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一直持續到了凌晨, 十一點半左右,酒店的後花園升起了一束又一束巨大的煙花。
江軼和小夥伴們一起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看著那些璀璨的煙花升入夜空, 短暫地爆發一陣光芒之後,一瞬寂滅,美不勝收。
她的眼裡映著那些光, 亮得十分可怕。
江似霰背對著喧囂人群,朝著落地窗前的江軼一步步走了過去,迎著煙花來到了她身邊。
江軼聽到腳步聲, 扭頭看向身後,發現了江似霰。江似霰對她笑了一下,將手裡小小的禮物盒子遞了過去:“江軼, 生日快樂。”
江軼定定地看著她, 這時又一束煙花在江似霰身側的落地窗升起,咻得一下炸響。漫天煙花盛放,江似霰捧著盒子很認真地看著她, 說:“希望你天天開心。”
那一刻, 煙花映在江似霰的臉上, 美得動人。
江軼愣了一下, 好一會才伸出手, 接過禮物,笑著說:“我天天都很開心, 你還不如祝我長命百歲呢。”
江似霰歪著腦袋想了想,對她笑了一下:“那好,那就祝你,長命百歲。”
江軼握著禮物,朝她一拱手, 說:“那就借你吉言。”
江軼的十六歲生日,就這麼過去了。
生日宴會結束的第二天,寧文茵幫著江軼在清點生日禮物。江軼長到那麼大,還是第一次收到那麼多的貴重禮物,什麼珠寶首飾之類的,多得都沒地方放。
寧文茵給她定製了一個保險箱,專門用來儲存這些東西。一開始,江軼還覺得太誇張。寧文茵笑笑和她說:“等你再大一點,收藏的東西再多一點,就可以去銀行開個專屬於你的保險櫃了。”
江軼被噎了一下,不由地感慨:“有錢人的世界,真是讓人難以想象。”
寧文茵被她逗得捂著嘴笑彎了眼,笑完了之後,又眨眨眼說:“那要不要寧姨給你開個保險櫃。”
江軼連忙搖頭拒絕:“還是不用了,買個保險箱就挺好的。”
結果保險箱當天下午就送到家了。
江軼隻好拎著一堆禮物,開始分裝進箱子裡。因為小班長送禮物的時候,一臉神祕兮兮的,江軼就先拆了她們送的東西。
拆完之後,江軼才發現那是一塊金磚。翻到背面的時候,江軼看到了自己的雕像,還有一行小字:“祝1生日快樂,4A留。”
江軼沉默了一瞬,一旁幫她拆禮物的寧文茵忍不住笑出聲:“這是小軼的朋友們送的嗎?好可愛啊!”
金子永遠不會跌價,是很好的保值物品,對於江軼來說的確是一份相當合適的禮物,畢竟江軼是個窮人。
可問題是,這刻了字的金磚,她也賣不出去啊!
江軼隻好點點頭,將東西塞進了保險櫃。接下來就是江瓊華送的別墅房產證,寧文茵送她的商鋪產權證明,還有一些親戚的貴重物品。比如什麼價值幾百萬的名錶,還有什麼寶石之類的……
可能是東西太貴重了,江軼完全沒有一點實感,渾身輕飄飄地把東西一股腦地擺了進去。
好不容易拆完之後,寧文茵看到了江軼放在書桌上的小盒子,提醒江軼說:“還有一個沒有拆,小軼不看看那是什麼嗎?”
江軼掃了一眼,發現那是江似霰送的東西,想了想說:“就放在那裡吧。”
寧文茵說了聲好,拍了拍江軼的肩膀說:“好了,收拾好了,這些以後都是小軼的財富了。”
江軼看著保險櫃裡的東西,不由地感慨:“過生日真好,要是能天天收到這麼多禮物就更好了!”
