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我用她做實驗
畫面裡, 一個瘦弱的女人被綁在通了電的特殊座椅上正在做抗壓測試。

測試非常痛苦,女人承受不住地大聲哭叫著,掙扎著想要從椅子上下來。但她的力量根本掙脫不開束縛在手腳上的特殊材質的束縛帶, 別說下來, 就是掙扎的幅度也小得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小姑娘口中的大師兄, 白頌此時收到的學齡最大的博士生——羅帥, 此時穿著一身白大褂,帶著無框眼鏡, 面無表情盯著一邊測試儀器上的數字,一邊往本子上記數據, 偶爾還會說一句“強度加大一分, 好,再加一分”的話。

實驗體不斷發出淒慘的嚎叫聲, 控制開關的研究員都被嚇到了,看著涕流滿面的實驗體,手微微顫抖, 怎麼都按不下去, 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羅帥。

羅帥冷著臉:“加!”

沒法, 只能一邊同情一邊繼續往上加大強度。

“啊——”女人尖叫一聲,在聲音最頂端時戛然而止,身子緊繃一瞬, 逐漸癱軟下來, 雙眸木然, 瞳孔渙散, 身子時不時地還會抽動一下。

“再加大!”看著數據,羅帥很不滿意,甚至將怒氣和怨氣發洩在了實驗體上。

“可、可是實驗體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住了, 如果繼續的話,要出人命的。”這一刻的羅帥就像是在人間的地獄惡魔代言人,眼神凶狠表情可怖,嚇得研究員腿肚子躲在打顫,低聲說道。

“嘖,真沒用!”羅帥嫌惡地看了一眼已經被折磨的快不成人形的實驗體,看著她鳥窩似的頭髮胡亂炸著,淚水和汗水糊滿了整張臉,睜著茫然又空洞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喘氣的力氣都快沒有了,兩條腿還在不停地顫抖,汗液夾雜著淚水鼻涕蹭的到處都是,電椅上也沾染了不少,更是惡心,“弄下去好好洗一下,等數據恢復一些再繼續實驗。”

“這……”不大合適吧,實驗體都已經奄奄一息了,不休息上幾天怕是回不到正常身體狀況,若是強行做實驗,對身體損傷很大,一定會留下後遺症的。

“廢什麼話!還不快去!”羅帥見她磨蹭時間,眯著眼睛警告道,“怎麼,不想幹了,早說呀,有的是人想要這崗位。”

這誰還敢同情心泛濫呀,畢竟還要恰飯,被吩咐的研究員忙點頭:“這就去這就去。”

研究員在羅帥的凝視下,頭皮發麻,兩股戰戰地走進了小實驗室。

一股酸腐腥味撲面而來,研究員眉心微蹙,回頭望了一眼羅帥,發現對方還在看自己,腦後迅速一涼,聽著頭皮走了過去。

距離近了,更能看到實驗體的淒楚模樣,尤其是那在聽見動靜後,眼珠子木然地轉了轉,最後落在她身上,沒有希冀,沒有哀求,有點像是黑白的渾濁的玻璃球,毫無生氣可言。

可想而知,實驗體是經受了多少折磨才陷入這無盡的絕望,甚至已經喪失了求生的本能和意志的。

即便如此,研究員也不敢同情她,更不敢耽擱時間。

哢噠哢噠好幾聲,束縛被打開,實驗體失去了支撐,出溜一聲直接從座椅滑到了地上。

研究員趕忙伸手去扶,突然尖叫一聲,針扎似的驀地收回了手。

“怎麼回事?”羅帥略有不滿,這是在耽擱他實驗的進度,後面他還有好幾個必須今天要做完的實驗。

“抱歉啊,羅師兄,她身上的電流還沒完全消除。”研究員乾笑了一聲。

羅帥眼底閃過一抹精光,立刻示意旁邊的研究人員上前對實驗對象進行了仔細的檢查,發現確實殘留電流,但那是電椅留下來的,不是異能者本身產生的。

他蹙眉看向研究員,越發覺得對方不過是想偷懶,但耽擱的卻是他的時間,頓時更為不滿。

研究員也察覺出來了,訕訕笑了笑。

而羅帥此時已經不耐煩了,叫了一個男研究員進去。

男研究員本來怔在休息,猛不丁被拉出來做苦力,還是這麼惡心的事,心裡膈應的很,但又不能違抗羅帥,進去之後先洩憤似的用腳踢了地上的實驗對象好幾下,被問到還義正言辭說這只是為了確定對方真的不會釋放電流,這才解氣似的拎小雞一樣一把抓起實驗體的肩膀,就這麼拽著直接把人拖了下去。

