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渺渺狠狠打了個冷戰, 她絲毫不懷疑佟嘉卉的話,不是因為對方現在的能力,而是她深深覺得佟嘉卉和白頌一樣, 瘋了。
瘋子的行為是癲狂且不可控的, 還真有可能跟他們拚命!
嚴渺渺吞了吞口水, 磕磕巴巴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說完她聲淚俱下,抓著佟嘉卉的胳膊求饒道:“嘉卉, 我愛你,我太愛你了, 所以才會這麼做的, 你喜歡她什麼,她那麼蠢, 這麼隨便的謊言都能騙到她,她家也幫不上你的忙,還會拖累你, 嘉卉, 她配不上你。”
“或許, 她根本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喜歡你,不然她怎麼會那麼乾脆利落地離開,佟嘉卉, 你別喜歡她, 喜歡我好不好, 我愛你, 我真的好愛你。”
“她配不上我?”佟嘉卉聲音陰冷,似乎還在簌簌往下掉著冰碴子,她面無表情道, “你配得上我?”
“你愛我?我就一定要愛你?”話音剛落,佟嘉卉先愣住了,這句話隱隱有些耳熟,她回頭瞄了一眼還在瑟瑟發抖的白頌,一時間心裡更是酸楚無奈,心情焦躁,對嚴渺渺更是沒耐心了,眼神像是刀子似的嗖嗖嗖紮在嚴渺渺的身上。
嚴渺渺立刻噤聲,甚至還打了個嗝,心臟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她緊緊閉上嘴,想要點頭,但在佟嘉卉逼人氣勢的壓迫下,忙不迭搖頭。
“呵呵,所以你就故意在我面前詆毀她?”佟嘉卉慘笑一聲,她的聲音逐漸趨於平靜,眼底滿是悲傷之色,“被三言兩語的你和造假的證據騙到的我豈不是更蠢?”
佟嘉卉眼底滿是痛苦之色,她看著面前被嚇到呆滯的嚴渺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她雙手捂著臉,跌坐在地上,喃喃道:“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一方面,她希望這是真的,白頌是愛著她的。可另一方面,自從重逢白頌,她所作的一切都是沒有留後路的,佟嘉卉死死咬著脣瓣,喉嚨一陣腥甜,她張嘴吐出一口淤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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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嘉卉看向床下猶如備戰狀態的小獸的白頌,嘴脣緊抿成一條直線,神色痛苦掙扎:“頌頌,我錯了,是我錯了,我不應該不相信你,我不應該……那樣對你。”
白頌眼神微微恍惚,像是想起來什麼,但很快又進入了戒備狀態。
她警惕地盯著佟嘉卉,咧著嘴齜著牙威脅對方不要靠近。
手背上的牙印滾燙灼熱,疼的佟嘉卉心臟都在一抽一抽的。
她眼眶泛紅,眼淚斷了線的珠子似的順著臉頰滑下,聲音沙啞乾澀:“頌頌,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原諒我。
她看著縮在床底下都沒有安全感的白頌,後面的話怎麼都說不出來。
醫生早就候著了,見她無能為力,試探著勸說道:“佟小姐,白小姐先前就已經表現出雙向情感障礙的症狀了,之前控制的還算好,但現在突然又表現出暴力傾向,我們需要盡快為她做情感疏導。”
醫生有些為難。
佟嘉卉按了按腫脹的太陽穴,疲累的眼睛微微眯起:“說。”
醫生立刻長話短說:“還請佟小姐在外面等候。”
佟嘉卉深吸一口氣:“我留在這裡,保證不會乾預你們,甚至不會發出聲音,可以嗎?”
雖然聽出了語氣裡濃濃的卑微和哀求,但醫生瞄了一眼白頌像是要跟佟嘉卉決一死戰的眼神,搖頭:“您的存在會影響病患梳理情緒,甚至還會讓她的症狀更為明顯,所以還是請您在外面等候吧。”
或許是佟嘉卉的眼神太過可憐和落寞,醫生補充道:“病人之前的情緒都很平靜,不會有大問題的。”
佟嘉卉抿著脣,最後看了白頌一眼,不捨但還是一咬牙,走了出去。
門在後面關上,佟嘉卉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又鬆開,良久之後才緩緩轉身,慢慢地趴在門上,肩膀不斷顫抖著。
佟嘉卉甚至不敢哭出聲音,生怕自己的動靜影響了裡面的治療,她深吸一口氣將滿心的悲哀和苦澀嚥了回去,轉身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死死咬著脣,絕望地無聲哭泣著。
她有一種感覺,她的心突然空了一塊。
那是屬於白頌的位置!
