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似霰是個相當信守承諾的人, 她既然答應給江軼介紹“江軼”以前的同學,就很快整理了一份資料,提供給江軼。
當天晚上, 江軼穿著睡袍坐在床上,翻閱著江似霰給的資料,看的津津有味。江似霰從浴室出來之後, 徑直往江軼懷裡躺去。江軼給她讓了一個位置,好讓她在自己懷裡躺下來。
江似霰在她懷裡找了個位置舒舒服服地躺下來,垂眸一起看她手裡的平板, 問:“看到哪裡了?”
江軼笑了一下:“才剛開始。”
她特地翻開陳晚舟的頁面,發現陳晚舟以前和她同班,就問:“江軼以前和她關系很好嗎?我怎麼看到不少她們一群人在你們家別墅拍的合照,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江似霰見她第一句話就是問陳晚舟, 就有些不太開心。她靠著江軼的胸口,壓著醋意和她說:“以前關系很好,她, 還有林音希, 金多萊, 張湉湉, 是B班有名的四個ALPHA。”
“林音希是班長, 後來江軼高二轉學過來之後呢嗎,不知道怎麼就和這四個人同進同出, 因為當時江軼還沒分化,所以學生們戲稱她們是‘4A拖一’風景區,或者又叫做‘準5A風景區’。”
江軼腦海裡隱約想起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但她不禁垂眸,有些詫異地看向江似霰:“這種事情你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你和她們一個班?”
江似霰笑了一下, 心想當然是我一直都在默默地關注你啊。她輕聲回答:“因為這群人實在是太惹眼了,高二上學期的時候,幾乎招惹了全校同學的視線,我很難不知道。”
江軼哦了一聲,又問:“不過江軼分化之後,這群人不會就變成什麼‘5A風景區’了吧。”
江似霰聽到這裡,輕笑了一聲,和她說:“沒有,因為江軼分化完之後,就休學了。”
江軼又問為什麼。
江似霰就把江軼在元旦分化,弄得一群Omega發情,之後住院,休學回家住在玻璃房的事情說了。
江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難怪我說,第一次回去的時候,為什麼江軼不和你們住在一起。”
說到這裡,江軼有些好奇,偏頭看向江似霰:“既然是這樣,她一直困在玻璃房,又是信息素那麼強的alpha,你們怎麼會被綁架的。”
可能是問到讓江似霰不太開心的事情,江似霰不太想回答。她仰頭望著江軼的臉,眨眨眼說:“這個問題,我暫時不想回答你,我可以不回答嗎?”
江軼也沒有強人所難,覺得江似霰要是不願意的話,不回答也沒有什麼問題。她點點頭,說:“好吧,隨便你。”
之後江軼斷斷續續地問了一些江似霰其他的問題。
比如林音希這個人如何?
江似霰回答說比較滑頭搞怪,現在成為了最新一檔娛樂節目的主持人之一。
而金多萊呢,就是那個瘦瘦小小的alpha,現在在攻讀碩士,還沒有畢業。至於張湉湉,則是在體育大學畢業之後,在當地的大學,成為了一個體育老師。
江軼差不多瞭解了以前小夥伴的情況,對於之後的見面比較心裡有數。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總有那麼一種預感,她覺得這群人在知道她的存在之後,一定會找上門的。
果不其然,沒過幾天,下班坐車回家的路上,江似霰就告訴了江軼,陳晚舟等人約見的消息。
江軼倒沒有多驚訝,就問她:“什麼時候?”
江似霰回答她:“這週六,地點約好了,就在陳晚舟的別墅,一起BBQ。”
江軼有些好奇地看了眼江似霰:“你也去嗎?”
江似霰沒有回答她,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覺得呢?我要不要去?”
江軼莫名就想到之前陳晚舟說的“未婚妻”的事情,盡管她心裡很確認江似霰不喜歡對方,可她還是覺得有些膈應。
江軼別別扭扭地應了一句:“我自己去就好了,你就不用來了。老闆,是我給你打工,不是你給我打工,我有權利請假,你也不要天天跟著我,給我的生活添麻煩。”
江似霰望著她微微眯起眼:“我有時候覺得,你不愛說實話,說話不中聽的毛病真的得好好改改。”
認識那麼久以來,江似霰對她幾乎沒有說過重話,可今天這句話,江軼卻莫名覺得江似霰估計是真的在惱她。
江軼知道自己的鬼脾氣,畢竟她有時候真的不太愛說人話。江軼有些心虛,她撓撓臉說:“我怎麼就不老實說話了,好了反正我請假一天,你也不要來了。”
江似霰覺得和她計較這種事情沒有什麼意義,畢竟江軼從小到大都是這個樣子,她暗戀得久,已經習慣了。更何況,對於現在的江似霰來說,只要江軼能好好的,她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江似霰歎了一口氣,和江軼說:“好吧,反正我也不準備去。”
不知道為什麼,江軼總覺得江似霰會粘著她一起去。這回不粘著,江軼倒是有些奇怪,想也沒想就問了一句:“為什麼?”
江似霰倒也沒有想到江軼會問她這句話,她有些詫異地看著她,好一會才笑了一下說:“因為我本來,就很不喜歡其他alpha的信息素味道。更何況,你去見的人都是alpha。”
江似霰抬手,拍了拍江軼的臉,說:“就好像你說的那樣,你有你自己的個人活動,你老闆也是有自己的個人活動的。週六我約了人,所以你去見你的朋友,我去見我的朋友,可以嗎?”
