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抱我上馬,我們趁黑趕路……我會沿途告訴你如何走法……”雍狷無可奈何的把君仍憐平抱入懷,猶不忘挽攜他的弓囊大刀,而儘管美人在抱,軟玉溫香之餘,他卻半點綺麗的感受也沒有。

山腳下,小巧的三間磚瓦房,便以一圈生長濃密的“七星香”矮樹作為籬牆,在籬牆之前;有─道清溪婉蜒流淌,溪上還搭得有一座簡陋木橋,小橋流水,山色幽翠,倒是頗有一股脫塵之氣。

也只是天光濛濛亮的時候,雍猖已伴送君仍憐來到小橋左近,雖然奔馳了整夜,除開君仍憐顯得相當萎頓之外,雍狷本人和他的座下“乘黃”卻並不覺得有多勞累,緣因沿路以來,都是策馬緩行,為了是怕顛壞了帶傷在身的君仍憐,深宵暗夜,風冷月白,騎上這一趟,反有幾分冶遊的趣味。

偎在雍狷懷裡、看似濃情密意,其實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的君仍憐;,有氣無力的朝著那三間小瓦房指了指:.

“到了,那就是我住的地方……”.

雍狷往木橋前端看了看,又打量著樹籬四周,閒閒的問:’“你一個人住在這裡?”君仍憐回頭白了雍捐一眼:

“要你管?”雍狷沒有吭聲,下得馬來,牽著韁繩慢慢過橋。

“七里香”是─種密結矮生植物,長著小朵的白色花蕾,香味淡雅銘永。

人馬進得籬牆之內,空氣中蕩漾的芬芳便稍微濃鬱了,不過給人的感受卻非常舒適,忍不住深深呼吸幾口。

停馬階前,雍猖動作如儀,伸出雙臂;托起君仍憐輕輕抱下,側過身子拿肩膀把門頂開。

門一開,屋裡忽然陡亮一抹火光,就彷彿配合他們的步驟,專此以表歡迎似的。

但是,雍狷不認為在君仍憐家裡會有這樣奇突的“歡迎”方式,而且,剛才那一抹火光赤紅泛煙,分明是火招於一類的玩意!

被抱著的君仍憐似乎也有些愕然,她尚不及表示她的疑竇,房中已霍而明亮一一置於圓桌上的兩隻銀燭大放光華,一對燈花還跳得挺起勁。

亮晃晃的燭光映照著房裡的四條人影,正是三男一女。

由於四張面孔上的神色各異,情景顯得相當僵硬與不調和,雍狷直覺的感應到路數不對,其中只怕另有文章。

房中的三男一女,三個男的分別散立各處。

那個女的卻坐在椅上,女人的雙目暗淡,容顏灰槁,更還微微挺著個肚子,敢情尚是個孕婦呢。

謹慎的放下君仍憐,雍捐視線一轉、乾笑一聲:

“哈,你家裡的人還真不少呀!”君仍憐眼直直的瞪著那三個男人,沒有一點表情的道:

“這三個不是我家裡的人,只有那懷了身孕的女人才是,她叫姬秋風,是我的義妹。”雍狷向坐在椅子上、形態侷促不安的姬秋風頷首示意。

邊笑哈哈的道:

“久仰久仰,你姐姐曾向我提起過你許多事!”姬秋風茫然無語,君仍憐已凜烈的向那三位男士發了話:

“曹北郭、李南鬥、費錚,你們‘長山三奇’用這種姿態出現在我家裡,到底是什麼意思?”站在圓桌之後的那個頂了一張銀盆大臉的漢子陰淒淒的笑了笑:

“四年多,快有五年不見了吧?君仍伶,難為你還沒忘記我們兄弟三個;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我們找上門來,自然是有事相商。”君仍憐冷冷的道:

“我與你們之間無瓜無葛,根本少有來往,我想不出有什麼事能和你們商量!”銀臉大漢深沉的道:

“當然是同你有關的事我們才會來找你,君仍憐,‘長山三奇’並不是那種吃撐了瞎晃蕩的小混混,我們每一項行動,自有其依據及目的!”君仍憐強忍著身上的痛苦。

沙著嗓音道:

“說吧,曹北郭,我在聽著。”這位“長山三奇’之首……曹北郭“略”於一聲,雙臂環胸。

侃侃而談:

“上個月初七晚問,‘滄州府’府城西大街‘印子衚衕’一家‘金瑞源’當鋪,被道上人物強行侵入,勒索當鋪老闆賀於須紋銀四萬餘兩,那人在臨去之前,又看中水晶櫥裡擺設的一對‘紅玉鑲鑽孔雀’,不管當鋪老闆怎麼央求,還是拿了走,手段霸道,行為惡劣之極,完全不顧‘盜亦有道’的江湖傳統……”倚在左牆上的“多寶閣”邊的的仁兄,約莫四十上下的光景,鷹日鉤鼻,生就─副鷲猛之像一。

這時,他伸了伸腰,輕描淡寫的接口道:

“那位心狠手辣的強徒,競還是廣個女人,一個長得十分標緻的女人。”眼睛望向接話的人。

君仍憐靜靜的道:“不錯,李南鬥,我就是那個女人。”點點頭,李南鬥道:

“很好,‘毒膽文君’不愧是‘毒膽文君’,乾脆利落,豪邁爽快,你既不兜圈子才我們亦不拖泥帶水,君仍憐,我們兄弟這趟來,就是代賀老闆出面的!”君仍憐吸了口氣,脣用抽搐:

“李南鬥,我與你們‘長山三奇’自來是河水不犯井水,大家各混各的路子,這貿子須是個放高利貸的奸商,’你們三位則是翻騰綠林的黑梟,說起來根本風馬牛不相及,三位代他出面,卻是什麼因果關係?”李南鬥似笑非笑的道:

“此中有一層淵源你不明白,賀子須有個堂妹,便是我們老三費錚的婆娘,當然,除開這層關係,貿於須也不會讓我們白跑一趟,會聚財的人,大多懂得會花錢,老賀知道如何把銀子用在刀口上。”君仍憐緩緩的道:

“那麼,你們的目的是……”李南鬥單刀直入的道;“很簡單,把你從賀子須那裡拿去的銀兩及東西通通吐出來,此事便一筆勾消,我們回去有交待,自則不會難為於你。”君仍憐的身體晃動了一下,後面的雍狷趕緊端了一張椅子扶她坐好,頗見憐香惜玉的風情。

瞥了雍狷一眼,李南鬥並不在意的緊盯著問:

“君仍憐,你怎麼說?”’努力振起精神,君仍憐苦澀的道:

“如果……我不答應呢?”李南鬥皮笑肉不動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