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涼。

十月中下旬，這個漫長得超出正常範圍的炎炎夏日終於過去了。

莊笙拿手機打算開直播， 她的新家也將第一次出鏡在屏幕前。她最近過得太滋潤， 而且全天都處在充實的生活中，基本上忘記了直播這回事。

她直播， 大部分時候是因為太孤單，還有一些時候是心情不好，需要紓解，但是她現在有家有室， 還去學車複習，晚上在家裡甜蜜的時間還不夠，哪兒有時間留給直播。

這次還是因為週末， 樓寧之窩在沙發上玩她手的時候， 心血來潮地問道：“你怎麼這麼久都不直播的啊？”

莊笙：“那現在播？”

樓寧之坐直了，拿出手機準備：“等一下， 這次我一定要搶第一。”

莊笙問她：“準備好了沒有？”

樓寧之嚴陣以待：“準備好了！”

“預備……開始！”

莊笙開了直播。

樓寧之手指緊張得哆嗦， 點進去， 把早早就打好複製了的幾個字發到了公屏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第一第一第一！

這是一條帶著聲音的彈幕。

樓寧之高興得跳起來：“啊啊啊啊啊！”

直播間進來了兩個人，莊笙提醒她：“噓， 口罩戴好。”樓寧之就不戴，還故意把口罩摘了，莊笙隻好暫時把手機放下，去幫她戴。

-奶奶，你喜歡的主播終於開播啦！

-小聲姐姐上午好，彷彿有一年沒見一樣

-啊啊啊啊啊啊

-怎麼是黑的啊？攝像頭壞了嗎？

莊笙把皮得不行的樓寧之鎮壓住了， 拿起手機，有點兒喘：“沒有，剛剛有點兒事在忙。”

彈幕。

-這喘的聲音，是事後？

-事後臥槽

-事後6666

-事後這位木蘭，你繡什麼呢？

-同樣都是九年義務教育，為什麼你這麼優秀

-我的媽我要笑死了，今天的腹肌訓練又開始了

-說事後的我不讚同，這明明是正在進行時吧

-陳獨秀會遲到，但是永遠不會坐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莊笙：“……”

樓寧之爆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

鏡頭一陣搖晃，最後直接又黑了。

莊笙捂著樓寧之的嘴，用眼神瘋狂示意她：能不能安靜一點兒，你是想暴露嗎？

樓寧之戴著口罩，長發披散著，臉顯得更小更白，仰躺著被壓在沙發上，那雙清澈的琥珀色眸子眼波嬌軟地望著她。

兩人視線相對，樓寧之隔著口罩親了她一口，笑眼彎彎，眉目間揉了一汪春水。

要不是還在直播，莊笙肯定就地變身禽-獸。

要樓寧之安靜是不可能的，順其自然吧。莊笙放棄勸說她，重新拿起了手機。

果然彈幕刷新的速度非常快。

-剛剛那道笑聲……有哪位陳獨秀過來解讀一下嗎？

-陳獨秀來了，小聲姐姐這位是小樓一夜聽春雨老闆嗎？

莊笙說：“是啊。”

-臥槽這個真的秀，同樣是看直播，為什麼你知道得比我多那麼多？

-小樓一夜聽春雨又是誰啊？

-好像是剛剛發第一條彈幕的

-這叫黑箱操作吧？

-是的，黑箱，舉報了！

樓寧之湊過來，在莊笙的耳機話筒喊了一聲：“大家好，我是她女朋友。”

莊笙：“……”

樓寧之：“哈哈哈哈。”

彈幕又炸了一次。

-我的媽

-天天天天天

-失去言語能力

-我是真的真的失戀了，不可能我是真的失戀了

-居然不是很意外誒，從上上次還是哪一次我就感覺到了

-講真，我覺得那些油膩的男人配不上我小聲姐姐，還是小姐姐更好，這個小姐姐露過臉嗎？哪位告訴我一下

樓寧之體貼地告訴她：“露過戴著口罩的臉算嗎？我們一起去吃過小龍蝦啊，不過那時候還沒在一起。”

-我記得，是一個眼睛很漂亮的小姐姐，當時就有人站小姐姐們cp了，沒想到是真的

-四捨五入我也是見證了小聲姐姐的戀愛過程了

-hhhhh祝99

樓寧之十分自然地接過莊笙的自拍杆，接話道：“謝謝，謝謝大家，我們會幸福下去的。”

-小姐姐們在哪裡啊？我去求偶遇

樓寧之：“在……不能說，媳婦兒不讓暴露三次元信息，沒見她直播都要捂得嚴嚴實實的嗎？”

-小姐姐們是不是長得很好看啊？畢竟都沒看到過臉，我就是想確認一下，希望不會冒犯到你們，你說就行，不用露臉

樓寧之“嗐”了一聲：“這哪兒有冒犯的，我係花，她是校花兒，比我好看一個高度，我跟你說我們學校是全國顏值最高的學校之一，你照著明星想，就是我家小聲姐姐的長相了。”

莊笙：“……”

知道什麼叫謙虛嗎？知道什麼叫過猶不及麼？

果然彈幕安靜了一瞬，明顯都不信。現實生活裡美女有，但是美成明星那樣的少，萬裡都不一定能挑出來一個。

樓寧之還奇怪呢：“你們怎麼都不說話了？”

莊笙看不過眼了，瞅她說：“手機還我，到底是你直播還是我直播？”

彈幕重新滾動起來。

-hhhh小聲姐姐不說我還沒注意，直播的是她對象

-小聲姐姐對象說得沒毛病啊，情人眼裡出西施啊

莊笙眼疾手快地先製止了樓寧之說話，樓寧之心裡瘋狂槽道：什麼狗屁情人眼裡出西施，莊笙本來就是西施！在她眼裡是天仙，出天仙。

-不過學校校花也難看不到哪兒去吧，既然她對象說照著明星想，那我就照著夏以桐的長相想了，顏值超能打

-桐鈴抱走夏以桐了，不約，我們不約

莊笙對這個走勢也是所料未及，她及時開口澄清道：“都是她瞎說的，我都工作那麼久了，上哪兒當校花去？怕不是狗尾巴花的花。我真的是很普通的一個人，不用抱有什麼美好的幻想。我女朋友也是凡人，兩個走在世間的凡人相愛了，就在一起了，僅此而已。”

-啊，不知道怎麼更喜歡這種說法

-有點感動

-不管你美不美好，在我心裡都是美好的，表白（她女朋友，並沒有和你搶人的意思）

-我們都是普通人，我什麼時候能脫單呀~

莊笙：“緣分到了就會脫單了。”

-瞎比比了這麼久才發現鏡頭裡的新房子啊，看起來很不錯的樣子

-恭喜小聲姐姐喜提新房

樓寧之戳了戳莊笙的胳膊，莊笙偏頭，樓寧之嘟著嘴看她，委屈得不行，莊笙用比直播柔和十倍的聲音問她：“嗯？想幹什麼？”

-啊，這個聲音，我死了

-嫉妒使我們面目全非

樓寧之咬了咬牙，清晰咬字道：“乾你。”

莊笙：“……”從今天開始她的形象算是全毀了。

-我日

-6666666666

-白日宣-淫，舉報了！

-沒想到我小聲姐姐居然是在下面的那個，枉費我真心實意地站你攻

樓寧之已經搶過來莊笙的手機，留下一句：“我們宣-淫去了，下回見！”便直接出手掛掉了對方的直播。

手機被丟到一旁，樓寧之撲了過來，撓著莊笙的癢癢肉。莊笙左支右絀，笑得不行，道：“喂，是你叫我直播的，現在不讓我直播的也是你。”

“我不管，你不能光跟別人說話不跟我說話。”樓寧之無理取鬧道。

“那我以後就直播和你聊天？”

“那你直接和我聊天不就行了，我才不想我們說話被別人聽去。”

“那你要怎麼樣？我都聽你的。”

“我想不出主意。”樓寧之蠻橫道，“你來想。”

莊笙：“……”

樓寧之正鬧著她呢，發現自己身體騰空了，莊笙把她懶腰抱了起來，樓寧之虎著臉問：“你幹什麼？”眼底的笑意已經出賣了她。

莊笙說：“你不是要白日宣-淫嗎？走，去宣。”

要宣的是樓寧之，到最後不要宣的也是樓寧之。正值換季時候，樓寧之又要開始更新她的衣櫃了，兩人下午出門吃了飯後直接去了商業街，大兜小兜地提了一堆回來。衣服上兩人各花各的錢，還是讓樓寧之不大爽，最後莊笙妥協，讓她給自己買了一件，但是她也給樓寧之挑了件風衣，有點兒兩不相欠的意思。

樓寧之發了十分鍾的脾氣，被哄好了。

晚上樓寧之問樓宛之要了她常約的髮型師電話，第二天早上帶著莊笙去做頭髮，她自己把及腰長發稍微剪短了一些，染了個灰色系漸變亞麻，莊笙挑染了粉色和白色。

做完後造型師都嘖嘖驚歎，兩人底子都好，什麼髮型都很駕馭住。莊笙不用說了，挑染的顏色讓她氣質更勝，樓寧之則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她膚色極白，原先烏黑的長直發讓她有種乖乖女的氣質，即使這和她本人性格十分違和。但是這種看似低調卻張揚的顏色卻出奇地適合她。

她臉上的嬰兒肥開學兩個月便慢慢地褪去，到現在清秀斯文的五官初步長開，飛揚的眉眼和灰色系頭髮相得益彰，既叛逆又乖巧，矛盾卻又和諧，居然隱隱將比她五官更好看的莊笙比了下去。

如果這時候再評比她和談嘉魚誰勝一籌，不一定花落誰家。

造型師對樓寧之讚不絕口，問她能不能拍幅照片放在這裡當招牌，莊笙代表樓寧之拒絕了。這天晚上莊笙愁得沒睡著覺，心裡升起了一絲危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