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昌宮。
奉靈帶著太監宮女打著皇后的名號前來探病, 順便支走了太子。陸凌寒此刻正躺在床上, 易迦莫離陪在一邊。
奉靈傳了皇后的口諭, 讓陸凌寒安心靜養, 又送上藥材和補品。這才轉頭對易迦莫離道:“側妃娘娘,您是有身子的人, 還是回去休息吧。這裡有奴婢在。”
易迦莫離出身皇室,察言觀色的功夫不差。聽了這話明白奉靈是有話要說, 於是起身向陸凌寒施禮告退。
奉靈屏退了左右, 笑道:“太子妃娘娘這一摔著實不輕。皇后娘娘聽了心疼極了, 急忙讓奴婢送了東西過來。皇后娘娘近幾日心神不寧,睡得也少, 實在為這後宮操心太多。太子妃娘娘一向是個孝順的, 最是體貼,這個時候千萬不要鬧事才好。”
陸凌寒聽了便沉下臉,“奉靈姑姑這話好生奇怪, 本宮無緣無故摔斷了腿,難道還是本宮鬧事不成?”
奉靈見她並不想善罷甘休, 也斂去了笑容, “娘娘, 您要查害您摔跤之人,柔嘉公主也要查順恩郡主遇刺一事,這後宮想來是清淨不了了。原本皇后娘娘是要壓著不許柔嘉公主查的,既然您不肯罷手,都是皇后娘娘的子女, 皇后娘娘自然也不會偏頗。您若要查,那就隻管查,皇后娘娘最是疼您,是絕對不會讓您受委屈的。”
這段話裡的威脅意味太明顯了。陸凌寒知道自己受傷必然是景含幽下的手,她原本打算查出證據來再去賣景含幽一個人情。畢竟景含幽手握兵權,是太子最大的助力和保障。之前她傷害辰絮的事瞞不過景含幽,她這會兒怕景含幽為難太子。現在皇后不許她查下去,顯然是想維護景含幽,說不得自己只能罷手了。
“請奉靈姑姑回去稟告母后,本宮感激母后的疼愛,自然會聽話的。”陸凌寒垂下頭,一副恭順的模樣。
奉靈得了話,施禮告退了。
端華宮。
皇后讓太子跪在地上已經有一炷香的時間了。這會兒才剛剛讓太子起來。“你可想明白了?本宮為什麼罰你?”
太子道:“回稟母后,是兒臣的錯,沒有保護好太子妃,讓她受了傷。”
皇后搖搖頭。“蠢材!你真的不知道你那後宮都亂成什麼樣子了?”
太子聽了一怔。他的幾個妃子一向和睦,尤其是陸凌寒嫁過來之後,處處都是笑臉相迎。易迦莫離有了身孕也沒見她使什麼手段,實在難得。
見太子完全不明白,皇后更加生氣,“你那個正妃是父皇母后給你選的,如今看來,竟是個不省心的。桐兒,你是未來儲君,放眼於前朝的同時,必須壓得住後宮。你的妻妾是為你分憂解難的,不是為你惹是生非的。”
太子著實不明白,剛想開口問,卻被皇后擺手製止。“你回去好好想想母后的話,想明白了再來回話。”
太子出了端華宮仍然一頭霧水,迎面碰上了景含幽。兩人打了招呼後,景含幽來見皇后。
“柔嘉,你這次總算出氣了吧。母后明白你的心思,這次也不打算追究。不過,隻此一次。陸氏做得再不對終究是太子正妃,是你的嫂子,你皇兄的妻子。如果下次你再敢這麼任性妄為,母后會拿易迦辰絮開刀。陸氏以後再受什麼傷,易迦辰絮必定會受同樣的傷。”皇后竟然半句客套話都沒說。
景含幽點頭,“兒臣明白了。不過兒臣也有一句話稟明母后,以後辰絮受什麼樣的傷,兒臣必然與她一樣。”
皇后手裡的帕子立刻攥緊了,一口氣行岔了,止不住的咳嗽。一旁的小宮女急忙幫她順氣,好不容易才平複下來。“你當真要氣死本宮嗎?”
景含幽施禮,“母后,兒臣什麼都聽您的,隻這一樣。只要辰絮平安,兒臣絕不忤逆您的任何意思。”
皇后氣得手都在顫抖,點頭道:“好,你真是母后的好女兒!你退下吧,莫要忘了與你父皇的和親之約。”
“兒臣記得。兒臣告退。”
望著挺直了腰桿,大步走出去的景含幽,皇后又開始咳嗽起來。
羽煙宮。
辰絮終於收到陸凌寒受傷的消息。她無奈道:“這又是圖個什麼呢?不過是一時的意氣之爭。”
身邊的琳琅還沒等說話,景含幽已經進了門,“你總說意氣之爭,你就是什麼都要忍,才讓陸凌寒輕狂成這個模樣。”她說著朝琳琅擺擺手。琳琅立刻懂事地退了下去。
“你是柔嘉公主自然什麼都不怕,我可是……”辰絮的話剛說了一半,就被景含幽抱在懷裡。
“我的女人我自己保護。你答應我別再傷害你自己。你有什麼目的直接說出來,我會盡量幫你。就算你要算計我,也要保護好你自己。”景含幽似乎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事。最近一段時間她和辰絮的狀態都不好,大概是這段時間的患得患失讓她反倒徹底想通。何必為了那不確定的未來擔心,只要抓住眼前的每一天,抓住彼此,就是最大的幸福了。她已經不在乎是否被辰絮算計,自己從來都是算計不過師姐的,何必糾結?
辰絮心裡是感動的,卻不想表露出來。她用沒有傷的手臂圈住景含幽的脖子,將頭放在其肩上,不想自己眼底的真情被看到。“傻瓜。”
此事暫時告一段落。一月後,封國的天璣公主陸凌嵐收到一封來自歷國的密信。她看了之後沉思片刻,便做出決定。一日之內,她開始在身邊的所有人中尋找內奸。不出三日,內奸就被挖了出來。
看著眼前這個楚楚可憐的貼身宮女,陸凌嵐實在沒有想到跟隨自己多年的人竟然效力於自己的四姐。“我竟是高看了你。”她笑得溫柔,手中一柄鑲金嵌玉的匕首反著幽冷的寒光。
宮女跪倒磕頭,“公主饒命啊!奴婢絕對不是奸細!奴婢是冤枉的!”
陸凌嵐絲毫不為所動。“我暗中給辰絮師姐的信,看過的人不超過三個。前兩個為了自證清白都已經自殺了。你若真是清白的,自裁吧。”她說著將手中的匕首丟到了宮女身邊。
宮女繼續哭著磕頭,“公主,奴婢真的是冤枉的,您要明察啊!”
陸凌寒轉身走向椅子,邊走邊說:“我只相信死人的忠心。”
宮女顫抖著手撿起了地上的匕首,抬頭時已經面露凶光。陸凌嵐只聽見背後一道勁風,她根本沒回頭,袖中已經滑出一柄短劍,反手刺入了宮女的腹部。
宮女手中的匕首落地,人也漸漸倒了下去。
“本來還想留你一條命去對付我那四姐,可惜你自己找死,就休怪我不念主僕之情了。”陸凌寒擺手,門外進來兩個宮女,正是另外兩個貼身宮女。倒在地上的宮女瞪大了眼睛,此時她才終於明白,所謂的自殺證明清白不過就是在詐她,可惜她心裡有鬼,終究露了馬腳。
陸凌寒從書案上拿起一封信,交給一個貼身宮女,“交給歷國來送信的人,不要耽擱。”她又吩咐另外一個貼身宮女,“去把我之前備好的蘊結草封上,派人送到歷國交給柔嘉公主。算是我代四姐賠罪了。”
修養了十幾天,辰絮肩上的傷口終於開始結痂。新生肉癢癢的,又不能用手去抓。辰絮出身飛葉津,也不是第一次受傷,這種時候雖然難捱,她倒也適應。
這天午後,泠音剛剛為辰絮抹了祛疤的藥膏,琳琅跑進來,氣喘籲籲道:“郡主,柔嘉公主受傷了!”
辰絮一驚,急忙起身出門去看。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塵心扶著景含幽進門。辰絮見她面色蒼白,雖不嚴重,仍是明顯。
“你怎麼會受傷?傷在哪裡?給我看看。”她又問塵心,“可請了太醫?”
塵心為難道:“公主不許請太醫。”
“你在胡鬧什麼?”辰絮滿臉不讚同。
景含幽坐在床上,擺手示意其他人都下去。而後她拉住辰絮的手,“我沒事。”
“你以為這麼說我會安心?”辰絮拉過她的手腕細細摸著脈相,眉頭緊鎖。“內力這麼亂!你遇到高手了?”
景含幽苦笑,“確實是高手。”
辰絮看著她,試探道:“京城內目前我能想得到的高手是……關天逸?”
“你總是這麼聰明。”景含幽耍賴一般抱住她,將自己身體的全部重量壓向她。
辰絮努力抱住這位傷患,“你別鬧!讓我看看你的傷。”
“都是內傷,有什麼好看的?”景含幽繼續耍賴。
聽她說話雖然中氣不足,到底還算氣息流暢,辰絮稍稍放心。她起身服侍著景含幽脫了外衣鞋襪,躺在床上休息,卻也被景含幽直接拉著倒在了床上。
“你受了傷又不去請太醫,是私下找他比武了吧?”
景含幽終於歎了口氣,“原本想替你出戰,沒想到真的不是他的對手。”她是始終佩服自己這個師姐的。可是每每想到自己的武功不如辰絮,她心裡總是不甘心。這次她希望代辰絮接下關天逸當年的挑戰,若是能夠勝出,自己是不是就可以超越當年的師姐了呢?景含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執著於此,或許是當年那個武功高手的師姐再也回不來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堅持好不容易啊!但是看到小夥伴們,還是很開心的。你們是我堅持下去的動力,摸摸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