寧文茵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和她說:“好啦,我敢保證,明年你收到的禮物,絕對比現在的還要多。先下樓去吃飯吧。”
她和江軼一起下了樓,出門的時候,江軼看了眼擺放在桌面上的小盒子,有些心癢癢。
晚飯過後,江軼照常鍛煉,好一會才回到房間洗澡。從浴室出來後,江軼擦著濕漉漉的頭髮,坐在書桌前,伸手摸到江似霰送的那個小盒子。
她猶豫了好一會,將毛巾搭在肩上,兩手小心翼翼地拆開盒子,打開了裡面的東西。
白色的絲絨面上,靜靜地淌著一條色澤非常好的月光石吊墜,在室內明亮的燈光下,閃爍著幽光。
這是一份不算太貴重,但也絕對不便宜的禮物。
江軼想,這應該是江似霰用自己的零花錢買的,並沒有向寧文茵要額外的開支。
江軼看了眼盒子裡的吊墜,伸手摸了摸光滑的月光石,笑了一下,這才蓋上盒子,將它鄭重其事地放在了書桌的架子上。
她想,她應該收到了一份不錯的禮物。
生日過後的第六天,就是學校的元旦化裝舞會。舞會開在大禮堂,除了高二的學生之外,一些低年級,或者是高年級的學生,也可以作為高二學生的伴舞,一同進場。
晚上六點半左右,江軼穿著一套蒸汽朋克時代的男式蕾絲邊禮服,頂著一頂高高的禮貌,戴著一張吸血鬼面具,拿著邀請函進入了會場。
這時,會場已經滿是人。可容納上萬人的大禮堂裡,擺滿了食物還有氣泡水,從酒店借來的服務生舉著氣泡水還有花茶,在人群之中來回穿梭,給戴著各種各樣面具的學生們遞飲料。
江軼剛進入會場,就被會場中心那盞碩大的水晶吊燈給閃瞎了眼。這時,一個戴著兔子面具,穿著燕尾服怪盜來到江軼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
江軼扭頭,隔著面具朝她眨眨眼,開始對暗號:“天王蓋地虎?”
戴著兔子面具的人回答:“班長一米五。”
好的,是金多萊。
江軼對金多萊笑了一下,和她說:“她們人呢?”金多萊領著她往前走,來到了會場舞臺中央的一個角落,和她說:“湉湉就在前面,班長和晚舟今天都要跳開場舞,所以現在只有我們三個人。”
江軼瞭然,跟著金多萊一起找到了張湉湉。
張湉湉身高突出,實在是太好認了。人群之中,江軼一眼就看到那個端著託盤,正在吃點心的魔王。
她來到張湉湉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著說:“你有那麼餓嗎?吃那麼多。”
張湉湉和她小小聲解釋:“舞會開起來,大家就沒空吃東西了。你也吃一點,別餓著了。”
她這麼說著,將餐盤推到了江軼面前,示意她也填填肚子。江軼有些無奈,但還是跟著她一塊吃了點心。
三人湊在一起聊了一會,很快就到了七點晚會開啟的時間。
舒緩的管絃樂中,突入地響起一陣話筒試音。沒一會校長站在臺上,輕咳了一聲,照例地說了一些舞會的致辭。
她說完之後,禮堂響起了一陣激烈的啪啪啪掌聲。
校長致辭完畢,轉身拿起了指揮棒,開始指揮著樂團,奏響了一曲華爾茲舞曲。
就在這時,身穿黑色燕尾服,和白色晚禮服的女孩們,帶著各式各樣的面具從人群中走出來,跟隨著音樂的節奏兩兩相牽,跳起了整齊劃一的華爾茲舞步。
江軼正在喝氣泡水,這時金多萊拉了拉她,說:“江軼江軼,看那裡,那是晚舟,晚舟領舞。”
江軼抬頭看去,正看到黑色燕尾服的女孩摟著白色紗裙女孩的腰肢,讓她在自己懷裡轉了一圈,有些不明所以地說:“哪裡,哪一個?”
金多萊就和她解釋:“黑色燕尾服的那個,戴著金色的孔雀面具。”
江軼這次看清了陳晚舟的面具,噗的一下,差點沒把口中的氣泡水給噴出來。她不由地感慨:“她這面具,未免太公孔雀了吧。”
江軼說著,將目光落在掛在陳晚舟手臂上的女孩身上,看著她臉上的薔薇面具說:“不過她伴舞那個面具還挺好看的。”
一旁的張湉湉也跟著附和:“是的,而且那個人身材還特別好,側臉線條看起來好漂亮。”
江軼愣了一下。等等……薔薇面具,今天江似霰出門的時候好像就是帶了一個薔薇面具。
江軼低低地爆了一個粗口:“艸,她伴舞是江似霰!”
