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第四章 鷲羽寒鋒斷不平
曹北郭和李南鬥一時還沒有意會過來,姓曹的大睜兩眼。
疑惑的問:
“二大爺,哪一門子的二大爺?”費錚嚥了口唾沫,目光異常戒備的投注在雍捐身上。
顯得有些吃力的道:
“紫檀弓配太竹箭、雙環嵌大砍刀,你們倒想想,遍天下武林,誰是擁有這‘二大’的主兒?”李南鬥神情僵硬的道:
“只有一個……‘二大爺’雍狷……”微微領首淺笑。
雍狷謙虛的道:
“那就是在下我了。”猛一跺腳。
曹北郭氣憤的道:
“就算是你吧,姓雍的,朝廷有法,江湖有道,你也不該橫到我們兄弟頭上來,攔事有攔事的規矩,豈容得你愕扛著招牌壓人?!”雍捐和顏悅色的道:
“各位切勿誤會,我決沒有妄以虛名要抉各位的意思,實際上,呢,我也算不上是什麼人物,只求賢昆仲們高抬貴手,別再難為人家一個婦道,我就感激不盡了,留步餘地,彼此都好……”曹北郭緊繃著臉孔道:
“姓雍的,不是我們不給面子,凡事總該有個道理原則,君仍憐這婆娘既與你交情泛泛,你又何苦如此死心塌地、拿張熱臉盤去貼她的冷屁股?這豈不是自己作賤自己,犯得上麼?”雍狷正待答話。
李南鬥已搶著跟腔:
“所謂識務者為俊傑,雍捐,你看看這一對婆娘,光景業已是日薄西山,窮途末路了,你幫著她們,能有什麼好處?不若我們交個朋友,結層緣份,往後但有油水可沾,包管忘不了留你一股!”齜牙一笑。
雍捐道:“承蒙各位這般抬舉,又保住我的名、又許下我的利,名利兼俱,敢情是好,只不過……”李南鬥急問:
“只不過如何?”聳聳肩。
雍狷的模樣略見遺憾:
“只不過麼,一個人活著,總該有幾分血性,存幾分天良,血性令人覺得活著帶生機、有價值,天良則叫人活得心安,要缺了這兩樁,生而在世,也不過如同行屍走肉,雖名利相隨,興味就索然了……”曹北郭雙眼瞪起。
厲聲道:
“雍狷,你這是指桑罵槐,反諷我們兄弟?”雍捐淡淡的道:
“我僅在敘述個人對於立身處世的一點理念與心得,並無其他影射之意,曹老兄窖智高明,應亦能夠頓悟我的這番喻指。”曹北郭惡狠狠的道:
“少在這裡給我們唱高調,姓雍的,好話已經說在前面,如今我只問你一句,君仍憐的事,你到底是撤手不撒手?”搖搖頭道:
“不撒手,曹老兄,倒是希望你們兄弟能以撤手,這就圓了一件功德啦。”忽然,曹北郭陰側側的笑了起來:
“孃的,闖蕩了大半輩子江湖,自認什等樣稀奇古怪的角色都看多了,卻就不曾遇過大白日裡猶在做夢的人,雍捐,我伯你圓不了這場功德,反要把你辛辛苦苦創下的一塊招牌砸在此地!”雍捐十分平靜的道:
“‘長山三奇’皆屬檯面上的人物,個個有名有姓,提起來鏗鏘有聲,曹老兄,像三位這樣的高手,我雍狷如果估量著沒有幾分把握,豈敢貿然插入,輕捋三位的虎鬚:”曹北郭冷笑道:
“事實和揣測,往往有著相當的差距,姓雍的,任你弓強刀利,卻也未必吃定了!”收回按在君仍憐肩頭上的雙手。
雍狷緩緩的道:
“事實須要經過‘成立’的流程才算是事實,曹老兄,設若你們堅持要看事實,我亦只好由其‘成立’,到時候,三位可別怨我顧慮欠周。”費錚尖銳的接口道:
“雍猖,你算是個不錯的武角,但還不到你想像中那麼好,待你估量過自己之後,你就全知道逞強出頭的代價有多麼慘痛了!”雍狷直截了當的回答:
“三位,外頭寬,我們正好出去鬆散。”說著話,他提起弓囊刀鞘,大步向門外,“長山三奇”一股血氣上湧,也毫不猶豫的隨後跟出,三張面孔迎著乍現的秋陽光輝,全浮漾著相同的騰騰殺氣。
屋裡,姬秋風扶持著君仍憐來到門邊,兩個女人所流露出的焦灼、關切的神韻卻有異曲同工的妙處……姬秋風是明明白白的寫在眉宇之間,君仍憐卻依然─如既往冷摸索落,不過眼波流轉,競似絲絡般粘在雍捐的─舉一動上。
“長山三奇”顯然都是久經戰陣的行家,三個人一出來,立即佔據了三個角度迥異,卻利於攻擊出手又可以相互支持的位置,三人各依一點,正好把雍狷圍在中間。
雍捐侵吞吞的拉起弓囊肩袋,將弓囊斜背於肩,他這個動作,似乎是在告訴他的對手們,這一仗,他不打算使用他的長弓大箭。
曹北郭正面與雍狷對峙,冷眼注視雍捐背弓的動作。
不禁聲聲哧笑:
.“姓雍的,你收起你那把鳥弓,並不是表達你對我們兄弟有什麼客氣禮讓,只因近身接戰,你的弓箭發生不了作用而已,這套小把戲,你就別耍了!”.
雍捐眨眨眼。
道:
“我沒有在耍把戲,我的意思僅乃奉告各位,稍停較手的當口,我將只使砍刀,不用弓與箭,這決非我的弓箭在近距離中難以發生作用,而是我認為拿一把刀來侍候三位,應該綽綽有餘了。”李南鬥一派凜烈的叱喝:
“匹夫狂言,惡犬吠日,雍狷,你自以為是個什麼東西?今天便撇開君仍憐的這段公案,我們兄弟亦誓必與你周旋到底,好叫你明白揚名立萬不是單靠那兩片嘴皮子!”雍狷正色道:
“我不是靠嘴皮子,李老兄,我憑藉的是我的長弓大刀!”“鏗”的一聲脆響,李南鬥已拔出了他的兵器……一對核桃粗細,三尺長短的純鋼鋼叉,叉尖閃亮著熠熠寒光,傢伙分握在姓李的雙手上,威力還叫不小。
曹北郭也不閒著,袍袖輕揚,左手間多出一柄短鉤,右手上是一把錐斧,兩樣玩意交合分舉,光景似在準備“擇肥而噬”了。
雍狷籲一口氣。
道:
“乖乖,陣仗還挺險惡,看樣子,三位果然是要豁到底啦。”曹北郭大吼一聲:
“姓雍的,亮刀。”雍猖左手執著刀鞘,刀柄斜斜向內,他不緊不慢的道:
“曹老哥,我習慣不先亮刀,但是,當刀鋒要出鞘的時候,它很快就會出鞘,而且我還得提醒列位,我出刀非常之快,快到人們的意念尚未及轉動之前,一切即已結束……”側角的費錚不似笑的笑了一聲:
“這麼神奇的刀法,我們可要見識見識,姓雍的,希望真有你說的那麼快才好,否則,你就會發覺你的一切便已太遲了!”雍狷的右手輕輕握在纏以皮索的刀柄,形色沉潛深渾: