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祕密
時歡聽到聲音從桃花園裡走了出來,接著就被大家手中的彩花噴了一臉,大家紛紛過去祝賀她,眼睛裡有一層霧氣,看著要哭了。

“這麼捨不得孤啊?”時歡故意調笑著。

“嗚啊啊啊啊啊啊!”買暴君股的副導演淚飆當場,“歡歡你也太虐人了吧,一聲‘孤’簡直要了我半條命,好捨不得暴君啊。”

另外幾個小姐姐也擦了擦眼睛,拿了本子過來給時歡,“歡歡,能不能幫我們簽名啊。”

“好啊。”時歡先把自己的簽名寫好,又問:“我再幫你寫個燁玄,要嗎?”

燁玄就是暴君的名字,場務小雞啄米似的隻點頭。因為劇情需要,燁玄的字要做鏡頭出現,時歡特地練習過,兩個字寫的遒勁有力,氣勢奔放雄壯,就像是燁玄本人來寫了簽名。

場務感動的不行,拿著彩花筒又放了幾炮,時歡頭髮上衣服上全被噴到了,剛剛拍戲的時候她身上了不少染料,現在看著滑稽又搞笑。

等她們鬧完了,時歡朝著另一處的片場看去,唐意秋剛下馬,兩人對視了一眼就沒在移開視線,那瞬間,竟是有一種一眼萬年的感覺。

這種感覺非常奇妙,有些酸,又些甜,好似埋了很久的桃花釀,喝一口穿梭到了很久以前,讓人對前世今生篤信不移,記起許多前因後果。

唐意秋看著她,好一會抬手衝著她揮了揮,時歡疾步過去,唐意秋的手落在她頭髮上,將她頭頂的彩花取了下來,“恭喜你成功殺青。”

時歡嗯了一聲,仰起頭看她,“你難過嗎?我看她們都很難過,你現在也沒有笑。”

“不難過。”唐意秋笑,“你就在我身邊,難過不起來。”

聽到第一句的時候,時歡有些生氣,但後面那兩句,直接撫平了她炸起來的毛。

“不過還是會覺得低落,剛剛你演得太好了,我沒分清到底是你還是暴君,情緒一時間無法抽離。”唐意秋低聲說,“你怎麼現在變得這麼厲害了?”

旁人再多的恭喜,也抵不上唐意秋這兩句誇獎,時歡抿著脣,有很多話想同她說,可喉嚨就那麼窄,擠來擠去,竟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她鼓著兩腮,捏著手,憋得眼淚都快出來了,“謝謝你,我也覺得我現在變厲害了。”

“還自信了。”陸百生走了過來,讓場務把馬牽回去,笑道:“後面兩段挺虐的,很流暢,我拍的時候都在想,是不是虐過頭了。”

時歡感激地向他鞠躬,“謝謝陸導,這段時間一直讓您照顧著,給您添麻煩了。”

“別那麼客氣。”陸百生道,“只要之後我拿劇本找你,你別向唐意秋那樣,天天跟我說忙什麼的。”

“肯定不會!”時歡一口應下,陸百生可是大導演,劇本都是用搶的,很多人搶破腦袋都沒有機會,她怎麼可能拒絕。

陸百生笑道:“那可不一定,你之後大紅大紫,好本子一個接著一個,我約你還得排隊搖號呢。”

聽著起來他像是在說笑,語氣卻有幾分認真,他是在肯定時歡的演技,認為她來日可期。

幾個人站著聊了一會,一起去酒店給時歡慶祝,劇組裡的小姐姐定了個大蛋糕,特地做了個時歡的卡通小人,貼心的寫了一段祝福的話。

大家把卡通小人給了時歡,時歡看著可愛沒捨得吃,趁著大家鬧得歡沒注意,就把盤子推到唐意秋面前,“請你吃,不要剩下一點哦。”

卡通小人做的很精緻,一手提著花裙子,嘴角緩緩勾起,笑容甜甜的,真要下口不知道從哪裡吃起,唐意秋盯著看了一會,“這怎麼吃?”