就在這時,掛在陳晚舟手臂上的江似霰勾住陳晚舟的手臂下了腰,陳晚舟順勢躬身,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場外的同學看到這個場景,被這群人曖昧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江軼剛好看到了這裡,不由地低頭,狠狠地吸了幾口氣泡水。
接下來,江軼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陳晚舟和江似霰。她就看著這一黑一白的兩個身影,互相糾纏著,曖昧著,跳完了一曲華爾茲。
開場舞很快就結束了,校長把指揮棒交回給樂隊指揮,又換了一首舞曲。學生們像是得到信號一樣,兩兩搭配,來到舞池中央開始跳舞。
江軼下意識地把目光落在江似霰的身上,遠遠地就看到她被一個穿著紅色晚禮服的女孩邀請了一支舞,重新回到了舞池裡。
江軼隔空看著,低頭一口吸空自己的手裡的氣泡水。
漸漸地,一些膽子稍微大點的同學,都開始向心儀的對象邀請跳舞。尤其是高大的張湉湉,她實在是太好認,班上的一些同學一直來找她。
因為認出了張湉湉,很快也有人認出了金多萊,順便也把她拐走了。只有江軼,因為一直拒絕別人,還站在原地。
久而久之,也就沒有女孩子來江軼面前自找沒趣,就少了很多人來向江軼邀舞。
江軼懶得清閑,就端了一杯氣泡水和糕點在角落裡吃吃喝喝。
東西吃到一半,一個穿著白色蕾絲晚禮服,戴著一張色彩斑斕的夜鶯面具的少女,來到江軼面前。
江軼吃著吃著,發現有人在看自己,不由地抬頭看向對方。
戴著夜鶯面具的少女背著手喊了她一句:“江軼……”
江軼歪著腦袋看她,等著她的下一句話。少女知道她沒認出自己,抬手摘下面具,對她笑了一下,說:“是我……”
面具底下,是一張乾淨又嬌俏的臉。江軼一下就想起了對方:“哦……你是那個……那個賣小丸子的!”
楚寧寧那天說了那麼久,還是沒能讓江軼記住她的名字,她未免有些沮喪。她抿脣,有些不太高興地說:“我叫楚寧寧,你說過你會記住我的名字的。”
江軼心想,還有這事,她怎麼不記得了。
她放下了手裡的氣泡水,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不好意思啊,我記性不太好。”她說完,隔著面具看向楚寧寧,有些疑惑地說:“你不去跳舞嗎?”
女孩背著手,垂眸望著坐在角落裡的江軼,目光十分堅定:“我跳舞,但我想和自己喜歡的人跳舞。”
江軼呆了呆,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就在這時,楚寧寧抿脣,很認真地說:“江軼,我很喜歡你。我知道你十六歲了,還沒有分化,但我真的很喜歡你。不管你以後是alpha。beta,又或者Omega,我都想和你在一起。”
“我想和你交往,你願意和我跳舞嗎?”
嘈雜的人群裡,喧鬧的場閤中,這個女孩的話語卻顯得異常清晰。就好像平地驚雷一樣,在江軼的腦中炸響。
她被這番直白的告白弄得腦袋發懵,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只有呆呆愣愣地看著對方。
她一直沒有說話,隔著面具,楚寧寧也看不清她的表情。楚寧寧垂眸,咬脣望著她,朝她走了過去:“你不說話,我就當做你是答應了我的邀請。”
“現在,我帶你去舞池。”
她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江軼,快要接近對方的時候,有一個人比她更快一步,幾乎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握住了江軼的手腕。
江軼下意識抬頭,隔著面具看到了一個戴著薔薇面具的少女。
隔著一張面具,江軼看不清對方的神情,可從手上傳過來的力道,重得江軼有些受不了。
有細微的喘息透過面具傳過來,江似霰用力地抓住了江軼的手,顫抖著和她說:“不要答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