隨時可以被下口的可愛的小元宵。
洛明歡想要去捏一把君子書,但是卻又猶豫的沒有動彈。
“相公,我給你擦背。”
水波隨著君子書的動作向前波動,洛明歡感覺到了溫熱的軀體貼在了她的身上,綿軟的東西抵著她,她一想就知道那是什麼。
洛明歡的臉悄悄的紅了,讓自己不去看君子書。
盡管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羞赧什麼,但是呼吸卻不自覺的變得急促了一些。
君子書看起來卻自如很多,拿著布巾就在洛明歡身上擦來擦去。
洛明歡無奈抬手扶住她,又把手給收了回來,手底下滑溜溜的皮膚似乎可以灼燙她的掌心,便是有些手足無措了。
“相公你也幫我擦吧。”
君子書把布巾放在水裡,背過了身子,把自己的頭髮撩到了前面,露出了自己光潔的後背。
“相公。”
少女的聲音又甜又軟,撒嬌似的又喊了一聲。
洛明歡微微挑眉,拿起了布巾。
也是,小呆子喚她一聲相公,她便是她的丈夫,夫妻之間親近本來就是應當的,如此,還有什麼好害羞的。
洛明歡把君子書擦好了背,君子書轉過身來,和洛明歡面對面。
氣氛是不經意的曖昧,等到兩人清洗完畢,躺到床上去,那種不經意間的撩動人心的感覺才消失了。
洛明歡摟著自己的團子,閉上了眼睛。
有什麼好像變了,又好像什麼也沒變。
第二天府裡又熱鬧了,因為二姨娘和九小姐,死了。
外人紛紛唏噓,洛府的少爺才病死沒幾天,剛過頭七沒多久,妾室和小姐也被毒蛇給咬死了。
至於府裡為什麼會有毒蛇,又那麼巧的在妾室和小姐的屋子裡,那就說來古怪了。
大家底下猜測猜測,畢竟人已經死了,人死如燈滅,人家的家事,別人也管不著。
洛府又重新掛上了白布,布上了靈堂。
沒有人去跪,最後還是六少爺去跪了一晚上。
君子書被洛明歡牽著,飯桌上氣氛十分沉悶。
大家的眼神都看著自己的碗筷,偶爾有人悄悄的看一眼洛明歡。
有些下人不清楚,洛夫人和其他妾室不可能不清楚。
包括二姨娘讓人放蛇去咬君子書的事,他們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們驚駭的,是洛明歡居然那麼大膽,直接殺了二姨娘和九小姐。
更為驚駭的是,洛老爺對此表現出來的漠然。
君子書乖乖吃飯,期間偶爾看上兩眼,大抵知道這些人的想法。
他們大概是覺得,二夫人和九小姐這種和他們地位相等的人的命是命,那些下人包括她的命,便不是命吧。
君子書睫毛微顫,掩去了裡面的深思,再抬起頭時,仍是一副茫然的模樣。
洛明歡面上的模樣一如既往,沒有絲毫的改變。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是變了的話,那就是洛明歡對君子書更上心了,時不時夾一筷子君子書愛吃的菜在她的碗碟裡,把君子書投喂的心滿意足。
吃完飯之後,洛老爺又把洛明歡叫去了書房,君子書跟著如雲回了院子裡。
路上的時候和洛子琪擦肩而過,洛子琪再超過她之後,在她前面站定。
她眼神複雜的看著君子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要過去嗎?不過去讓開一下。”
君子書沒明白她想幹什麼,但是她擋路了。
“你……”
洛子琪不明白,這小傻子對洛明歡真當有那麼重要?
要害她的,洛明歡真當都下手殺了?
洛明歡是瘋了不成?
就算他們以前是盼著洛明歡早些死了,但是沒想過動手。
現在洛明歡還不能死,但是洛明歡今日能肆無忌憚的殺了二姨娘那一支,說不定明日就能夠向他們下手呢?
不……不會的……她娘是洛夫人,和妾室怎麼能比。
“你想說什麼?”
君子書表情疑惑,有些莫名的看著洛子琪。
她是個傻子的時候耐心著實不算好,尤其對方是不想搭理的人。
“你是怎麼……算了,沒事。”
洛子琪揮了揮衣袖,帶著侍女離開了。
她其實想問,君子書是怎麼討的洛明歡的歡心的。
洛明歡那個人,冷心冷情的,好像誰也不放在眼裡。
君子書對著洛子琪的背影撇了撇嘴,看不透,她繼續朝著自己的院子走。
洛老爺這次的臉色更加的疲憊,他站在書房裡,走來走去。
“明歡,你這一次做的太過了。”
“我已經說過了,如果她們不動什麼不該有的心思,那麼我也不會下手。”
洛明歡冷冰冰的說,有些不耐煩,似乎是為自己再重複一遍這樣的話很不滿。
洛老爺坐在了椅子上,用及其陌生和複雜的眼神看著洛明歡。
所有的事情都是一根線,糅合成了複雜的線團,看起來好像有些沒有關聯,但是其中又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明歡,你是不是已經徹底厭煩了這個家了?”
