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走獨木橋
“過去的事我不想多說，但是這個家我是不會再回去了。”莊笙表明了態度， “我也懶得怪你， 反正你心裡只有那個男人。”
莊媽媽慘白著臉道：“你要和我們斷絕關系？”
莊笙抬手給她倒了杯茶，說：“沒有， 只是不想回去而已，過年的時候大家一起吃頓飯還是可以的。我真的想勸你一句，多看看外面的世界，是莊建國離開你過不下去， 你離開莊建國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我的電話是185xxxxxxxx，你記一下，有事給我打電話。”
“好好好。”莊媽媽掏出手機， 笨拙地在鍵盤上按著， 她用的還是按鍵的老年機，莊笙不忍地從她手中抽過手機， 輸入自己的號碼， 撥通， 抬頭問道：“什麼備注？”
“啊？”
莊笙說：“用我的真名嗎？”
莊媽媽點點頭。
莊笙說：“你不怕莊建國發脾氣？”
莊媽媽遲疑了一下，依舊點點頭。
莊笙嘴角翹了翹， 身上的鋒芒在一瞬間收斂下去，露出柔軟的內在來，受過太多苛待的人，得到一點寬容都會受寵若驚。
莊笙把自己的名字存進去，把面前的茶點推到她面前，“我剛剛嘗了這個糯米餈， 還不錯，你吃一點。”
莊媽媽：“哎。”
她低下頭，眼淚落在茶杯裡。
莊笙抬頭，喉嚨不動聲色地滾了滾，輕輕地舒出一口氣，樓寧之在下面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著她的手背。
莊媽媽吃了一塊糯米餈，在安靜的氛圍中主動挑起了話題，問：“你叫什麼名字啊？”
她問的對象是樓寧之，樓寧之看一眼莊笙，說：“我叫樓寧之。”
如今的她已經沒有立場去反對，莊媽媽努力讓自己習慣用看“女婿”的目光看待對方，溫柔地問道：“你多大了啊？哪裡人？是做什麼的？”
樓寧之眨了眨眼睛，這些問題怎麼那麼像是見公婆呢？
莊笙：“我媽問了你就說吧。”
樓寧之老實答：“十九，北京人，還在念大學。”
這麼小？莊媽媽心裡想道，同時為莊笙擔心了一下，這兩個孩子都小，以後的路還很長呢。
“哪個大學啊？”
“x影。”
“也是出來要當明星的嗎？”提到x影，外人的第一印象便是表演專業，莊媽媽也不例外。
“不是，我學攝影的，不演戲。”
“那還挺好的。”莊媽媽轉了轉自己手裡的杯子，還是有些侷促的不安，挖空心思憋出一句，“不然兩個人工作都忙不好，我看電視上明星夫妻都是聚少離多的。”
莊笙道：“我們會注意的。”
莊媽媽又問：“你家幾口人……”
樓寧之第一次被這麼問，臉上浮現出一絲尷尬，莊笙適時地把話題接過來，道：“她家裡是開公司的，手底下大大小小的分公司多得數不過來，爸媽已經退休養老了，上面還有兩個姐姐，大姐現在在管理公司，二姐是當醫生的。”
小縣城裡聽說誰當老闆就了不得了，更別說這種聽起來就很唬人的大公司。莊媽媽朝莊笙使眼色，“美麗，你跟我出來一下。”
莊笙跟著到了沒人的地方，莊媽媽擔憂地說：“她家是不是很有錢？”
莊笙說：“是，排在富豪榜上。”
莊媽媽一陣眼暈：“那你跟人家在一起，人家會不會瞧不起你？”
莊笙笑道：“不會的，她家兩個姐姐都很喜歡我。”
“那她爸媽呢？”莊媽媽一針見血地問道。
“等她畢業再說，應該沒什麼大問題。”樓國慶和樓媽媽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樓寧之那兒應該翻不起什麼浪頭。
