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裡是一張很俊秀的臉,膚色很白,神情看起來有些陰鬱病態。
君子書的心跳頻率加快,帶著些許興奮。
找到你了。
與犯罪側寫十分相近的男人。
“警察,我們想要進行一些調查詢問。”
君子書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證。
男人點點頭,讓君子書他們進來。
君子書注意到,房間裡鋪了一層厚厚的地毯。
難怪剛剛按門鈴之後都沒有聽到腳步聲,而是直接開門了。
房間裝修的十分雅緻,偏歐式,而且很乾淨。
“我們這裡沒有關於你的上一次調查記錄,記錄顯示你不在家,時間是11月19號和20號,可以問一下那兩天你去哪兒了嗎?”
“11月啊……我不記得了,怎麼了嗎?”
男人給君子書和王多多端來了熱水,放在他們面前,表情疑惑。
男人隻穿了一身寬鬆的睡袍,低下身子的時候,露出一大片光潔的胸膛,他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直起身,掩了掩衣服。
“謝謝,的確是發生了一些事情,想要詢問你。”
男人簡略的資料浮現在君子書的腦海裡,被她匆匆略過一遍。
餘航,男,三十四歲,一家西餐廳的老闆,在外國留過學。
“發生什麼事了?”
餘航坐在沙發上,表情略微有一些好奇。
“在十一月份的時候,離這個小區不遠的地方我們發現了一具男屍。”
君子書說這話的時候一直在緊盯著餘航的表情,想看他會露出什麼樣的神色。
“那還真的是有些嚇人了,是我們這棟樓裡面的人嗎?”
餘航的臉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驚訝,似乎還有些惋惜。
“並不是。”
“這樣。”
“這件事情雖然鬧的不算是沸沸揚揚,但是周邊都被我們詢問過。”
“我平常不是經常住在這裡,對周邊的事情也不是很關心。”
“那你平常都在哪兒?”
“我開了一個店,很多時間都是呆在店裡,警官為什麼問題我的事來了,難道懷疑我是凶手嗎?”
餘航說完最後一句話,似乎自己都覺得很好笑的笑了起來。
“只是隨便問問而已,你真的不記得自己那兩天去哪兒了嗎?”
君子書的心一沉,但是臉上仍然帶著笑容。
“抱歉,一兩個月前的事情了,我真的已經記不清了。”
“那請問你有見過這個人嗎?”
君子書拿出了陳陽的照片,放在餘航的面前。
餘航看了一眼,搖了搖頭。
“沒見過。”
“那你見過這個人嗎?”
君子書把談琳琳的照片也擺在了餘航的面前,餘航同樣搖頭。
君子書並沒有放棄研究餘航的微表情,但是讀不出來什麼結果,這個人要麼不是凶手,要麼就是他的演技太過完美,簡直毫無破綻。
“你對自己的鄰裡關系怎麼看呢?”
“沒有什麼看法,我對他們都不是很瞭解,見面的次數寥寥無幾。”
“餘先生,有一個題外的話想問你。”
“美女詢問,知無不言,請說。”
餘航淡笑,表情俊美迷人。
“既然都在自己店那邊有房子住下,為什麼還要大老遠的回到這裡來居住呢?”
“這房子是我母親留給我的,我時不時會回來住一下,打掃一下,體驗一下家的感覺。”
餘航的表情裡帶著淡淡的懷念,還有著些許的哀愁。
“餘先生是開什麼店的?”
“餐廳,西餐廳。”
“餐廳啊,那餘先生應該很會做飯吧?”
君子書狀似閑聊,託著下巴,看起來非常的感興趣。
“廚藝尚可,沒什麼別的興趣,就是個老餮,喜歡鑽研吃的。”
餘航面上帶笑,有著毫不掩飾的喜愛。
君子書的心越來越沉,兩名被害人的屍體的慘狀在她腦海裡回放。
凶手或許已經不把他們當人看,而是一種食材。
凶手應該非常喜歡吃的,對於食物有很高,很挑剔,或者說很特別的需求。
面前的人真是處處的符合凶手的犯罪特寫。
“我呀,雖然是個女人,但是在做菜給方面還真的沒有什麼天賦,做出來的東西特別難吃,沒得救。”
王多多一臉驚悚,不知道為什麼這場盤問突然就變成了家常式的閑聊,頭兒居然還露出這麼無奈的表情。
這不對勁啊!
“廚藝還是比較靠天賦的,但是通過後天的學習也可以把食物變得非常美味,只要傾注著愛和熱情去做菜,每一道食物都會非常的香甜可口。”
餘航的表情十分認真,還有些陶醉。
“愛和熱情?但是酒店裡那些廚師做出來的飯菜,應該就是量產的吧。”
“這種食物沒有靈魂。”
餘航皺眉,不太高興。
君子書覺得,這個人的精神可能還有點問題。
如果精神沒有問題的話,那就是觀念有問題。
她可以拍著自己的胸脯說這個人是凶手的幾率高達百分之八十,但是她沒有證據。
“食物也有靈魂啊?”