“一口吃掉。”時歡張大嘴,笑道:“你嘴能張這麼大嗎?然後把我一口放進你的嘴裡。”

唐意秋試著張了張脣,就在時歡以為她要張成“O”形,準備笑的時候,唐意秋彎下眉,在小卡通的人的脣上親了一下,然後一點點舔掉脣邊的奶油。

很快,時歡的嘴就成了“O”形。

她艱難地吞著氣,“你、你怎麼這麼吃?”

“這樣吃也是吃,怎麼,這樣吃不好嗎?”唐意秋反問著她,隨即將剩下的奶油全部吃進嘴裡。

明明就是吃了塊奶油而已,氣氛卻一下她被拉高了,時歡臉色漲紅,要往桌下鑽。

唐意秋瞥向她,“又不是第一次吃,你還害羞了?”

之前沒確定關系,她們在酒店鬼混的時候吃過一次櫻桃蛋糕,也是舔著吃的。

時歡是個一撩就怕的性格,立馬慫了,她看向唐意秋,攥緊拳頭,“哼,舔蛋糕算什麼本事,你現在就來舔我啊,我敢跟你賭,你肯定不敢舔,因為你早上說過,你要停止運動了。”

“舔和運動是兩碼事。”唐意秋一秒正經,交疊腿抱著雙臂,“我可以舔,但是不運動。”

說完,她瞥向時歡,“你能受得住嗎?”

這、這換誰誰都受不住吧!

時歡切了一塊麵包塞進嘴裡,把嘴的堵得滿滿的,她不說話還不行了嗎,有必要這樣為難人嗎?反正她是發現了,唐意秋就是看著正經,骨子裡特別壞,什麼話都說得出來,比她還要色。

“別吃那麼快。”唐意秋倒了杯椰奶給她。

信你個鬼!

這時,陸百生和司湛拿著酒杯過來了,道:“喝這個做什麼,來,喝酒啊。”

時歡也不敢跟唐意秋坐一個地方,把杯子一放,準備跟著大家一起去嗨皮,剛起身,唐意秋不冷不淡地咳了一聲,“時歡,你別忘了。”

“忘了什麼?”時歡撇撇嘴,停止運動就算了,難不成要把她的酒停了,解解悶也不行嗎?

唐意秋說:“禁酒。”

她仰起頭對上時歡的眼睛,似乎要把什麼東西塞進她的大腦裡。時歡還在想是什麼,司湛用胳膊懟了一下陸百生,道:“哈哈哈,歡歡喝醉了會在地上打滾,你們都忘了嗎?”

那麼精彩的畫面,怎麼會不記得,陸百生笑得聲音比司湛更大,“那更要喝一個了,來來來,時歡趕緊一起來玩,坐角落算什麼,今天可是給你慶祝。”

時歡說不過他們,瞥向旁邊的唐意秋向她求救,陸百生又道:“看她做什麼,你是你,她是她,你喝酒還怕她,她不讓你喝你就真不喝啦?我跟你說,你要是聽了一次,以後次次怕她。”

這倆人剛剛喝過幾杯,都有了醉意,現在故意拉時歡來喝酒,就想逗她們兩個玩兒。時歡沒看出來,糾結的不行,傻兮兮的問:“那,那我喝了,今天不聽她的話,之後都是我說的算?”

“那肯定得啊。”陸百生慫恿著她,“你這還沒步入婚姻,等你步入婚姻,你就知道日子多難熬了,煙不能抽,酒不能喝,生活就是當苦行僧。”

時歡想,還得加一項,動不動還要控制運動。

以前她還想結婚,現在聽完沒那個膽子,她問道:“結婚這麼痛苦的嗎,日子這麼難熬?”

成年人都有一個通病,結婚後感受不到新鮮和刺激,就會開始抱怨生活,追憶曾經的自由。

陸百生就是,他歎著氣,“哎,你還小不著急結婚的事,等以後……”

“陸導。”唐意秋冷聲打斷他,睨了他眼,對時歡道:“我跟你說兩句話,你再決定要不要過去喝酒,我不會阻止你,只是讓你自己選擇。”

“真的?”時歡挑眉。

唐意秋點頭,時歡稍稍靠過去,呼吸落在她耳蝸裡熱熱的,唐意秋壓低了聲音,道:“待會你要是喝醉了打滾沒事,我就怕你……”

“怕什麼?”時歡的心被提了起來。

唐意秋道:“你會打滾讓我舔你。”

舔……這也不是沒可能,上次她打滾讓唐意秋舔衣服,這次要是狂野一點,不再追求表面,指不定還會往裡面深入一點……

唐意秋還在說:“舔無所謂,你還會脫衣服,要是你一邊脫衣服一邊讓我……”

“行了,你別說了。”時歡堵住她的嘴,“我不喝還不成了嗎,真是的,幹嘛要嚇唬人,我、我哪有那麼騷氣,我還是很害羞的。”

唐意秋聳聳肩,看似淡定毫不在意,實際就是一副把人吃定不鬆口的態度,時歡委屈,但她沒說,看向陸百生和司湛的表情,可憐又無助。

“玩點別的。”司湛道,“玩那個什麼真心話大冒險,雖然老遊戲了,但是刺激啊。”

陸百生也想套唐意秋,他想了想,道:“今天時歡是主角,肯定要出個節目的,她喝不了酒,這樣吧,就讓唐意秋代替,再來個真心話,回答了就放過了你們,怎麼樣?”

唐意秋一眼就看穿他心中所想,她坐直身體,給自己倒了杯白的,“我喝了,你問一個問題,我們就散場了。”

“還得加一條。”陸百生說,“你買單。”

唐意秋點頭,將一杯酒幹了。陸百生比了根手指,坐在她對面,開始想問題。

他和司湛嘀咕著,一會想問她什麼時候結婚,一會想問唐意秋會不會息影,倆人想來想去,一時間不知道該問哪個比較好。

時歡舉手,“我可以問嗎?”

陸百生道,“那不能算我們的。”

時歡看向唐意秋目光帶著期待,唐意秋點點頭,時歡小聲地問:“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唐意秋本是抱著雙臂,在聽到她的話後,將手臂放了下來,去摸桌子上的杯子,手指貼著杯身摩擦著。

唐意秋說:“你什麼時候,我就是什麼時候。”

“撒謊!”時歡盯著她的眼睛,看到了一抹閃躲的光,“你肯定不是那時候喜歡上我的!”

唐意秋抿了下脣,沒作聲。若是真話她肯定會辯解一兩句,現在就跟默認沒什麼區別。

陸百生當她們要吵架,連忙插了一句,“假一賠三啊,說假話就賠三個問題!來來來,司湛不用糾結問什麼了,剛剛三個問題一塊問了。”

司湛問道:“唐老師,你什麼時候結婚?”

唐意秋回,“最遲明年這個時候。”

“哇噢。”大家一塊全擠了過來,“真的嗎,這麼早?”問完,她們又去看時歡,時歡本來在想上一個問題,被這麼一打岔,臉就紅了。

明年這個時候,太早了吧,時歡不確定的想著,到時候會不會有求婚什麼的。

陸百生又問:“那你之後還拍戲嗎?說準確點,你會不會來拍我的戲,或者你想拍點什麼題材。”

唐意秋說:“拍,題材待定。”

大家起鬨著都要問,一個個問題隻往外冒,感情的、事業的,唐意秋搖搖頭,說是三個問題到了,起身拿著外套。

時歡跟在她身後,戴著口罩和帽子,倆人遮得嚴嚴實實的,住的地方就在附近,不用坐車,倆人就沿著馬路走。

冬風刮臉,街上人靠著人,唐意秋走在前面,幾步後扭頭看向時歡,“怎麼走這麼慢?走不動嗎?”

“沒有走不動,是想不通。”時歡慢吞吞跟上來,唐意秋等她靠近了,捏住她的袖子往上拉了一點,兩人的手熱乎乎的牽在一起。

時歡悶悶地說:“我覺得你剛剛在說假話。”

“沒有。”唐意秋說,“我確實想著明年結婚,除非你不想同意。”

說到結婚,時歡的眉頭翹了翹,很快她又低下頭,“你別想著用結婚轉移話題,我問的是你什麼時候喜歡我這個問題,我覺得有必要弄清楚一點,不然我總是會想著,心裡很是不舒服。”

唐意秋說:“就是跟你說的那個時候。”

“真的?”

“真的。”

時歡哦了一聲,“你還是在騙我,我有點不開心了。你為什麼不跟我說真話呢?”

她絮絮叨叨問了一路,唐意秋要麼不出聲,要麼是堅持之前的回答。

到了酒店,進屋時歡直接脫了鞋,她仰坐在沙發上,板著臉去看唐意秋。

唐意秋也不來哄她,跑到吧檯那邊不知道在弄什麼東西。時歡好氣,她又跟到唐意秋身後,“你能不能跟我說實話,不然我們就要發生戀愛裡的第一次矛盾了,我不想因為這個跟你吵架。”

說真的,因為這個吵架太奇怪了,別人吵架都是“你不愛我”、“你在外面有人了”,她們倒是好,吵架是因為“你什麼時候愛我的”。

唐意秋倒了杯酒喝了,把茶推給時歡,“暖暖身體,待會早點睡,這幾天你好好休息。”

“看看,你又轉移話題。”時歡盯著她的眼睛,緊追著她,“你覺得喜歡我這件事是一個祕密,對不對?”

唐意秋把茶倒進了酒杯裡,似沒有嘗出味道的怪異,喝了一杯又一杯。

時歡更加自己的說法正確,“好,那我自己猜,可以嗎?”

“一開始我以為我們是酒後亂性,你人好,想對我負責,這才幫助著我,但是現在有很多事情說不通。你看啊,是你先提出要跟我做的,做無非兩個原因,你看上我的顏值,還有就是……你愛我。”

“分析第一個原因,你長得比我好看,地位又高,什麼樣兒的女人找不到,當然我也想過,你是想利用我去對付宋意星,可是你跟我聊天的時候,都是唾棄在宋意星,安慰我,害怕宋意星出現在我面前,所以,第一個假設不成立。”

時歡分析完去看唐意秋,唐意秋又要去倒酒,時歡按住她的手,把杯子拿了過來,“我以前是不是跟你說過,我拍這部戲,是通過暴君去體會一種心情,想知道某人為什麼要把真正的自己拒之門外,偽裝出所有人不喜歡的樣子。”

唐意秋嗯了一聲,音調很輕,喉頭輕輕震動著,和往常的她大有不同,像是臉上戴了一層面具,現在被時歡撕開了一條縫隙。

時歡要順著這條縫隙往裡看,“現在我理解了一點,暴君是因為太喜歡了,喜歡到塵埃裡,變成了小小一顆,覺得自己在別人生命裡不重要,他變得很不自信,所以把希望留給陳大人。”

曾經的暴君一向自信,他高高在上,玩弄政i權,所有人都是他玩弄的旗子,把敵人堵得一顆子都不剩,最後卻甘願全軍覆沒。

為什麼呢?

還不是自古情關難過。

時歡篤定說:“答案只有一個,你喜歡我,你以前就喜歡我,比我喜歡你還要早。因為喜歡我,你才會想睡我;因為喜歡我,你才會想跟我一起拍戲;因為喜歡我,我纏著你的時候,你只是讓我把肩帶拉好,我再怎麼騷,你也沒有不耐煩的讓我滾,是不是啊?”

“你喝酒了?”唐意秋問。

“你只需要回答我是還是不是。”時歡盯著她的眼睛,比著手指在她眼前晃動。

半晌,唐意秋垂了下眸,勾住了她的一根手指,“是。”

時歡微愣,哪怕猜到了,親耳聽到,還是會吃驚。

唐意秋看著她的眼睛,又別開,將她摟在懷裡,輕聲說:“對,我以前就很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