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經過那個獨處的夜晚,一番“交心”談話之後,江似霰果然沒有再次出現在江軼面前。甚至連每一天的“早安”“晚安”,江似霰都不再發了。

一開始江軼覺得還挺好的,可過了兩天她開始覺得渾身不對勁。可能是傷口癢得厲害,弄得她一天天都不太舒服。

如此又在醫院呆多了幾天,熬到初次月考過後,江軼總算是可以出院了。

出院那一天,是寧文茵來接的她。江軼的石膏還拆不了,那天下午還是掛著胳膊回家。

她人一到家,許蘭就迎上前,打量著她直說受苦了受苦了,回頭要多補補。

江軼連忙說:“沒受苦沒受苦,住院可好了,寧姨和奶奶都給我做了好多好吃的,我都吃胖了。”

許蘭伸手捏著她好的那條胳膊,一邊捏一邊心疼地說:“胡說,哪裡胖了,這胳膊還是那麼細。”

江軼為了證明自己說的都是實話,還單手拉開自己的衣服,露出自己的平整光滑的腹部,信誓旦旦說:“奶奶不信你看,我肚子還吃得鼓起來了。”她原先有馬甲線,在醫院呆了兩周多,馬甲線都被糟蹋得沒有了。

江軼掀起衣服露肚子的時候,剛放學的江似霰拎著書包從大門進來,抬眼就看到江軼白花花的腹部。

她看了一眼對方線條漂亮的腹部,頓時愣住。

許奶奶拍拍江軼的手,嗔她:“淘氣,這都入秋了,露肚子會著涼的。”她說完,剛好看到回到家的江似霰,眼角的笑紋擠得更深了:“好了,霰霰也回來了,寧小姐,是不是先開飯?”

許蘭奶奶看向寧文茵,徵詢她的意見。寧文茵點點頭,溫柔一笑:“好,那就開飯吧。瓊華今晚開會,可能要很晚回來,孩子們還在長身體,別餓著了。”

江似霰用眼角地餘光打量著江軼,發現她正在低頭用單手將自己的衣服放下去,並沒有注意到她。

江似霰有些失落,但很快收斂了情緒。她點點頭,說了聲好。

第二天,江軼掛著打著石膏的胳膊,單手拎著書包,坐車去學校上課。

因為是同路,江似霰沒辦法避開江軼,還是和她一起坐上了小秦姐的車前往學校。兩人各佔了車後座的一角,江似霰將書包壓在腿上,挺直腰桿坐在了角落裡,盡量和江軼保持距離。

車子開了好一會,江似霰忍不住回頭,悄悄看了江軼一眼。

穿著白襯衫灰格子長裙的江軼,將自己打了石膏的左手掛在脖子上,用右手撐住下巴,戴著耳機靠在窗邊發呆。清晨的光穿梭在她臉上,映得她的眉眼十分清晰。不知道為什麼,江似霰很想和她說說話。

江似霰忍了一路,到了下車的時候,看著江軼進校門的背影,最終還是沒有忍住:“江軼……”

她喊了江軼一聲,江軼回頭,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江似霰頓了頓,和她說:“中午打飯要是不方便,就讓同學幫忙吧。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短信通知我幫忙……”

江軼看著她小心翼翼的表情,心頭微窒。她拎起書包,朝江似霰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轉身朝著校門口大步走去。

奇怪的是,只是那麼簡單的一個動作,江似霰卻覺得一早上的心神不寧,瞬間就被理順了。

她垂眸,露出了一個清淺的笑容,緩緩地跟了上去。

時隔半個月再次來到學校,江軼感覺一切再次變得新鮮。比如說早上的天氣比之前涼爽很多,學生會檢查製服禮儀的人在看到她的時候,會露出相當微妙的表情。

再比如,從校門口前往教學樓的林蔭道的路上,那些拎著書包,結伴而行的少女,在看到江軼時,都不約而同投來了隱晦的目光。

那些目光或是興奮,或是有些抵觸,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說的好奇。

江軼走了一路,感覺自己就像個被圍觀的馬戲團的猴子,渾身都不自在。為了逃開這種圍觀,江軼不得不加快了速度,三步做兩步,一溜煙地跑到了B班的教室。

她剛上到三樓,人還沒到教室呢,遠遠就聽到從B班傳來了一聲:“江軼來學校了!江軼今天來學校了!”

江軼腳步微滯,忽然聽到從B班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沒一會她就看到小班長和體育委員帶著一小撮同學朝她湧過來。

幹什麼幹什麼?

江軼看著這群雙眼冒光的同學,覺得自己都不想進教室了。

小班長帶著人殺了過來,一邊走一邊說:“江軼江軼,你總算是來學校了!”

她們來到江軼身邊,將她團團圍住,簇擁著江軼往教室裡走,一邊走一邊噓寒問暖說:“江軼你手怎麼樣了?好了嗎?”

江軼對同學們的熱情有些摸不著頭腦,她徑直朝後門走去:“怎麼都這麼熱烈地歡迎我啊?我這也沒消失多久吧。”她們也不是很熟吧,最多也隻做了一個多星期的同學,犯得著像是迎皇帝回宮一樣接待她嗎?

小班長跟在她身邊笑嘻嘻地說:“這不是擔心你嘛。你住院住了大半個月,作為同學我們很擔心的,都想去醫院看你來著!”

江軼走到了後門,體育委員替她拉開了椅子,江軼道了聲謝,將書包放下:“是嗎?那怎麼不見你們來啊?”要知道,她一個人可是在醫院無聊了大半個月。雖然寧文茵會過來陪她一起看電視劇,但也不能說她不無聊啊!

江軼放好了書包,坐在了椅子上,仰頭看小班長,等著她的回答。

小班長笑成眯眯眼:“我們組織過了,只是和老師報備的時候不允許,說你家裡人希望你能得到良好的休息。”

江軼哦了一聲:“人不到,你們可以給我打電話的嘛。”聯系方式這麼方便,慰問個人還不簡單。說到底,還是太塑料了!

小班長恍然大悟:“你說的對,回頭我們加一下微信。”

小班長說完,笑眯眯地看著江軼,問她:“話說江軼,你這手是怎麼傷到的?難不成,真的是宋一打的?”

江軼就有些莫名其妙:“這和宋一有什麼關系?這是我自己摔傷的啊。”

小班長拍著胸口說:“那就好那就好,不是宋一報復的就好。你不知道,學校裡好多你們的流言,說什麼那天之後,宋一週六找人在巷口堵你,把你打進了醫院。”

江軼皺眉:“你們覺得,宋一有可能這麼凶嗎?”

小班長和她身後的人一致搖頭:“沒有沒有,她就是個紙老虎,哪裡比得上你啊。”

一旁的同學附和:“就是就是……不過你進醫院之後,宋一第二週就被全校批評,還在學校面前唸了檢討書呢。”

“現在大家都知道,宋一不是學校裡最不好招惹的了。你才是。”

江軼有些無語,指了指自己:“我?”

小班長點頭:“沒錯,就是你。我們B班的江軼同學,恭喜你成功將宋一從年級一霸的位置上擄下來,登上寶座。”

江軼有些哭笑不得:“我可是個好學生,才不是什麼校霸。”

小班長有些同情地看著江軼:“沒辦法,誰讓你和宋一對線,還贏了呢。宋家的天下倒了,現在是江家的天下了!”

小班長唏噓不已,江軼卻覺得很有毒。她無奈地看了小班長一眼,單手從書包裡掏出語文課本:“什麼宋家天下,江家天下的,你小孩子家家的,怎麼那麼愛想。”

“別扯這些有的沒的,快上課了,該幹嘛幹嘛去!”

小班長才不準備走:“離上課還早呢,我們問你個事唄。”

她一雙眼睛看著江軼亮晶晶的,活像黑夜裡出現在西瓜地裡的猹一樣。江軼一看她這個神情,就知道她這是八卦來了。

江軼覺得好笑,淡然自若地說:“問唄,你們又在好奇我啥。”

小班長按耐著自己的激動,十分興奮地問:“我們就是想問問你,你是不是在和江似霰交往啊。”

靠!這都什麼跟什麼!

江軼身體往後仰,推得自己的椅子都吱呀地後退了一步。她仰頭,超級無語地看著周圍的同學,有些崩潰地回答:“你們想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會跟江似霰在交往!”

就很離譜,之前說她是江似霰父親出軌生下的私生子,現在說她和江似霰在交往,這都什麼謠言!

江軼特別嫌棄:“你們腦袋瓜裡都想什麼啊,怎麼一天天地淨把我和江似霰扯到一塊了!”

恰好在這時,慢了不少的江似霰拎著書包經過B班的後門。她看到江軼被一群人圍著,又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於是來到B班後門的時候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看向了被人群包圍的江軼。

她剛一站定,就有同學注意到了她。於是大家你推我我推你,齊齊將目光落在了江似霰身上。

人群裡的江軼很快就注意到了這個異樣,她抬頭,再一次看到了走廊外的江似霰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所以說她幹嘛要坐在最後一排,不知道說悄悄話很多人都能聽見嘛!

江軼的神情有些僵硬,落在江似霰身上的目光也開始遊移起來。

江似霰偏了偏腦袋,有些疑惑地說:“剛剛好像聽到了我的名字,所以說……有事?”

還有比背後說人然後被當事人當場抓獲更加尷尬的情況嗎?江軼覺得她的人生裡暫時是沒有的。

江軼看著小班長臉上堆滿了尷尬的笑容,有些窘迫地說:“沒事……沒事……就是說起了之前你替江軼問作業的事情……”

江似霰點點頭,說:“沒事就好。”

她說完,又看了一眼江軼,拎著書包轉身就進了A班教室。

在她走後,圍著江軼的眾人皆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江軼單手環著胸口,不由得冷笑說:“哼,你說你們怎麼都那麼八卦呢。”

“早讀課快到了,都給我回去背書,別來我這裡擠!”

她一聲令下,眾人皆作鳥獸狀散去。

只有小班長還不死心,扭過頭看江軼:“所以你和江似霰真的沒搞對象,真的不是她在剛轉學過來的女朋友?”

江軼伸出右手,忍無可忍地戳在小班長的腦袋上:“看你眉清目秀的,怎麼就那麼八卦呢?我都沒有分化,搞什麼對象!我不早戀,你可快回去吧!”

“好吧。”小班長有些不死心,但還是乖乖地回到座位上。

作者有話要說: B班班風,眾人皆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