“當然。”
“好吧,言歸正傳,我還想問問你,上個月中旬的時候,你在哪兒?”
“那時候應該是下大暴雪吧,我就在家裡呆著呢。”
“這裡嗎?”
“不是,餐廳附近的家。”
“一直都呆在家裡沒有出門嗎?”
“是啊,警官,你這麼問我,不會真的把我當成什麼犯罪嫌疑人了吧?”
“如果我說是呢?”
“那我可被冤枉大了。”
餘航攤手,十分委屈。
君子書笑了笑,站了起來。
“謝謝你配合調查。”
“熱心市民應該的。”
君子書收好桌上的照片,轉身想走,卻被身後的人叫住。
“警官,留個電話唄。”
“怎麼?”
“等你有空的時候,還能約出來吃個飯。”
“不好意思,公家時間,不做別的事。”
“下班了就可以說麼,這是我的名片,歡迎隨時來探討廚藝。”
餘航遞給君子書一張名片,君子書抬手接過。
門被合上,餘航的臉也消失不見。
君子書的表情一變,臉上頓時沒了笑意。
到樓下時,王多多才鬆了口氣。
“頭兒,你剛剛笑的可嚇人了。”
“嚇人?”
“不知道的,還以為春天來了呢。”
“去,想什麼,給我多派幾個人盯住剛剛的那個人。”
“他有嫌疑?”
“百分之八十是凶手。”
“那他還敢給你名片?”
王多多一臉驚奇,把那張名片拿起來看了看。
“要麼是想證明自己不是做賊心虛,要麼就是想和我玩玩。”
“和你玩玩?”
王多多瞪大眼睛,表情難以言喻。
“和警方玩玩,一天天的,腦袋裡想什麼呢。”
“我還以為春天要來了。”
王多多撓頭,嘿嘿笑了兩聲。
“派人盯著他,監聽他的電話。”
“明白!”
君子書回到警局,調出了餘航的所有資料,要多詳細有多詳細。
餘航家境一般,小時候父母雙全,父親是個廚師。
餘航從小就成績優異,高中的時候拿過獎學金,大學被保送,然後又出國深造。
餘航二十五歲的時候父親肝癌,之後親人只有母親。
三十歲的時候母親病逝,孤家寡人。
就這麼個表面情況來看,餘航應該不存在什麼童年創傷和心理陰影。
君子書沒有忽視,見到餘航的第一眼,感覺到的那股病態的感覺。
雖然那種感覺很快就被藏起來了,但是的的確確是真實存在。
那股病態的感覺,是來自於什麼呢?
如果不是家庭,童年,那應該是更往後的。
對於廚藝的熱愛,可能是來自於父親的影響。
如果餘航是凶手,他認為食物都是有靈魂的,那麼他以人為食,想的是什麼呢?
君子書開始了跟蹤調查,江吟霜自然跟在她身邊。
“那個人是凶手嗎?”
“有可能。”
壞人又不會在自己的臉上寫上壞人兩個字。
餘航的餐廳在比較繁華的路段,每天來往的客人和訂單十分可觀。
君子書知道了他餐廳旁的家,是一個單家獨棟的庭院,離餐廳有一定距離,但是比安和小區離他餐廳近多了。
君子書站在路口,拜託江吟霜跟進去。
別人看不見江吟霜,所以江吟霜想要跟蹤,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星光暗淡,風吹的人骨頭縫都滲著冷意。
君子書站在巷口,靠在一家人的牆壁上,抬頭望著漆黑的夜空。
比起不知道凶手是誰的焦躁,知道凶手是誰卻沒有證據無法抓捕更令人煩憂。
根本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是餘航,但是君子書就是認為是他。
江吟霜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君子書抬頭望著夜空的側臉。
猝不及防的撞進她的心中,把本來就不太平靜的心撞的更加七零八落。
“出來了?”
“嗯。”
“回去再說吧。”
“好。”
君子書走在前面,江吟霜走在後面。
燈光將君子書的影子拉的很長,她的背影高挑纖細,帶著些不近人情。
江吟霜跟著她的影子走,踩在她的影子裡,莫名的有些歡喜。
君子書一回頭,就看見了她這個傻樣。
江吟霜見她回頭,立馬收了臉上的表情,裝作十分平靜的模樣。
君子書收回了眼,這個鬼估計還覺得自己藏的挺好的。
“江吟霜,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如果你喜歡一個人,她不喜歡你怎麼辦?”
“那我就加倍的喜歡她,加倍的對她好,十分不夠,就二十分。”
“然後呢?”
“然後就等她喜歡我啊,如果她不喜歡我,那一定是我不夠好,我就再好一點,再愛她一點。”
“如果等不到呢?”
“會等到的。”
君子書停下腳步,和江吟霜對視。
“會等到的。”
江吟霜固執且認真的又重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