這並不是特殊情況,白頌看了好幾天的監控錄像,幾乎每一天羅帥都會給她安排抗壓測試。

白頌甚至都要懷疑,羅帥是不是跟實驗對象有仇,借機公報私仇。

但羅帥並不是針對她一個人,而是對所有的實體對象都如此不近人情,白頌摸了摸下巴,看著屏幕裡醉心研究的羅帥,深深懷疑對方就是為了獲取科研經費以便於實驗能繼續下去,擅自將實驗體頁特殊體質的消息和材料洩露給政府的“叛徒”。

連軸轉的實驗很快就讓實驗對象吃不消了,短短幾天就瘦的脫了相,原本她五官深邃,稜角分明,是個頗覺有異域風情的禦姐美女,即便瘦削,但也凌厲。

現在,卻一副垂垂老矣的婆子形象。

皮膚枯皺發黃,還布滿了暗斑,眼窩深深凹陷,脣瓣慘白乾燥,高高凸起的顴骨幾乎要將臉皮戳破。

白頌跳過了幾天直接往後看,發現實驗體的狀況越來越糟糕,不管是精神狀態還是身體狀況,很不好。

如果說前面視頻中的實驗體是風燭殘年已經開始萎縮的老太婆,那此刻熒幕中的這個,分明是死了幾百年,又風化了幾百年的乾屍。

這跨度也太大了,白頌嚇了一跳,趕忙將之前的錄像補上。

這才得知羅帥發現實驗體無法再承受高強度的實驗,甚至多次出現休克,昏迷,假死的情況,心裡也害了怕。

畢竟實驗體死了,這項實驗也就做不下去了。

羅帥好不容易爭取來的一切都化為虛無不說,還要擔上實驗體死亡的責任。

要想將功折罪,就只能趕緊研究出藥劑。

所以羅帥幾乎是釜底抽薪地加快了實驗進度,擦著即便對方死,也一定要榨乾最後一點價值的想法,緊急做出了不少恢復精氣神,甚至是把先前研製出來的可以提高異能的未完成品藥劑一股腦全喂給了實驗對象,然後做了數據記錄。

“……”白頌迅速翻了後面的視頻。

果然,吃下藥劑的兩天之後,實驗體的氣色以肉眼可見速度好了起來,就連乾癟的身體也充盈了不少,雖然還是很瘦,但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可怕和詭異感。

只不過,那些藥劑畢竟不是成功品,也只能短暫為實驗體續命,不知後續會產生什麼樣的結果,但羅帥不管不顧,即便知道這樣的數據十分不真實,毫無價值,但還是自欺欺人地強行做實驗,只因為除此之外,他什麼都不了。

羅帥急功近利,就想趁著實驗體迴光返照的這段時間盡快研究出可用的藥劑,導致後來的實驗越來越過分,殘忍甚至已經到了血腥的地步。

白頌眼眸閃了閃,視線緊緊盯著屏幕上幾乎半個月來一直沒有第二個表情,永遠都是面無表情,麻木不仁地指揮實驗,記錄數據的羅帥,好半晌才感慨道:“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啊。”

“人血就那麼好喝嗎?看他喝得津津有味的。”

系統:“……你要開掉他嗎?”

“開掉?”白頌笑了笑,反問道,“為什麼?”

系統一下子被哽住了,它怎麼知道為什麼,就是看白頌對羅帥很不爽的樣子,所以問問而已。

白頌煞有介事地搖搖頭:“當然不會開掉了,我要留著他,還要一直留著他。”

系統看著她脣角不懷好意的弧度,突然就打了個冷顫。

白頌似乎是感覺到了系統的害怕,捂著嘴怯懦地嗤笑了一聲。

羅帥當然要留著,留著他有大用。

她要報復任務對象,把任務對象在自己身上用的計策千百倍地還回去,最後還要洗白自己,讓自己像白蓮花一樣青春無辜。

這中間當然需要不少惡毒助攻給自己背鍋,就像是上世界的替蕭瀾背鍋的一直沒查出來的細作——夏且。

白頌摸了摸下巴,笑著說道:“這麼壞,正好利用起來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系統:“……”



“白頌,你給我出來!”

“你瘋了,教授是我們的導師,你就這樣叫她的名字,太不尊重了吧。”

“不尊重?她強搶學生的項目,就尊重了?”那人拔高了聲音,“白頌,我知道你在裡面,有本事搶項目,沒本事面對你的學生了?”

換了一個世界,白頌終於能睡一個好覺,本打算遵從何玫的勸告,這兩天休養生息,每天除了吃飯睡覺什麼都不乾的。

結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昨天才遞交了申請書,今天羅帥就罵上門了。

看來白頌不用查郵件回復了,官方一定是通過了。

白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在床上迷迷瞪瞪坐了好半晌,這才醒過神來。

大門砰砰砰直響,門後掛著的東西幾乎都要被震下來。

白頌瞄了一眼瑟瑟發抖的門,打了個哈欠慢悠悠晃進了衛生間。

經過冷水的洗禮,她才真正清醒過來,看著鏡子裡面色蒼白的自己,白頌恨恨刷著牙:“待會我出去,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羅帥!”

系統:“……你以前不是這樣的,能忍則忍,一切為了任務。”

白頌使勁搓了搓臉:“任務?我現在的任務是什麼,我算是明白了,不管我做什麼,那數據都能顱內高潮,它就是想把我當寵物一樣地養起來,之前我對它有愧疚值之心,畢竟我扮演的是個渣渣,做的有些事確實不怎麼光彩,但一個世界一個瞭解,我也都還清楚了,從上個世界開始,不管是由心的還是無心的,我都沒做過傷害她的事。”

“洗白,起碼得我之前就是黑的才有必要洗,可明明不是我做的事,我為什麼要配合她上演渣攻賤受的戲碼,我又不是斯德哥爾摩,也是時候翻身農奴把歌唱了。”

系統:“……”確實,楚嬈是被白頌好心辦了壞事殺死的,而蕭瀾,甚至是白頌捧上皇位的,白眼狼恩將仇報,明知白頌是無辜的,還打著被背叛的旗號折辱白頌,挺過分的。

白頌對著鏡子裡的自己,抱歉地笑了笑:一直以來,辛苦你了,無債一身輕,等我幫你報仇!

白頌收拾的妥妥當當,又磨蹭了一會,聽到門外的動靜逐漸小了下來,猜測羅帥已經被保全人員控制住了,這才慢吞吞開了門。

開門就看到好幾個穿著黑色製服的保安,壓著衣衫凌亂,還在使勁掙扎的羅帥,厲聲呵斥道:“老實點,還是有文化的人呢,怎麼這麼沒素質?”

被平時一直看不起的人說沒素質,羅帥臉色煞白,隻覺得面子被按在腳底下摩擦,火辣辣的疼。

他雙眼怒瞪保全,面目猙獰。

但他因為常年就在實驗室,身形瘦削,哪比得上保全人員兩隻胳膊上都是蓬勃的肌肉。

甚至人家胳膊都比他大腿粗,稍微一瞪眼,面相就比他凶惡數百倍。

羅帥頓時被嚇到了,脖子瑟縮,表情就有些繃不住,可笑異常。

“吱呀——”一聲,正巧這時,羅帥見到白頌出來了,一腔怒火全轉移了,瞪著白頌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滿眼的紅血絲。

他使勁扭動著身子,想要掙脫開保全的束縛,但都失敗了。

只能保持著雙手被反剪在後背的姿勢,目眥俱裂地衝著白頌歇斯底裡大吼:“白頌,你為人師表,就是這麼當人老師的嗎?你不配!”