不是她不愛白頌了,而是她永遠失去白頌了。
佟嘉卉再進去的時候,白頌已經躺在床上了,手腕被重新包紮過,就連剛才混亂髒汙的床單被罩也已經被換了,一切乾乾淨寄給你,純潔無瑕,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
但佟嘉卉知道,她們兩個人之間,早就已經產生了不可逾越的鴻溝,就算得知了真相,解除了誤會,她也沒有臉祈求白頌的原諒。
她猶如木偶人一般,行動緩慢又僵硬地走到病床前,視線落在自己的腳尖,她甚至不敢抬頭去看白頌。
她看著自己的手,還殘留著那天白頌打自己時留下的傷口。
可自己在白頌身上,留下了多少傷口,又在白頌的心上,留下了多少傷口。
她自私,她病態,她無恥,她該死,她竟然聽信了別人的話,卻不相信和自己朝夕相處一年的愛人。
是呀,明明先前兩人的關系還很好,明明白頌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像是沒有情誼的樣子,她怎麼就不深究白頌離開的真正原因呢。
佟嘉卉緊緊攥拳,指甲摳進手心,鑽心的疼,可也抵不過她此刻的心痛。
但她想,最疼的其實是白頌吧。
被深愛的人懷疑就已經狗痛苦了,還要被深愛的人侮辱傷害。
佟嘉卉不敢想,如果換成自己,會不會恨不得將施害者的肉一口一口咬下來。
白頌……恨自己吧,肯定恨的,怎麼會不恨呢?
即便到現在,佟嘉卉心中還是隻有一個念頭,不能,不能讓白頌離開。
不過這次,她一定要好好補償白頌。
佟嘉卉張嘴,聲音沙啞,第一個字甚至都沒發出聲音,咳嗽了兩聲才勉強聽清她說的什麼。
不過白頌也不關心她說了什麼,她呼吸平穩,情緒比佟嘉卉還要平靜,抬起頭,露出一雙淡漠的眼眸,和佟嘉卉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四目相對。
白頌忽然咧了咧嘴,竟然是笑了,她淡淡開口:“你都知道了?”
佟嘉卉很不喜歡她這種語氣,就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似的。
什麼都不在乎,自然也不在乎她。
她微微蹙眉,點了點頭,心裡有很多話想要說,但一時之間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張嘴仍舊是沉默。
白頌看著她滿是愧疚和落寞的神情,許久後,終歸是歎了一口氣,輕聲道:“嘉卉,我不怪你。”
佟嘉卉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這個人是怎麼說出這句話的?不怪,為什麼不怪?佟嘉卉不敢細想,因為她怕,如果白頌真的要走,她根本沒資格將對方留下,也不可能對她使用任何可能會傷害她的手段。
佟嘉卉牙齦幾乎都咬出血了:“頌頌,我錯了。”
白頌搖搖頭:“不是的,我們都沒錯。”
佟嘉卉看著她釋然的臉,一顆心陡然沉到了最底。白頌的不怪,並不只是嘴上說說,她是真的不怪,因為她放下來了,不管是愛還是恨,她都不在乎了。
這個人,總是這麼無情又狠心。說離開就離開,說放下就放下,每次都是留下自己一個人堵獨自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她的背影消失。
佟嘉卉眼底滿是痛苦和掙扎:“頌頌,不要這麼說。”是我的錯,求你給我一個改過的機會。
白頌輕飄飄看他,淡淡道:“嘉卉,我說過的,放過你,也放過我!”
“不!”佟嘉卉沙啞著哭出聲,她撲通一聲跪在白頌的床前,雙手去拉白頌的手,卻被躲過,她看著自己抓空的手,再看白頌平靜疏遠的神情,心痛的幾乎要死掉,她甚至想抓著白頌的手狠狠揍死自己。
可即便讓白頌打死自己,也難消她所受的恥辱。
更何況,白頌還不會打她。
不是因為還愛著她,而是因為她不在乎了。
佟嘉卉的情緒已經緊繃到極致,再呆下去,她怕自己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她一咬牙,猛地站起來轉了個身,甚至不去看白頌:“你先休息吧,過段時間我再來看你。”
她剛抬起腳,白頌就在後面問:“如果我不讓你來的話,你是不是根本不會聽我的?”
佟嘉卉腳步一頓,低著頭,聲音無比落寞:“頌頌,不來看看你,我不放心。”
白頌:“可你來的話,很影響我的心情,醫生說我現在要靜養。”
佟嘉卉哽了哽,她吞了吞口水,道:“我……”
白頌打斷她的話:“你不要誤會,我說不恨你就是不恨你了,自然不會因為你來而生氣,只是……你的地盤出現了不請自來的人,你會不會覺得很煩?”
心尖被狠狠一撞,佟嘉卉眼淚唰唰唰往下掉,她憋著一口氣,不敢讓白頌聽出來。
她疲倦地閉了閉眼睛,將苦澀的眼淚盡數咽回了肚子,深吸氣道:“我不會進來的。”
許久,就在佟嘉卉以為白頌不會再回應自己,抬腳正準備往出走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幽幽的歎息聲。
白頌拖長了聲音:“嘉卉,你怎麼就不明白呢?你的存在對於我來說都是一種困擾,一想到我和你共處在同一片區域,交換呼吸著同一地方的空氣,我就覺得……嚴重心裡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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