江軼覺得這個安排很合理,結果當天晚上入睡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就想起江似霰說週六和人見面,就開始滿腦子胡思亂想。
週六約了人,什麼人?應該不是alpha,那就是beta或者是Omega?
什麼關系,為什麼週末還要見面。難道是她們圈子裡的朋友還是商業合作夥伴?
江軼想七想八,整個人就像是一塊放在油鍋裡煎炸的肉一樣,備受煎熬。可能是她心裡有事睡不好,連帶著江似霰也有些失眠。
江似霰本來很累,可趴在她懷裡時聽到的都是劇烈的心跳聲,就察覺到江軼的情緒不是很穩定。
而這種不穩定,其實也在影響著江似霰。江似霰歎了口氣,伸手搭在江軼肩上,蹭了蹭她的胸口問:“怎麼了?躺下了那麼久,為什麼還是沒有睡著?江軼,你是有什麼心事嗎?”
江軼沒想到江似霰還沒睡著,渾身一僵,第一反應就是說反話:“沒有。”笑話,她怎麼可能會在自己還沒有摸清自己底細的時候,讓江似霰知道自己那麼在乎她。
不是有句話叫做,先愛上的人就是輸家嘛。本來就被當做“替身”的江軼,開局已經相當不利,所以更加不會在局勢不明朗,掌握的東西不夠確切的時候輕易地暴露自己。
這是在部隊呆了那麼久,江軼所學到的取勝準則。
江似霰聽慣了她的反話,此刻很有耐心地抱著她,趴在她懷裡仰頭看著她輕輕問:“你是在想家?”
想家,那是不可能的。她都來這裡六年,早就習慣了,才不會想。
江軼硬邦邦地回復:“沒有。”
江似霰耐心很好,又問:“想父母?”
“不是。”
“想你妹妹了?”
“不可能。”
她妹妹才多大啊,她離開父母的時候,妹妹也就兩三歲吧,她怎麼可能會想妹妹。
江似霰的問話,一連被反駁,頓了頓又問:“那就是想之前江軼的事情?”
“怎麼會?”
“那……想江軼的媽媽?”
江軼沒有再說話,只是垂眸靜靜地看著她。江似霰仰頭,看著她的眼睛,從她的眼神裡讀出了否定的答案。她猶豫了一會,仰頭看著她,輕輕問了一句:“那就是……在想我?”
江軼心頭一跳,覺得自己沒辦法說“不是”這兩個字。畢竟躺在床上的時候,江軼一直很坦誠。
她靜靜地看了江似霰好一會,才說:“我發現你這個人,有時候話特別多。你就對我這麼好奇嗎?”
江似霰沒有聽到她否認的回答,心想江軼可能是在心裡默認了。不知道為什麼,她有些高興。甚至在腦海裡閃過那麼一個念頭,其實失憶了沒有什麼不好,至少江軼的情緒如今是這麼真實明顯。
無論是吃醋,還是在意,都會表現得很分明。而不像少年時,什麼都藏在疏離之下,藏在客套的“姐妹情”裡,讓江似霰難以分辨。
江似霰沒有否認,點了點頭,說:“嗯。”
江軼心頭直跳,莫名覺得江似霰現在是有點在意她本人,而不是“江軼”。奈何她控制不了自己嘴賤,就說了一句:“我記得,你喜歡的是江軼對吧。那麼為什麼要對我好奇?你不會是日久生情,假戲真做,移情別戀到我身上了吧?”
江似霰被她問得心口一窒,連帶著呼吸都有些不太順暢。她可以接受江軼什麼都記不起,對她只有微薄愛意,但她不能忍受這樣的質疑。
江似霰冷靜了好一會,才幽幽地看著她,輕輕問:“我沒有移情別戀,那麼你呢,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你是擔心我會愛上你,還是你……想做我的江軼?”
原本就被醋桶子包裹著江軼瞬間上了火,連忙抽了手,背對著江似霰說:“誰想要做你的江軼,我就是我自己,我就是希望你明白,我不是什麼替代品。”
包裹著自己的體溫一空,江似霰也覺得自己心口發冷,她仰頭看著天花板,歎息一般地說:“我知道,你永遠不能再是十六歲的江軼。”
她已經長大,有了許多不同的經歷,早已不是那個少年時的人。可盡管如此,江似霰還是無法自控地再一次墜入名為江軼的愛欲深淵中。
有時候江似霰也分不清,她愛的人到底是少年時為她奮不顧身的幻影,還是江軼本身。後來她發現,原來這個幻影,就是江軼本身。
無論多少年,多少次,再一次看到江軼,她還是會淪陷。
江似霰覺得自己沒必要和這個人計較,可又忍不住計較。最終,她還是歎息一聲,轉身抱住江軼的腰,輕輕問她:“你是不是……你今天是不是想問我週六去做什麼?”
就算沒談過戀愛,江軼也知道一種示好的舉動。江軼渾身的別扭和難受在這擁抱裡奇跡般的消散了。
有一絲愧疚侵襲進了心口,江軼轉身,環抱住江似霰,吻了吻她的發頂,和她說:“我不想問,不過週六的時候,你告訴我地點,我可以去接你。”
江似霰也一下就好了,至少在這時候,她能感受到江軼的在意。她的臉貼在江軼的心口,聽著她結實有力的心跳,點點頭說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