“你胡說什麼呢?!”何枚早起趕來給阿比送做飯,沒想到碰上了如此氣人的一幕,滿臉通紅,不可置信地瞪著羅帥,“教授怎麼不配當你老師了?就你那實驗水平,我都能當你老師!長得人模狗樣的,怎淨不說人話不乾人事呢。”

沒看出來,身形瘦小的何枚還是個小辣椒,暴脾氣,她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怒瞪。

“羅帥,你怎麼拿到的這個項目,大家心知肚明,看在都是同學同事的份上,面上都過得去,但你要是動真格地想要憑真才實學,不說教授,就是其他幾個師哥師姐,甚至是師弟師妹,誰比不過你,啊?。”

“要不是當初你把教授堵在實驗室,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求教授把你帶進來,你以為你有機會?嘖,不就是單方面跟上面聯繫上了嗎,也不看人家承認你了沒?投機取巧這種事,只能做一次,人家要的到底是正正經經有能力的人。”

“就你那破實驗水平,把經費敗光都不一定得出有用結論,還數據有問題,你TM怎麼不自己編造一個實驗過程,寫上自己滿意的實驗結果呢!”

“你TM能力不行,不管是誰接替你,總之你是遲早得下來。”

“你應該慶幸,把你換下來的是教授,要是換成其他人,都是進師門比你晚,年齡比你小的,就你這破心理素質,還不得氣死?。”

“再碩老師你都敢上門挑釁,要是你的師弟師妹,豈不是要拿刀子架在他們的脖子上逼著給你讓位了?”

“哼!就算我們願意,也要看資金爸爸願不願意!”

別看何枚一張櫻桃小口,但罵起人來毫不含糊,機關槍似的吧嗒吧嗒,簡直是無差別射擊,聽得白頌一愣一愣的,眼前都快冒金星了。

“你!”羅帥更是被氣得差點背過氣去,幾次張嘴想要反駁都沒找到插話的地方,哽著脖子瞪著何玫,大口大口地喘氣,像是被吊起來還沒死的鹹魚,不甘卻毫無辦法。

因為何枚說的句句在理,他根本無法反駁。

羅帥心虛地瞟了一眼四周,發現不知何時同事們也都聚集了過來,正好將何枚剛才的話全都聽了去,此時都帶著一臉意味深長的笑容眯著眼睛看他。

羅帥是有點小聰明,但他上了二十幾年學,應試教育早就學傻了,人情世故一概不懂,本身又因為家庭條件差和學術差而自卑敏感,所以性子又傲又毒,經常得罪老師和同學。

在學校,就算他再怎麼算計,不過也都是些蠅頭小利,別人不跟他計較,他就真以為自己有臉了,出來社會竟然還這樣,不知深淺。

此時鬧得不好收場,徹底淪落成了研究所的笑柄。

羅帥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了菜市場,羞的頭都抬不起來,恨不能回到一個小時前狠狠抽自己一巴掌。

他就不應該來的。

項目搶不回來,還搞得他這麼沒臉。

羅帥恨恨想,這幫諂媚的走狗,肯定都巴結著白頌針對自己,以後他還怎麼在研究所裡呆。

但他也不能負氣離開,畢竟這裡的工資是外面的兩杯,項目負責人的工資又是普通研究員的三倍,所以他才如此費盡心思地想要拿下這個項目。

熬了一夜,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羅帥都要急死了。

他性子本就急躁,隻專注於眼前利益,此時一點進展都沒有,生怕官方怪罪自己,一晚上嘴角就生出了好幾個燎泡。

他這邊還在頭疼如何忽悠官方,回去就收到了撤職通知,一晚上沒睡的羅帥腦袋霎時就充血了,一口氣憋在胸腔上不去下不來,悶著頭憋著火他就找上門來了。

但鬧了快一個多小時了,白頌一直沒出現,羅帥早就疲軟了,此時又被何玫在心窩上戳了好幾刀,又被冷嘲熱諷的眼神圍在中間看,面子上早就過不去了。

被迫冷靜下來之後,他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衝動了。

但臉已經丟了,羅帥也沒法,隻想趕緊回去。

他使勁掙扎著,沒好氣道:“你們放開我!”

她看不起保全人員,再加上他情緒不好,語氣十分惡劣,聽起來像是要跟人乾架似的。

保全人員哪裡敢放開他,還怕一個沒抓住他就衝上去打白教授了,抓的更緊了,嘴裡還在說著:“你這人怎麼回事,怎麼還說不聽呢,人家小妹妹不是都跟你解釋過了,這是上面人員的決定,你要是不滿你就去投訴嘛,你找白教授做什麼?”

白頌是個女人,長得又漂亮,平時雖然不苟言笑,但如果上面發福利,她吃不掉的又不想浪費,就直接送到警衛室去了,所以保全人員對她的印象都很好,平時巡邏都喜歡在她門口多轉幾圈,就怕有心懷不軌的盯上白教授。

沒想到不法分子沒有,白眼狼倒是抓到了一隻。

這話說得就有些偏頗了,畢竟小妹妹哪裡是解釋,小妹妹明明是暴躁怒罵。

羅帥都後悔了,都有些想息事寧人了,但保全人員這麼一說,周圍的人都以為他還想鬧,看他的眼神更鄙夷了,覺得他真是沒腦子,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竟然還有臉鬧騰。

嘲諷的眼神看得羅帥更是下不來臺。

羅帥甚至覺得,這些人是不是故意針對自己,合夥想要自己當眾難堪。

他心裡憋著一口氣,快氣死這些保全了,心內暗暗發誓別讓他逮著機會,不然一定要他們這些人好看。

何枚也沒說過癮,還在氣頭上,一聽這話,再看羅帥滿是恨意的眼睛,機關槍當即就嘟嘟嘟又開了。

她雙手叉腰,憤恨地罵道:“羅帥,你有什麼資格跑來堵著教授的門罵人,你搶了教授的項目,還跟上面亂講話,想要把教授調走,你以為教授走了你就是這裡的天了,你做夢!”

“按照年齡來說,你確實是頂天了,但按能力,你還不知排到哪裡去了呢!”何枚衝著他啐了一口,語氣裡濃濃的為白頌送打抱不平,“你個恩將仇報的,教授幫了你那麼多,你陷害她不說,還打算挑撥教授和我們的關系,到處散播教授故意隱瞞實驗體不上報的謠言。”

“教授根本不是這樣的人,只是實驗體體質不明朗,報上去拿不出研究成果會讓上面對咱們不滿,教授一個人承擔了壓力,你們竟然還惡意揣摩她,現在好了,東西報上去了,什麼都拿不出來,我看上面過不了幾天就會覺得我們沒用了!”

她掃視了一圈,視線一個個掠過熟悉又略顯心虛和愧疚的面孔。

這裡有不少人都被羅帥說動了,對教授心有不滿,不過現在好了,教授回來了,以後就沒有他們這些人蹦躂的機會了。

何枚勾了勾脣角,居高臨下嘲諷地看著羅帥:“有耍這些小花招的時間,倒不如去把你的科研和實驗水平好好提升下,否則就算人家想給你記功都沒法,這才幾天的時間,就被擼下來了,你這不僅是自己丟臉,還在打上面人的臉,你就不怕上面惱羞成怒針對你?”

羅帥本來都已經心情平複了,但被何枚這麼幾句話一拱,火氣立刻上來了。

雙眸燃燒著熊熊火焰,憤怒地瞪著何枚,氣的下巴直哆嗦,恨不得撲上去咬死何枚似的。

何枚隻覺得洩憤,越說越爽快,嘴巴禿嚕得更快了:“你折騰來折騰去到底是為什麼?就是為了跟上面證明這個實驗室沒了教授不行嗎?就是為了讓上面人看到教授的重要性嗎?哈哈,我替教授感謝你的無私奉獻!”

這句話觸及了羅帥內心最深處的傷疤,傷害到了他脆弱的自尊心,老牛似的吭哧吭哧喘著粗氣,隨時都有可能撅蹄子踢死何枚似的。

“看你那小肚雞腸的樣子,心術不正,難怪學術也不行,你要是再這樣下去,不修心永遠都做不成事的!”