“要是受委屈了，你就……”莊媽媽的話語止住。
“就什麼？”
“就給媽媽打電話。”
“你敢反抗莊建國？”莊笙衝她揚起眉毛。
“我……”莊媽媽握了一下拳，“我試試，媽對不起你一次了，不能對不起你第二次。”
莊笙想嘲諷她，但是於心不忍，便說：“希望吧。”
她失望太多次了，不敢再相信她。
兩人進了茶室，樓寧之兩手撐在地上，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莊笙，差點兒就像迎接主人回家的小狗一樣撲上來，莊笙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兩人相視一笑。
莊媽媽把她們之間自然而然的親暱看在眼裡，雖然心裡暫時沒辦法像看到平常情侶一樣對待這份和大多數人不一樣的感情，但是不妨礙她覺得這兩個人之間感情的美好。
在那一瞬間她甚至想到了很多年前，她曾經也擁有過這樣的感情，也被莊父放在心尖上呵護過，只是結婚、生女，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不知不覺中便淪落成這個樣子。她回首滿地狼藉的過去，居然生出一種吊詭的荒唐感。
“媽？”
“嗯，怎麼了？”
莊媽媽回過神，腦子裡依舊雜亂無章，她想從這二十多年來的生活中找出一個源頭來，可生活儼然成了一團亂麻，無從找起。
“我帶你去逛逛商場，買幾件新衣服？”莊笙說，“你身上這件我好幾年前就見你穿著，該換新的了。”
“這……”
莊笙軟下聲音，撒嬌道：“去吧去吧。”
莊媽媽心都軟成了一灘水，這哪能不答應。
小城最繁華的商業街裡，出現了三個人，兩個年輕女人一左一右簇擁著一個中年婦人在光可鑒人的地磚上走著，旁邊的門店logo一個比一個大氣。
莊媽媽不斷往後縮，要不是被兩人架著，她早就退到出口了。
莊笙：“媽你躲什麼啊，不就是買身衣服嗎，跟要了你命一樣。”
樓寧之：“是啊阿姨，女人就是要對自己好一點，你長得這麼好看，被這個家拖累成這樣，多浪費啊，人靠衣裝啊阿姨。”
莊媽媽瑟瑟發抖：“不是，這裡的衣服都太貴了，我們可以去買便宜點兒的。”
樓寧之：“便宜沒好貨，好貨不便宜，你看我這今天背這包，二十八萬，好看吧？”
莊媽媽白眼網上一翻，差點兒暈過去。
莊笙：“媽！”
樓寧之調皮地吐吐舌頭。
莊媽媽被趕鴨子上架送進了名牌店，莊笙負責按住她不讓她逃跑，樓寧之對時尚穿搭有研究，她負責挑衣服，不多時便拿了三四件過來。
莊媽媽朝門口跑去，莊笙把她硬拽回來：“你就試一下，不喜歡就不買。”
導購在邊上看得一臉笑，上來附和道：“是啊姐姐，您試穿一下，不一定要買。我看您身材這麼好，不試一下真的可惜了。”
莊媽媽逃不掉，終於點了頭：“我隻試一下，絕對不買啊。”
莊笙衝她身後的導購做了個“買”的口型。
導購見多識廣，不用她提示也知道，順著莊媽媽的話茬往下接，莊媽媽被哄著進了試衣間，一出來，女兒和“女婿”以及導購紛紛露出驚豔神色。
導購一條三寸不爛之舌硬生生說得莊媽媽從堅決不買變成了搖搖欲墜，再變成了穿著衣服對著鏡子一個勁地照，一邊問身邊人：“真的好看嗎？”
莊笙：“好看。”
樓寧之：“天仙。”
導購：“這件衣服特別配您，您看這個腰身……”
樓寧之看她猶豫得差不多了，大手一揮道：“都給我包起來。”
莊媽媽客氣了兩句，沒說什麼，莊笙剛想拿錢包，樓寧之已經把卡遞了出去，跟著導購到了前臺。
莊笙追上去：“我來付。”
樓寧之說：“算我給阿姨的見面禮。”
莊笙便不再拒絕了。
莊媽媽機器衣服的吊牌標價，又打起了退堂鼓，說：“要不不買了吧，讓人家那麼破費。”
莊笙：“沒事兒她有錢，你就當你兒媳婦孝敬你的。”
莊媽媽說：“兒媳婦？我當女婿的。”
莊笙：“……行吧，你想當什麼就當什麼。”
經歷了一次之後，之後逛的店接受起來就自在多了，上衣、褲子、鞋子、帽子、項鏈，看到什麼買什麼，只要中意，買。不單給莊媽媽買，她和莊笙也買了不少。
樓寧之在孝敬婆婆的同時極大地抒發了自己的購物慾，花錢使她開心。
身上穿著burberry，腳踩gucci的小白鞋，鼻樑上架副d&g墨鏡，莊媽媽對著鏡子差點兒跪下去，貴的衣服穿起來就是不一樣，整個人的氣質看起來都不同了。
樓寧之刷卡上癮了，一口氣拿了三件風衣，笑容燦爛道：“這三個都給我包起來。”
導購笑得更是見牙不見眼。
莊笙按住她：“不能再買了。”
樓寧之皺眉道：“我還沒買到一百萬。”
敢情你還設定了最低消費標準？
莊笙舉了舉手裡的購物袋，說：“掛不下了。”
樓寧之在三件裡挑挑揀揀，最後挑了一件，老大不高興地指了指：“就這個吧，其他的不要了。”
莊笙說：“是真拿不了。”
樓寧之說：“我知道啦，就逛到這裡吧。”
莊笙把每個人的衣服分好，莊媽媽手裡分到的最多，莊笙勻出一隻手來幫她拿著，在路邊打了個車，把她送到了小區門口。
莊笙：“我不進去了。”
莊媽媽“哎”了聲，說：“好，我明天請你吃個飯？”
“不好。”
莊媽媽低落下來。
莊笙笑說：“我請你，回去吧。”
“明天見。”
“明天見。”
天已經黑了，家家戶戶的屋子裡傳出飯菜的香氣，莊媽媽抬頭挺胸往家走，和一個鄰居擦肩而過，對方叫住了她：“陶嬌？”
莊媽媽回頭和她打了個招呼。
對方幾乎不敢認她，說：“真的是你啊？你這一身……嗨，還有提的這一堆。”
莊媽媽沒壓抑自己的笑容，大大方方地說：“女兒買噠。”
鄰居：“你女兒不是……”
莊媽媽：“我女兒好好的，在外面賺了大錢，剛回來。”
鄰居神色難辨地看了她一眼，說：“挺好的。”
莊媽媽衝她一笑，步履輕快地朝樓梯口走去，她的笑容在走到自己家門口的那一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緊張和堅定。
她掏出鑰匙開了門。
屋子裡亮著燈，莊父冷漠地坐在沙發上，頭也不回地質問她：“幹什麼去了？打電話也不接？”
“去找美麗了。”莊媽媽說，“還有，手機沒電了。”
“我不是跟你說了不要理那個小畜生，你沒聽見？”
莊父不是第一次在莊媽媽面前罵莊笙，從前她能當作沒聽見，今天卻無論如何也忍不下去了，明明從頭到尾錯的都是他們，為什麼要把責任都甩到孩子身上。
“她不是小畜生。”莊媽媽彎腰換鞋，把臨時放在門邊的購物袋拿回房間。
“你手上是什麼？”莊父問。
“女兒給我買的衣服，身上的也是，你沒有。”
“你……”莊父覺得她今天有點不大對勁。
莊媽媽走進了房間，沒再出來。
莊父在外面喊：“做飯啊，都幾點了？”
“我吃過了。”莊媽媽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你自己不會去做嗎？你是斷手斷腳還是巨嬰？”
莊父：“……”
不多時，客廳傳來走動聲，廚房裡的鍋碗瓢盆也響了起來。
莊媽媽撫著自己的胸口，一陣後怕，後怕過後腰桿又挺直了點兒，忍不住給自己比了個“耶”的手勢。
莊媽媽慘白著臉道：“你要和我們斷絕關系？”
莊笙抬手給她倒了杯茶，說：“沒有， 只是不想回去而已，過年的時候大家一起吃頓飯還是可以的。我真的想勸你一句，多看看外面的世界，是莊建國離開你過不下去， 你離開莊建國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我的電話是185xxxxxxxx，你記一下，有事給我打電話。”
“好好好。”莊媽媽掏出手機， 笨拙地在鍵盤上按著， 她用的還是按鍵的老年機，莊笙不忍地從她手中抽過手機， 輸入自己的號碼， 撥通， 抬頭問道：“什麼備注？”
“啊？”
莊笙說：“用我的真名嗎？”
莊媽媽點點頭。
莊笙說：“你不怕莊建國發脾氣？”
莊媽媽遲疑了一下，依舊點點頭。
莊笙嘴角翹了翹， 身上的鋒芒在一瞬間收斂下去，露出柔軟的內在來，受過太多苛待的人，得到一點寬容都會受寵若驚。
莊笙把自己的名字存進去，把面前的茶點推到她面前，“我剛剛嘗了這個糯米餈， 還不錯，你吃一點。”
莊媽媽：“哎。”
她低下頭，眼淚落在茶杯裡。
莊笙抬頭，喉嚨不動聲色地滾了滾，輕輕地舒出一口氣，樓寧之在下面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著她的手背。
莊媽媽吃了一塊糯米餈，在安靜的氛圍中主動挑起了話題，問：“你叫什麼名字啊？”
她問的對象是樓寧之，樓寧之看一眼莊笙，說：“我叫樓寧之。”
如今的她已經沒有立場去反對，莊媽媽努力讓自己習慣用看“女婿”的目光看待對方，溫柔地問道：“你多大了啊？哪裡人？是做什麼的？”
樓寧之眨了眨眼睛，這些問題怎麼那麼像是見公婆呢？
莊笙：“我媽問了你就說吧。”
樓寧之老實答：“十九，北京人，還在念大學。”
“哪個大學啊？”
“x影。”
“也是出來要當明星的嗎？”提到x影，外人的第一印象便是表演專業，莊媽媽也不例外。
“不是，我學攝影的，不演戲。”
“那還挺好的。”莊媽媽轉了轉自己手裡的杯子，還是有些侷促的不安，挖空心思憋出一句，“不然兩個人工作都忙不好，我看電視上明星夫妻都是聚少離多的。”
莊笙道：“我們會注意的。”
莊媽媽又問：“你家幾口人……”
樓寧之第一次被這麼問，臉上浮現出一絲尷尬，莊笙適時地把話題接過來，道：“她家裡是開公司的，手底下大大小小的分公司多得數不過來，爸媽已經退休養老了，上面還有兩個姐姐，大姐現在在管理公司，二姐是當醫生的。”
小縣城裡聽說誰當老闆就了不得了，更別說這種聽起來就很唬人的大公司。莊媽媽朝莊笙使眼色，“美麗，你跟我出來一下。”
莊笙跟著到了沒人的地方，莊媽媽擔憂地說：“她家是不是很有錢？”
莊笙說：“是，排在富豪榜上。”
莊媽媽一陣眼暈：“那你跟人家在一起，人家會不會瞧不起你？”
莊笙笑道：“不會的，她家兩個姐姐都很喜歡我。”
“那她爸媽呢？”莊媽媽一針見血地問道。
“等她畢業再說，應該沒什麼大問題。”樓國慶和樓媽媽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樓寧之那兒應該翻不起什麼浪頭。
“要是受委屈了，你就……”莊媽媽的話語止住。
“就什麼？”
“就給媽媽打電話。”
“你敢反抗莊建國？”莊笙衝她揚起眉毛。
“我……”莊媽媽握了一下拳，“我試試，媽對不起你一次了，不能對不起你第二次。”
莊笙想嘲諷她，但是於心不忍，便說：“希望吧。”
她失望太多次了，不敢再相信她。
兩人進了茶室，樓寧之兩手撐在地上，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莊笙，差點兒就像迎接主人回家的小狗一樣撲上來，莊笙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兩人相視一笑。
莊媽媽把她們之間自然而然的親暱看在眼裡，雖然心裡暫時沒辦法像看到平常情侶一樣對待這份和大多數人不一樣的感情，但是不妨礙她覺得這兩個人之間感情的美好。
在那一瞬間她甚至想到了很多年前，她曾經也擁有過這樣的感情，也被莊父放在心尖上呵護過，只是結婚、生女，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不知不覺中便淪落成這個樣子。她回首滿地狼藉的過去，居然生出一種吊詭的荒唐感。
“媽？”
“嗯，怎麼了？”
莊媽媽回過神，腦子裡依舊雜亂無章，她想從這二十多年來的生活中找出一個源頭來，可生活儼然成了一團亂麻，無從找起。
“我帶你去逛逛商場，買幾件新衣服？”莊笙說，“你身上這件我好幾年前就見你穿著，該換新的了。”
“這……”
莊笙軟下聲音，撒嬌道：“去吧去吧。”
莊媽媽心都軟成了一灘水，這哪能不答應。
小城最繁華的商業街裡，出現了三個人，兩個年輕女人一左一右簇擁著一個中年婦人在光可鑒人的地磚上走著，旁邊的門店logo一個比一個大氣。
莊媽媽不斷往後縮，要不是被兩人架著，她早就退到出口了。
莊笙：“媽你躲什麼啊，不就是買身衣服嗎，跟要了你命一樣。”
樓寧之：“是啊阿姨，女人就是要對自己好一點，你長得這麼好看，被這個家拖累成這樣，多浪費啊，人靠衣裝啊阿姨。”
莊媽媽瑟瑟發抖：“不是，這裡的衣服都太貴了，我們可以去買便宜點兒的。”
樓寧之：“便宜沒好貨，好貨不便宜，你看我這今天背這包，二十八萬，好看吧？”
莊媽媽白眼網上一翻，差點兒暈過去。
樓寧之調皮地吐吐舌頭。
莊媽媽被趕鴨子上架送進了名牌店，莊笙負責按住她不讓她逃跑，樓寧之對時尚穿搭有研究，她負責挑衣服，不多時便拿了三四件過來。
莊媽媽朝門口跑去，莊笙把她硬拽回來：“你就試一下，不喜歡就不買。”
導購在邊上看得一臉笑，上來附和道：“是啊姐姐，您試穿一下，不一定要買。我看您身材這麼好，不試一下真的可惜了。”
莊媽媽逃不掉，終於點了頭：“我隻試一下，絕對不買啊。”
莊笙衝她身後的導購做了個“買”的口型。
導購見多識廣，不用她提示也知道，順著莊媽媽的話茬往下接，莊媽媽被哄著進了試衣間，一出來，女兒和“女婿”以及導購紛紛露出驚豔神色。
導購一條三寸不爛之舌硬生生說得莊媽媽從堅決不買變成了搖搖欲墜，再變成了穿著衣服對著鏡子一個勁地照，一邊問身邊人：“真的好看嗎？”
莊笙：“好看。”
樓寧之：“天仙。”
導購：“這件衣服特別配您，您看這個腰身……”
樓寧之看她猶豫得差不多了，大手一揮道：“都給我包起來。”
莊媽媽客氣了兩句，沒說什麼，莊笙剛想拿錢包，樓寧之已經把卡遞了出去，跟著導購到了前臺。
莊笙追上去：“我來付。”
樓寧之說：“算我給阿姨的見面禮。”
莊笙便不再拒絕了。
莊媽媽機器衣服的吊牌標價，又打起了退堂鼓，說：“要不不買了吧，讓人家那麼破費。”
莊笙：“沒事兒她有錢，你就當你兒媳婦孝敬你的。”
莊媽媽說：“兒媳婦？我當女婿的。”
莊笙：“……行吧，你想當什麼就當什麼。”
經歷了一次之後，之後逛的店接受起來就自在多了，上衣、褲子、鞋子、帽子、項鏈，看到什麼買什麼，只要中意，買。不單給莊媽媽買，她和莊笙也買了不少。
樓寧之在孝敬婆婆的同時極大地抒發了自己的購物慾，花錢使她開心。
身上穿著burberry，腳踩gucci的小白鞋，鼻樑上架副d&g墨鏡，莊媽媽對著鏡子差點兒跪下去，貴的衣服穿起來就是不一樣，整個人的氣質看起來都不同了。
樓寧之刷卡上癮了，一口氣拿了三件風衣，笑容燦爛道：“這三個都給我包起來。”
導購笑得更是見牙不見眼。
莊笙按住她：“不能再買了。”
樓寧之皺眉道：“我還沒買到一百萬。”
敢情你還設定了最低消費標準？
莊笙舉了舉手裡的購物袋，說：“掛不下了。”
樓寧之在三件裡挑挑揀揀，最後挑了一件，老大不高興地指了指：“就這個吧，其他的不要了。”
莊笙說：“是真拿不了。”
樓寧之說：“我知道啦，就逛到這裡吧。”
莊笙把每個人的衣服分好，莊媽媽手裡分到的最多，莊笙勻出一隻手來幫她拿著，在路邊打了個車，把她送到了小區門口。
莊笙：“我不進去了。”
莊媽媽“哎”了聲，說：“好，我明天請你吃個飯？”
“不好。”
莊媽媽低落下來。
莊笙笑說：“我請你，回去吧。”
“明天見。”
天已經黑了，家家戶戶的屋子裡傳出飯菜的香氣，莊媽媽抬頭挺胸往家走，和一個鄰居擦肩而過，對方叫住了她：“陶嬌？”
莊媽媽回頭和她打了個招呼。
對方幾乎不敢認她，說：“真的是你啊？你這一身……嗨，還有提的這一堆。”
莊媽媽沒壓抑自己的笑容，大大方方地說：“女兒買噠。”
鄰居：“你女兒不是……”
莊媽媽：“我女兒好好的，在外面賺了大錢，剛回來。”
鄰居神色難辨地看了她一眼，說：“挺好的。”
莊媽媽衝她一笑，步履輕快地朝樓梯口走去，她的笑容在走到自己家門口的那一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緊張和堅定。
她掏出鑰匙開了門。
屋子裡亮著燈，莊父冷漠地坐在沙發上，頭也不回地質問她：“幹什麼去了？打電話也不接？”
“去找美麗了。”莊媽媽說，“還有，手機沒電了。”
“我不是跟你說了不要理那個小畜生，你沒聽見？”
莊父不是第一次在莊媽媽面前罵莊笙，從前她能當作沒聽見，今天卻無論如何也忍不下去了，明明從頭到尾錯的都是他們，為什麼要把責任都甩到孩子身上。
“她不是小畜生。”莊媽媽彎腰換鞋，把臨時放在門邊的購物袋拿回房間。
“你手上是什麼？”莊父問。
“女兒給我買的衣服，身上的也是，你沒有。”
“你……”莊父覺得她今天有點不大對勁。
莊媽媽走進了房間，沒再出來。
莊父在外面喊：“做飯啊，都幾點了？”
“我吃過了。”莊媽媽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你自己不會去做嗎？你是斷手斷腳還是巨嬰？”
莊父：“……”
不多時，客廳傳來走動聲，廚房裡的鍋碗瓢盆也響了起來。
莊媽媽撫著自己的胸口，一陣後怕，後怕過後腰桿又挺直了點兒，忍不住給自己比了個“耶”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