洛明歡沒說話,只是垂在身側的手握緊了拳頭。
“你娘真的把你教的很好。”
洛老爺似感慨的說了一句,眼裡的感情複雜難辨。
“不準你提我娘。”
洛明歡咬著牙,那話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她的脣齒間吐出,像是恨極了。
洛老爺卻被她這個模樣逗的露出了微笑,有些無奈的搖搖頭。
“明歡,你是一點情面也不打算就麼?”
“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錯事負責,沒有可以逃脫。”
洛明歡又把所有的情緒壓抑了回去,眉間帶著些許痛楚。
他們這模樣,不像父女,也不是仇人,是介於二者之間的更為難辨的關系。
洛明歡想殺了他的,可是心裡又遲遲的猶豫著。
殺掉那些小妾,弟弟妹妹,她並不放在眼裡,在她看來,便是如雲的性命,都要比她們的命重要許多。
可是弒父……她……
“是啊,都是要負責的啊。”
洛老爺臉上的笑意加深,讓人覺得十分古怪。
“他們與你相伴將近十年,你一點兒也不心痛麼?”
洛明歡盯著洛老爺的表情,輕聲詢問。
“以前,人是你娘迎回來的,我如了她的願,現在,人是你殺的,我也如你的願,還要我如何?”
洛老爺似乎是有些好笑的說,透露出些許的冷漠。
“你當真無情。”
“你便有情?”
“至少比你有。”
“我可不曾如你這般果斷的殺人,你還是在我之上了。”
洛老爺頗為諷刺的說,他看著自己最寵愛最能乾的也是最恨他的女兒,心裡感覺到一陣無力。
交談不歡而散,洛老爺終是沒有指責,更別說責罰洛明歡了,還讓人給洛明歡那裡送了一些上好的藥材。
她這種舉動,後院的幾位心都涼了。
“娘,爹怎麼可以這樣放任她!”
洛子琪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的,滿是不可置信。
死的不是別人,是二姨娘和她的孩子啊。
“安分點,以後不要去招惹她,多往你爹那裡跑,得到你爹的疼寵就可以了。”
洛夫人喝了一口茶,皺著眉正色對洛子琪說。
“知道了。”
洛子琪撇嘴,她弟弟在一旁也點了點頭。
“你就努力的學,爭取能夠早點跟在你爹身邊學做生意。”
洛夫人揉了揉自己兒子的頭,把期望都寄託在她的身上。
“娘啊,我還是想不明白。”
洛子琪跺著腳,捏緊自己的繡帕。
“有什麼想不明白的,她是死了的那人的女兒,又有那麼卓絕的經商天賦,若是她是個男兒……這個且不提,若是她的身體好好的,這個家估計早就是她說了算了,你爹由著她,有什麼奇怪的?”
“可是……爹他一點兒也不在乎二姨娘麼?”
“男人向來薄情。”
“那娘你呢,爹總在意你吧,爹總最愛你吧,在那人走了之後,就把你扶正了。”
洛子琪不死心的問,對自己這個問題的答案還是蠻有自信的。
洛夫人只是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端著茶盞的模樣,透著高深莫測的感覺。
洛子琪看她娘這個樣子,就知道問不出來了。
這些事情君子書通通都知道,但是也都沒有在意。
她表面上仍然在裝傻,卻纏著洛明歡一日勝過一日,靜靜的等著一個機會。
十二月初八,小雪。
這一天,是洛明歡的娘親的祭日。
洛明歡穿著狐裘披風,把君子書打扮的也很暖和。
“相公,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呀?”
“去見我娘。”
君子書懵懵懂懂的點點頭,似懂非懂的模樣。
洛明歡罕見的穿了一件紅色的披風,襯得她膚色越發的白。
“相公的娘會喜歡我嗎?”
“會的,圓圓那麼可愛,她一定會喜歡你的。”
洛明歡帶著笑意撐了傘,牽著君子書一點點往前走。
漫天的風雪飄飄揚揚,如雲也撐著傘提著盒子跟在身後。
三人留了一串腳印在地上,在白茫茫的大地上,顯得分外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