何枚說的義正言辭,這就像是一個詛咒,深深刺疼了羅帥的心,更像是一個枷鎖,無形地束縛了他。

羅帥莫名覺得,他的水平好像被禁錮住了。

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羅帥猛地掙脫開了一條手臂,揚起手就要扇在何枚的嘴上。

他齜牙咧嘴,五官猙獰地衝上來,何枚嚇了一跳,甚至都忘了躲。

白頌狠狠皺了皺眉,她一把將何枚拉到自己的身後,滿臉冷然地看著羅帥。

那雙澄澈的大眼睛裡似乎不摻任何雜質,這更讓羅帥覺得剛才就是一場卑劣的鬧劇,而自己就像是舞臺上逗弄大家嘲笑的小醜,他心態徹底有些崩了,眼神閃躲,根本不敢對上白頌的眼睛。

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眼底對白頌的不滿和仇恨都快要凝成實質溢出來了,但他就是個紙老虎,在外面怎怎呼呼還行,等真對上白頌了,就會不自覺地露怯,別說保全擔心的打人情形沒出現,羅帥窩囊的腳尖轉開甚至都想溜走了。

白頌冷冷盯著他,語氣淡薄:“既然你想證明小玫說的不對,那就好好證明下自己。”

羅帥猛地抬頭,眼底迸發出錯愕的驚喜。

他都已經做好了鬧這麼一場被白頌踢出研究所,夾著尾巴落荒而逃的狼狽準備了,沒想到竟然還能留下來,聽這意思是還能跟白頌負責一個項目?

羅帥心中遲疑。

畢竟白頌的科研能力有目共睹,跟著白頌,就算全程劃水都無所謂,結果照樣出,獎金依舊拿。

白頌的團隊,可遇不可求。

羅帥以前都是在白頌手下的,時間長了他都忘了自己是什麼水平了,不然這次他也不會做的這麼絕,反而把自己逼上了梁山,他冷靜下來就後悔了,但想著這次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

沒想到——羅帥不怎麼相信,狐疑地望著白頌。

白頌淡淡道:“既然通知已經下來了,明日開始,我正式接手這個項目,你對這個項目很熟悉,做完交接,你就給我打下手吧。”

完全和之前一模一樣的工作,羅帥心中狂喜,但他不僅不感激白頌,甚至更嫉妒恨死白頌了,只是他現在的工資獎金還捏在白頌的手裡,所以他滿面歉意地衝著白頌鞠了一個深深的躬,張嘴正準備想說話的時候,白頌揮了揮手:“你回去吧,換件衣服。”

羅帥昨晚熬夜,今早還沒洗澡換衣就衝了出來,剛才被保全製服的時候還摔在了地上,衣服滿是褶皺和灰塵,狼狽的簡直無法入眼。

羅帥哽了哽,立刻轉身回去了。

畢竟他現在沒臉在大家面前晃,正好藉此機會,躲到明天再出來。

“教授!”何枚使勁跺了跺腳,恨鐵不成鋼地看著白頌。

白頌眉目清冷,眼底快速閃過一抹無措,淡淡道:“他家境不好。”

“教授,你就是太好心了。”何枚歎了一口氣,還是有些不甘心,憤恨道,“下次他要是再敢囂張,我一定罵的他狗血淋頭,自己在實驗室都待不下去!”

白頌什麼都沒說,何枚自己就腦補了一大堆,甚至還吵吵出來了,讓大家都知道白頌不是沒脾氣,只是大人不記小人過,看在羅帥可憐的份上不跟他計較罷了。

頓時,一個個看向白頌的目光都充滿了讚賞之意。

畢竟,為人師者,被如此叫罵已經算是赤.裸.裸的羞辱了,而白頌竟然能放下芥蒂,甚至還為始作俑者謀利益,那已經不算是心腸好,而是聖母心的程度了。

幾個保全陪著胸口信誓旦旦道:“白教授,您放心,那小子要是再來找您的麻煩,盡管告訴我們,就不信還治不了他了。”

白頌感激地笑了笑,又跟何枚道謝:“謝謝。”

何枚的臉唰地爆紅,耳朵尖更是紅的都快滴血了,她迅速化身成了江南小女人,扭扭捏捏道:“教授,你客氣什麼呀。”說完,她立刻跑走了。

而白頌,雖然被吵醒了,但這具身體非常虛弱,很是缺乏睡眠,站了這麼一會她也累了,打了個哈欠轉身回了房,準備睡個回籠覺。

圍觀群眾,自然是散了。

但研究所裡的生活本就枯燥乏味,羅帥上趕著給大家送茶餘飯後的談資,當然要好好議論上個數天。

尤其是白頌可憐羅帥那段,怕是要被添油加醋地傳入羅帥的耳朵裡,也不知道羅帥那小身板會不會被當場氣死。

何玫的那些話,都是白頌許可了的,畢竟前幾個世界白頌忍耐的太多了,此時一遇到欺負自己的就不可抑製地想要狠狠報復回去,

尤其是羅帥這種欺人太甚的,更是要讓他生不如死。

更關鍵的是,狠狠作弄羅帥,也能迷惑實驗室裡的那位。

白頌暗搓搓想,到時候就說是為了她所以才針對羅帥的,把自己塑造成一朵純潔無瑕,沒有一點私慾的白蓮花。



羅帥生怕白頌是涮自己玩的,一天一夜都心神不寧,尤其是晚上,翻來覆去都沒睡著,只要一閉上眼,就是白頌咧著嘴,盡情嘲笑自己的畫面。

第二天一大清早,他掛著黑眼圈,神情恍惚地早早就到了實驗室。

先前這個項目在羅帥手中的時候,為了避免其他人先自己一步研究出實驗對象的特殊性,研製出可以激發人類異能的藥劑和方法,羅帥把核心實驗和數據都嚴格把在自己手中,還總是安排一些邊緣的活給其他研究人員,消耗他們的時間和精力,就怕對方跟自己搶功勞。

而白頌則不然,昨天她睡覺的時候,系統已經大概梳理了實驗的最新進度,也列出了研究的目標和規劃,按照每個人的特長給其都分配了工作和任務,昨天傍晚就給研究員們都發了電子郵件,讓他們第二天早上對手頭的活進行一下交接,之後就專心準備自己的工作。

先前乾的都是雜事,哪裡需要交接,終於重新回歸實驗的眾人都高興極了,所以第二天也來的很早,大蒜在實驗開始之前先做預熱準備。沒想到這麼晦氣,竟然看到了同樣早來的羅帥。

“他怎麼來了?”

“昨天白教授不是說……如果他知錯的話,就給他機會改正麼。”

“呵呵,狗改不了吃X,他那樣的人還知道改正?肯定是為了工資,我猜他心裡肯定想:我這就是在臥薪嘗膽,總有一天我會飛黃騰達,把你們死死踩在腳底下的。”

說話的人故意怪聲怪氣的,逗得周圍人哈哈大笑。

“我就說白教授也太心善了,這要是我,早就把白眼狼開了,逐出師門了。”

“嘖,誰說不是呢。不過……我聽說,他家條件不怎行,先前就為了工資的事還跟教授下跪過,教授也是看他可憐,同情他,這才讓他留下的。”

“窮,不是品德不端正的藉口。”

這兩人說話聲音不大,但也沒有刻意壓低,羅帥聽得清清楚楚,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他揣在兜裡的手死死握拳,指甲幾乎摳進掌心裡,冷汗浸濕了傷口,火辣辣的刺疼。

羅帥聽著兩人肆無忌憚的猜測和議論,太陽穴突突的跳。

主要是這兩個人說的聽起來陰陽怪氣,其中貶低意味滿滿,但每一個字都是事實,根本無法反駁。

他的家庭條件確實不太好,但這也不是他們嘲笑和欺辱自己的理由。

羅帥氣的身子直打顫,他無數次想要摔門一走了之,或者硬氣地站在他們面前跟他們對峙憑什麼看不起和貶低自己,但昨天的風波還沒過去,他不能在被抓住小辮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