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卻沒理她, 徑直朝著身後站著的中年男人問道。
“安大師,您再看看?”語氣中有些奇異的恭敬。
楚筠綠看過去, 那所謂的安大師拿著手上不知道拿著本什麼, 穿著藍布褂子,看起來是有幾分神神叨叨的。
“待我再看看”安大師拿著自己的東西上前, 在楚筠綠身旁走了兩圈。
楚筠綠完全搞不懂他在幹什麼。
“你們……你們到底想幹什麼?”她有些慌張的看著她們。
“老太太,不會錯了,命格和的很!”那安大師扭頭小聲說道。
顧老太太這才滿意的笑了笑。
“那就好, 那就好,”顧老太太連連兩聲說道。
命格?
楚筠綠一聽到這個詞,心裡猛然反應過來。必須和顧景櫟結婚, 顧景櫟那病秧子才會好!
這個說法就是顧老太太聽的那一版。
但其實她知道,沈月柔才是真正能治好顧景櫟的人, 她看向那所謂的安大師, 暗自猜測其實那人就是一個略懂些風水的江湖騙子。
“你還是要我和顧景櫟結婚?”沒等老太太再跟她說廢話, 楚筠綠就問了出來。
“沒錯”顧老太太沉了半刻,點點頭。
“你沒忘記你們是訂過婚的吧?我讓你父母的公司轉危為安,還讓你進了公司, 這些……你都忘了?”顧老太太細數這這些事,一道道的劃在楚筠綠的腦子裡。
“我們不是已經解除了麼?是大小姐說……”楚筠綠眼裡略帶些迷茫, 她記得顧斐玉找到她時, 跟她說已經解除了婚約的。
“呵呵, 年輕人就是天真, 口頭上的約定哪裡算得了數”顧老太太笑了笑說道。
她給那個孫女的, 不過是一個口頭的承諾而已,可是……
顧老太太扔到了茶幾上一張紙,上面寫著協議書幾個大字,最後一行簽著楚父楚母的名字,上面羅列著許多東西,西郊的地產,國外的貿易訂單,甚至還有顧老太太以個人名義入股楚家集團。
條件只有一個楚筠綠和顧景櫟結婚。
楚筠綠心裡的防線好像被擊潰了……顧斐玉被騙了,一切似乎都沒有辦法。
“我讓她們把東西……還給你”楚筠綠哽咽道,被麻繩勒住傷口的疼痛感讓她清醒不少。
只要不拿那些東西,她不同意嫁,她們就還有可能的。
“還?怪不得說小姑娘天真呢?”老太太離她遠了兩步,管家趕緊過來攙扶住她。
“不過……拿不回來的,楚筠綠,我告訴你,現在只有一條路,就是結婚,不結?起碼你們一家都得進監獄”老太太惡狠狠的說。
楚筠綠盯著桌子上的茶幾不吭聲。
“你再考慮考慮,但我隻想聽到一個結果,那就是這個月十八號和景櫟結婚”老太太丟下這句話,便離開了。
十八號,十八,今天是十三號啊。
楚筠綠順著沙發的邊緣慢慢的滑倒地上,她真的逃不脫了麼?
日頭緩緩的落下去,房間裡沒開燈,漆黑一片,外頭庭院的燈光照了過來,屋子裡只有她一個人,只有外頭有隱約的人影,應該是守著她的人。
她看著落在屋裡的那邊燈光和眼前的陌生景象,一切都是那麼可怕,如同魔鬼一般,在將她往無邊的黑暗地獄中拉扯,自己做的一切都那麼無力。
她現在心裡的救星,只有奇跡和顧斐玉了!
“我是顧家的大小姐,顧氏的總裁,你們知道你們在幹什麼嗎?”
另一邊,顧斐玉被拉上車,她還算是沉靜,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皺著眉頭直接跟那幾人說。
表明自己的身份,她心裡覺得是她的那個奶奶,顧老太太,而坐在副駕駛的那個男人也證實了這點。
“顧大小姐,我們只是奉老太太的命令行事”那男人說道。
顧斐玉卻依舊是提著心不敢放。
“我們現在就回顧宅”那男人看了眼手機說道。
顧斐玉還是覺得不對勁,整個車裡都是沉靜無聲的。透過麵包車的前車窗,她看向外面的景物,車子已經開上了高速通道!
“這不是去顧宅的路,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顧斐玉整個人都警覺起來。
車子裡卻爆發出幾聲大笑,“哈哈哈,不愧是大小姐,聰明的很!”。
是坐在她旁邊的那人,帶著一頂鴨舌帽,蓋了半張臉,他扭過臉來,顧斐玉才看見他臉上有道刀疤。
“你們顧老太太不知道是不是傻,白白把這麼大塊肥肉送上來”那刀疤男伸手想去碰顧斐玉的臉,被顧斐玉躲了過去。
“是呀,那顧老太太卻是讓人去把你綁回家,可是啊……被我們掉包了唄,那幾個兄弟,說不定正光著膀子找衣服穿呢,哈哈哈”正開著車的司機說道。
“你們這是綁架,不怕被警方發現麼?”顧斐玉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心底明白,這幾人暫時不會殺她。
“綁架?喲,不愧是顧氏的掌權人,我們不但綁架,還勒索呢”那司機繼續說道。
“你們說這顧家的大小姐得多少錢,不得起碼這個數”男人比了比,伸出了一個手指。
“一個億?還行,顧小姐配得上”那刀疤男接話道。
一個億,光是公司的儲備資金根本不夠,顧斐玉心裡想到。
車子從高速口下離開,緩慢的開進一個山林裡,坑窪的林地搖的一車人前栽後仰。
隱蔽的樹林深處,顧斐玉看見兩間小木屋。
看來是團夥慣犯,顧斐玉心裡想到,不過她更擔心的,應該是楚筠綠。
但願楚筠綠是被顧老太太的人帶走了,她膽子那麼小,又愛哭嬌氣,肯定被嚇的不成樣子。
顧斐玉摸了摸手上那條廉價的鏈子,眼神裡是忍不住的擔心與失落。
她被單獨丟盡了其中一間屋子,裡面是亂七八糟的雜物。
“呆著別動,很快顧家的人就來送錢贖人了”綁她的那男人一邊關門一邊說道。
“筠綠,等我”顧斐玉小聲的唸叨,也在心裡默默祈禱。
旁邊的小木屋裡傳來的大笑與說話聲,都傳進顧斐玉的耳朵裡,她卻絲毫沒松下手上的動作,送來喝水的陶瓷碗被摔破,正是割繩子的利器。
那幾人都是亡命之徒,而且是團夥作案的慣犯,顧斐玉側耳聽著他們的說笑,面色越發沉重。
手上的束縛突然鬆了,顧斐玉知道是割斷了,卻還是保持著姿勢沒有動。
一個男人突然進來,手裡正拿著一部老式的手機。
“說話”那男人拽著她的衣服,對她大吼道。
顧斐玉渾身都憤怒的顫抖起來,卻還是忍了下來,她看了那男人一眼,眼神彷彿是看骯髒的東西。
“說什麼”顧斐玉小聲說了句。
“大聲點,沒長嘴啊”那男人覺得電話那邊可能沒聽到,拽著顧斐玉的西裝把她提起來。
可男人個子也不高,反倒把他自己差點弄得踉蹌。
那綁匪吐了口氣,繼續拿著電話,顧斐玉被他這一口氣吐的想上天,胃裡不住的翻滾。
“欸,老碩,你也憐香惜玉一點麼”門外又走過來一個男人,對那人說道。
“呸”被叫做老碩的人吐了口痰,很不在意。
“你來打”
進來的是那個刀疤男,老碩把電話扔給他。
“老子可乾不了這細活”老碩轉身就走去另一間木屋,和幾個人喝酒去了。
“大小姐呀,我勸你別做什麼無畏的掙扎,好好跟手下人講個電話,拿錢消災,總比沒命強不是”刀疤男把手機拿在手裡,跟她說。
顧斐玉看了他一眼,眼神裡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腦子裡的心思卻是不知道轉了幾百回。
她知道這個電話自己是必須得打了。
顧斐玉沒說話,刀疤男自然是以為她還沒服軟,還準備苦口婆心的跟她說叨。
“我打”顧斐玉低下了頭,看起來彷彿是投降了,這讓刀疤男有了勝利的喜悅。
刀疤男暫時放下了打她的想法,把手機撥好號碼,放在她的臉邊。
顧斐玉當然想給楚筠綠打電話,可是她不能,不說一定接不住,如果她是安全的,平白也是讓她擔心。
“喂”顧斐玉的嗓子很乾。
“喂,是誰”對方問她。
“顧斐玉”顧斐玉說了自己的名字。
“總……總裁”嚴奇勝驚喜的說道。“總裁您怎麼樣,沒事吧,在顧宅了麼?”
“沒……”顧斐玉剛要說,卻被刀疤男狠狠的挖了一眼,他咳了一聲,提醒她正事。
見顧斐玉沒什麼動靜,自己把電話拿過來。
“小子,你聽著,你們總裁現在被綁架了,轉一個億到我們給的帳戶上,否則,你們總裁可就沒命了”刀疤男平靜的說道,說完立刻掛了電話。
顧斐玉抿著嘴,盯著手機看了幾秒。
“明天還會打的,放心吧”刀疤男把電話卡抽出來,陰惻惻的笑了笑。
她的手還是那個姿勢,直到刀疤男離開屋子。
直到木屋外的天擦亮,從木屋的縫隙中隱約看見深藍色的天幕,她已經聽不到隔壁的響動,手才悄悄的鬆開,兩條胳膊彷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木屋年久失修,盡管大門被鎖住,但是另外一側已經腐朽,顧斐玉貓著腰,伸手把木板抽出來兩塊。
顧斐玉從那個洞裡爬出去,木板裂開的刺紮在她的手背上,劃出一道血痕。
她疲憊的蹲在木屋後,仰頭看看天上,零碎的幾顆星星掛在天上沒走,周圍是陌生的山林。
楚筠綠,等我啊!
她把手鏈放在心口,感受自己心臟的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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